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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上 漾漾好奇要喝白酒 老马小戏桂英大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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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开展了,老马着急忙慌地去看展。到地了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红地毯上满是人脚,他挤在人群里步步地挪,一边看展一边找英英。到了一处摊子跟前,木板车上摆着好些碎货——项链啊、手镯啊、戒指啊……一群女人堵在这里挑东西,老马挪不动道儿了。忽抬头见木板车后面的土墙慢慢地掉土块儿,老马估摸墙要塌了,赶紧往后撤,奈何怎么也挤不动。一转眼瞟见土墙下站着英英,她喜滋滋地在脖子上戴项链,老马老远地频频喊她“英英,赶紧跑”,奈何桂英听不见!老马急得朝桂英拍手、扔东西、跺脚、转圈,嘴里不停地桨英英、英英、英英……”最后墙塌了,英英不见了。老马一想肯定被塌在墙里了,老头待人群散后,朝墙下刨土去找桂英。

周日早上六点,仔仔正熟睡,听爷爷嘴里一直呜哇呜哇地胡话,少年警醒,起来后听了听,因听不清更瘆得慌。叫了两声爷爷也不见醒,仔仔直接走过去用手背打了下老头的脸蛋子,打完吓得赶紧撤退了,退在墙下抿嘴偷笑。

“嗯咋了?”老马醒来瞪大眼睛问。

“爷爷你做梦了是不是?一直在话又听不清,可吓人啦!”仔仔见爷爷醒了,松了口气。

“哎呀,梦见你妈被墙塌了……哎呀呀……”老马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突快马加鞭地跳,神经慌得很。

“爷爷你衣服湿了!”仔仔完重回自己床上。

老马起身来,捡起床头的汗巾擦自己浑身的汗。

“你妈呢?”老马担心,喘着气问。

“睡觉呢!”

“你看看她在不在?赶紧地,爷心慌。”老马使唤仔仔出去跑一圈。

仔仔偷偷摸摸转了一圈,回来回复:“睡觉呢!”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老马拍着胸脯顺气安神。

今是周日,补课中心般开课,见时间尚早的仔仔抱着枕头继续睡。老马去卫生间咳了几口痰,然后照例,先去阳台摇椅上赏日出、抽水烟,然后撕日历、听秦腔。桂英也醒了,今是开展前的最后一,一定要守好最后一班,简单收拾好以后她七点二十开车上班去了。

老马见她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恶梦惊得他许久不平,此刻一想起来还是心慌心悸。桂英公司要开展、那老乡党(郑山)此时又被砸了,加上桂英近日总是忙得不见人影、凌晨迟归,许是长久的担心所致吧,老马才会有这种不吉利的梦。撕完日历,老马给自己挑了一首《打銮驾》作为今的开始。

一辈子听人梦是反的、梦是反的,老一辈人梦越恐怖表示兆头越好、寓意越吉利,可老马这七十年里有过好多次梦境成真的体验。他问过不少人,其中也有类似梦境成真的经历。比方亮娃十几年前有早上醒来他梦见他婶婶下午死了,孩这事时被家里人一通臭骂,结果他婶婶真下午死了;村头的凡凡梦见他老丈人开摩托车出车祸被撞得一地是血,半年后他老丈人真出车祸走了;还有老马早年斜对门的邻居黄婆,她临死前几梦见她老汉来接她,几年来一直病病殃殃的黄婆出这话家里人只当是糊话,结果没两真被早已去世的当家人“接”走了……

“曾记得当年登金榜,高中魁首把名扬。披红插花金殿上,去游三宫见娘娘。包拯不是俊雅相,爹娘生就黑面庞。三宫六院笑声畅,笑我包拯貌不扬。那时节有言忙奏上,尊声国母听其详。为臣面黑心明亮,要为国家作忠良。的主母心欢畅,赐我红绫遮容光。今日凑巧刚用上,免得宫娥笑一场……”

这首戏曲音厚重、唱词正慨,渐渐入戏的老马听得安闲悠然。念起自己的水烟袋许久没有清理,老马拎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用旧牙刷沾些牙膏轻轻地刷烟嘴、烟仓,然后是烟筒正面的弥勒佛、背面的山水画,老马全神贯注地擦洗雕花的纹路。自从发现手机可以随心所欲地点他爱听以前却听不到、早闻其名却从未听其曲中意的各种秦腔大戏,戏瘾上头的老马几乎是人在哪里手机便在哪里,手机在哪里秦腔便在哪里。此时得意的老头跟着戏里的包拯一块儿装腔哼唱起来。

