符降

梁教授直直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表情仍保留着生前那抹抑郁，口、鼻、耳、眼内淌出的黑水已经干了，手里死死攥着一根堕麻绳。

他就这么死了。昨晚还谈笑风生，并且吃了烤鱼和鸡……这是我唯一合得来的朋友，尽管我们很少闲聊……可他竟死了，死得这么突如其来，甚至来不及道别，他还没见到海棠，怎么可以死？——我不想就自己心里有多么悲伤愤怒这件事啰嗦太多，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出凶手。

这件事是谁干的？为什么我和二拉差都没事，单单他自己中了招？按说三人中梁教授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我们先在房间内搜查了一遍，确定无线索后，开始检查梁教授的身体。

二拉差伸手捏着梁教授的下巴，翻起他的眼皮查看，看了许久，然后回过头，愁眉紧锁。

“妈的，符降。”

我问：“为什么我们俩都没事？唯独……”

二拉差摆摆手，“吾也不清楚，先把他藏进柜子里，等旅店老板发现后会把他送回去。”

我诧异道：“怎么不帮他举行葬礼么？就这么把他扔在这？”

二拉差搓搓手，“葬不葬不重要，葬得再好他也活不过来，反而会惹上很多麻烦。先找着那个下降的王八蛋，还有主使他的王八蛋，让他们全给老梁陪葬！”“走，找昨天值夜那个小子，直接把丫扭到没人的地方开审！”

我们将梁教授抬进房间的衣柜，关好柜门，径直找到昨晚那个值夜的伙计，将其麻翻后抬到了附近一片林子里。

“醒醒，醒醒！”二拉差将手里的啤酒倒在这个黑黑的，瘦高个伙计脸上。他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伙计问。

我说：“不好意思，想问你点事，会说汉语吧？”

伙计疑惑地看着我，点点头。

“昨夜俺们住下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投宿？”说着，二拉差拍了拍伙计的脸。

“因该……因该没有吧？”

“啪！”二拉差给了他一巴掌，“吾在问你，你他妈的反来问吾？！”

“嗯嗯嗯，没有，没有……雷们，系不系丢东西啦？”伙计试着问。

二拉差又给他一巴掌，“呐，看来吾得先讲讲规则，一，只许俺们问你，不许你问俺们。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许说好像。三，不许撒谎，本大师可是会掐会算的！”

伙计不安地点点头。

“昨晚俺们三个住下后，还有没有人再来投宿？”

伙计连连摇摇头。

“肯定？”

“嗯嗯嗯，系系。”

“那有没有谁进旅馆找人什么的？”

伙计揉揉鼻子，“没有没有，母鸡啦，唔睡着啦！”

“谁他妈让你睡觉的？老板开工钱让你睡觉的？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你对得起……”二拉差连说带打给伙计讲了一番道理。

伙计怯怯地答道：“老板系唔叔叔。”

“是你叔叔你就能睡觉了？你晓不得晓得何为春蚕到死丝方尽？你……”二拉差又给伙计讲了一番道理。

这个黑瘦伙计经历这次的事之后，搞不好就可以去做语文老师了。

我在旁搭腔说：“问他好像没什么用吧？我看咱们还是试着从别处入手，打听下这里的人谁会下符降。”

二拉差叹口气，放开了伙计。“符降这玩意儿很罕见，能会这手儿的人通常都不是省油灯，往往藏匿的很深，没有内幕消息的话，看到他你也认不出来。”

我说：“这个符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嘛唯独对梁头下手？”

二拉差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快给那个老外打电话，他肯定知道些消息！喂，你，回去吧，记住吾跟你讲的话，以后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明白么？”

伙计连连点头，爬起来跑了。

昆丁在电话那头表示，自己正在路上，估计二十分后就到，见了面再细谈。我问他这附近有没有碰到过厉害点的降头师，他说：“太多了，那个拥有非碳的组织就是个邪术联盟，里面的人都是黑巫师，天哪，难道你们遇到那些魔鬼了？”

二拉差夺过电话说：“快来就是，在丽水饭店前碰头，别他妈耍花样，吾可是会巫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