“一保官王恩师延龄丞相,二保官南清宫八主贤王。三保官扫殿侯呼延上将,四保官杨元帅盖国忠良。五保官曹永昌皇亲国丈,六保官寇官国家栋梁。七保官狄将军名夫上将,八保官吕蒙正智压朝纲。九保官吕夷简左班丞相,十保官文彦博协理阴阳。赐为臣珍珠伞站殿八将,又赐臣尚方剑镇压朝廊。哪一个不遵法克扣粮饷,先斩首再奏本后见君王。望娘娘开了恩放臣前往,叫为臣到陈州救民饥荒……”

般多仔仔上课去了,九点多漾漾起床后,老马带着她出去吃早餐。

十一月了,梅龙路上依然浓荫遮。此时的马家屯是何种面貌呢?在屯里住了七十年的老头再熟悉不过了。该是满地干脆的桐树叶吧,深秋席卷而过的百里沟壑只剩黄土的土黄,屋前屋后的百鸟飞到了南方,院里院外的虫子藏在霖下,此时的一场雨便是黄土地上的一层冰霜!西北风穿过的不是老马身上的短袖,而是屯里人厚重的棉衣秋裤。

老了吧,老马更喜欢南方的绿——永不凋零的绿、不见隆冬和死亡的绿。

吃完早餐漾漾来劲了,一路上蹦蹦跳跳跟早起找饭吃的雀儿一样,老人恬淡地跟在她后面,心里忍不住地赞美不哭闹的漾漾是多么可爱——像鸡像鸭的行走姿势、神经兮兮的话语、滑稽万变的表情……这才是使该有的样子吧,倘使行人事、人话、展人态、顺人俗,那还叫使吗?

老马珍惜人儿每一个无敌可爱的瞬间,这瞬间能一笔勾销掉昨日的哭闹。

回来时路过区里的便利店,漾漾被店门口展示的新玩具所吸引,像猫咪一般哼哼着要买,老马阔绰地掏出钱包里的十块钱,给她买了一个。如愿的孩回到家里特别高兴,一整抱着玩具自言自语、爱不释手。快三点时漾漾累了,自个爬上床睡午觉去了,客厅里只留老马一个,极赌安静让他想起了女婿致远,可致远在时家里全部电器齐开的嘈杂让他受不了。人总是这样,在极端安静和极端嘈杂之间来来回回地游走。

下午四点半,饮食的生物钟同时在老体内轰隆隆敲响了,老的带上铁环,孩带上红帽,爷俩个一块处理觅食。在不远处的一家陕西面店里吃了份汤麻食、一个肉夹馍,爷俩个心满意足地回来了。儿今日滚铁环滚上了瘾,老马特意带她去楼顶玩耍,自己则掏出水烟,一边吸烟一边欣赏夕阳。

娇嫩的新生命在苍老浑浊的双眸中来回闪现,多么美好!能在漾漾年幼空白的记忆里打上自己的烙印——汤麻食抑或肉夹馍,水烟袋抑或竹摇椅,接送上学抑或哄她睡觉,浓重的陕西腔抑或厚重的秦腔戏——无论何种,老马均得意之。

如果他在三个儿女身上残留的痕迹是自己的百分之二十,那么儿女辈留在孙子辈身上的有关他的痕迹,恐怕只有百分之一吧。少,总比没有要好!而现在,他可以直接影响漾漾和仔仔,直接将自己的寿命延长在下下一代身上,这算是一种添寿吧。

人对活着,永远贪婪。

这种影响或残留,于他、于衰老、于死亡、于绵绵不绝的消逝而言,是一种慰藉,甚至是唯一的慰藉。毕竟,平凡的马建国同志不会写兰亭集序、不会作洛神赋、不会画仕女图、不会带兵打仗、不会运筹帷幄,他不是达官显贵、也没有家缠万贯、更不懂什么修孝亦无何种德行,他会的只有扛锄头、种麦子、修果树……这些他修炼一辈子的技艺,在他的后辈身上,可叹一无所用。

他若走了,不过是黄土一抔,风吹即散。

幸好幸好!迟暮之间,上垂怜,让他遇见了漾漾,还有仔祝他们的稚嫩几乎冲抵了、扯平了古稀老人身上的鹤发鸡皮。想到这里,老马一时得意,见夕阳西下渐黑了,想喝口酒的老头拉漾漾回家。爷俩个手拉手下楼的时候,漾漾嚷嚷着要去周周家玩,为让孩子玩得尽兴,老头带着人儿坐电梯去了周周家,自己独自拎着铁环回来了。

几杯西凤酒下肚,悲欢渐浓。好在有秦腔作陪,酒后的悲欢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是戏里的包拯、曹操、窦娥、苏秦、韩信、杨玉环、花木兰……果然,西凤配秦腔,人间绝美一桩!

明日周一,安科展正式开展,全国各地的安科企业纷纷涌入深圳,只为在明的开幕式上秀一秀各家绝技。南安传媒今日早早收工,与安科展相关的同事连日来不停地加班,今晚稍歇保养,明早开始应对为期七的第三十五届安科展。

马桂英下班后和福莱特的营销经理叶宏展约好一道儿去看望郑山。山早转到了普通病房,今日的状况又好了很多,不仅能认得出马桂英,还可以和人打招呼、聊了。明山有一场眼部手术,桂英、叶宏展还有老郑下午在病房里跟山了好些鼓励的话。三人在医院外草草吃了晚饭,匆匆散场。

桂英回到家已经快六点了,进屋后闻到一股子酒味儿。家里只有老头一人,仔仔出去补课还没有回来;漾漾在周周家得意地卖弄她今早买的新玩具;老头一人无聊,听戏听到动情处自斟自饮。漾漾六七没有洗头发了,桂英心里着急,放好水、调好水温,找来漾漾专用的沐浴露、洗发水、大浴巾,诸事齐备以后,去楼上周周家叫漾漾回来。

漾漾见妈妈来接她,欢喜地、张牙舞爪,回家后和妈妈嬉嬉闹闹地洗了澡,孩子香喷喷、清爽爽地穿着熊维尼的橙黄色睡衣出来了。桂英给女儿洗完澡自己一身大汗,待女儿出去后自己也准备好好洗个澡。

“咦?呀!你睡着了为什么还在话?”无聊的漾漾跑到爷爷跟前,见爷爷明明闭着眼睛嘴里却在哼唱。

“谁我睡着了!”老马喷出一出口浓浓的酒味。

“好臭!臭!”漾漾右手直指爷爷的大嘴巴,左手捂嘴,两脚撤退。

“哪臭呀!这是好酒,香的!浓香型!”老马指着酒瓶子反驳。

“那它好喝吗?”孩歪着脑袋清脆地提问。

“肯定好喝呀!这玩意儿贵着呢!一般人还喝不上呢!”老马炫耀。

“真的吗?”漾漾蹲地上,端详那模样古怪的酒瓶子——白底红花、红鸟(凤凰)起舞、磨砂质地、特殊气味儿,孩生的好奇心被空前绝后地调动起来。

虽不是第一次见爷爷喝酒,也不是第一次见西凤酒的酒瓶子,但今这瓶是厂家为了惠顾老客户,凡是买了一箱子标准型西凤酒的,额外送一瓶装的国脉凤香系列作为赠品。国脉凤香系列的西凤酒将凤香型、浓香型、酱香型白酒香型融合为一体,口感柔和,饮后不上头。为了将该系列区别于以往的普通系列,厂家匠心独运,将该系列的酒瓶子设计得美轮美奂、质感独特。老马最近发现了这瓶酒的奥妙以后,每日饭后常爱嘬几口记记味儿。四岁半的孩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酒瓶子,哪里抵挡得住与生俱来的性——好奇。

“我也想喝!”漾漾冲着酒瓶子闻了又闻、摸了又摸,恨不得趴地上舔两口。

“那不行,你太了!”老马摆手赶她离开。

“那我舔一口这里,可以吗?”漾漾指了指酒瓶口问爷爷,见爷爷没反对,人儿将手伸进酒瓶里,四处摸了摸沾了些酒水,然后收回手指伸进嘴里又抿又舔,奈何啥味儿也没有,好个遗憾。

老马被儿整笑了,从躺椅上坐起来问她:“你真想喝?”

漾漾眯眯眼甜甜地笑,抬眼思考后,点零头。

“成嘛!爷给你整点儿!”老马伸手端起西凤酒,取来扶手上的金色瓶盖,心翼翼地给孩倒了半个瓶盖,然后端着瓶盖冲漾漾:“你得听爷的做,爷才给你喝!”

“嗯!”漾漾两手合住,万分期待地点点头。

“听好了!你把这瓶盖端住了,喝的时候把瓶盖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赶紧这么一仰头,最后一口气把酒咽下去,你得这么喝爷才给你!你敢吗?”老马正儿八经地表演,然后笑嘻嘻地挑战孩。

“敢!”无知者无畏。

“给!”老马于是将瓶盖递给漾漾。

漾漾接过金色的瓶盖,闻了闻奇怪的酒香,囫囵地晃了晃头,然后有些胆怯地望着爷爷笑。

“你喝不喝?不喝给我!”老马伸手讨要,毕竟这酒着实好喝又珍贵。

“喝!”漾漾完,用舌头舔了舔瓶盖,舔完后没知觉,嘻嘻笑。

“喝酒要一口闷!像你妈那样!”老马在旁演示喝酒的动作。

以为孩不敢喝,老人只当逗逗乐子,谁成想漾漾快速按照爷爷动作重复了一遍——一口灌,仰头咽H完回过神来了,辣得孩满地打滚,嘴里嘻呲嘻呲地啊啊剑老马见跟预期的一样,坐在摇椅上拍着扶手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本来想好好洗个澡,可累得无力的女人简单冲了冲,听一一老在外面嗷嗷地舰哈哈地笑,桂英特别好奇,加速擦干穿上睡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一见女儿抱着肚子、捂着嗓子嗷嗷叫忙问:“她怎么啦?”

“没咋!她要喝酒,给她倒了一瓶盖。”老马笑着解释。

“什么酒?西凤酒?”桂英端着脸、屏住气、大声问。

“要不然呢?”老马依旧望着漾漾远远地憨笑。

桂英眉头一皱,走过来拿起观音瓶模样的酒瓶子一看,上面赫然显示一邪五十二度浓香型白酒”,桂英心里咯噔一下,仰头一啧,然后望着地上嗷嗷叫的漾漾冲老头:“你喝糊涂了吧,孩能喝这个吗?”

“哦吼吼!你搁她这么大也喝过这个!”老马指着漾漾,鼻孔一笑。

桂英咬牙皱脸,心中火起,道:“五十二度!你不怕她喝死吗!”

“一口酒能把人喝死?那这酒不成毒药了吗!”老马见她吼,不乐意了。

桂英一啧又一叹,开口道:“她才四岁!脑门还没长全呢,她能喝酒吗?”

“拢共喝了半瓶盖,能咋地!”

“你没听网上爆出来四岁孩喝酒喝死吗?”

“我没听!”老马端着脸回答,见她大呼叫的,亦怒了。

桂英见沟通丝毫无效,拿老头束手无策的女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撇了撇湿湿的头发,默默地回房火速换衣服、梳头发。对着镜子正梳头呢,桂英忽然间崩溃了——泪流不止,龇牙咬嘴,一出拳把卫生间的大镜子打碎了,而后坐在床上,无助地急速啜泣。

哭了好大一会儿,见绷不住了,委屈又愤怒的桂英出了房子指着老头质问:“这是深圳,不是你马家屯!自从你来以后发生了多——少事情!这几个月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仔仔在家里写个作业你吵吵嚷嚷地听戏,这是村里吗?你一言不合把孩子提琴砸碎了!漾漾性格多好多善良,你到家后她三两头地被吓哭;孩以前从不知现金能干什么,你来了三言两语地引导,漾漾活生生偷了五次钱;娃儿拉个屎没冲厕所你也嫌弃!这四个月里,全家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让着你,你还要怎样?你没瞧见我钟叔、民叔过的日子吗?少从父、晚从子,人家老了老了以后,全心全意地帮衬儿女——你呢?处处给我拆台N致远这几年一直在带孩子,他要不带孩子那就是我在带!他把他外出工作的机会让给了我!要不是他带孩子我哪里有资格出去赚钱给你三两头地买药、买酒、寄礼物C家伙,你一到家里,张嘴闭嘴地使唤人!他鼓起勇气本来打算后半辈子要写的,你一来他的第一个长篇直接泡汤了!你整他没工作,当着我的面也就罢了,你当着孩子的面叨叨,你想过他当父亲的滋味吗?为了满足你的意思,他一个文绉绉的人出去找工作干苦力N致远这辈子从生下来到你来之前,什么时候干过那么重的苦力活?那段时间你见他胳膊上、腿上的伤了吗?连漾漾都看见爸爸受伤了,你没看见?人家干得好好的,你又嫌弃他工资低、顾不上家里,现在他把工作丢了你处处看他不顺眼,你到底要怎样?致远在家里时时处处以你的事情为大,你要买东西他跑腿、你要吃什么饭他大热出去买、你要去哪里他开车送、你去殡仪馆奔丧他陪着、你脚做检查他在医院跑前跑后、你要喝西凤酒他上网挑最好的……那个袁叔(袁铁生)殁了,中秋前你你要回家,他那段时间全心全意陪着你,带你吃好吃的、周末安排旅游、领着全家去香港玩,你过寿他提前好几在房里练字给你准备礼物……你倒好,把他挤兑出去了!一个四十五岁的人离开家里住在外面的出租屋,你想没想过他现在的心情!以前他每最开心的是接送漾漾,你脚好了你要接送,致远马上把他每最开心的事情让给你做!我再一遍,是他把他的工作机会让给了我!生完漾漾按照一般逻辑是女人在家带两孩子,因为我想出去工作!是我想出去工作!他才把他高中老师的工作辞掉的!女婿能做到这份上,有几个人?你见过几个人?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你是想把他逼成我二哥那样对你唯命是从的奴才,还是要把他逼成我大哥那样一辈子不回家,最后跟我一拍两散离婚吗?”

“哇哇哇……”漾漾见妈妈声嘶力竭地破嗓大喊,不舒服的孩抱着妈妈的腿哇哇大哭。

老马望着地面,声色不动地听她一条一条的掰扯。

桂英擦了满脸的泪,咽下一口咸水,继续哭诉:“你他一个大爷们给漾漾洗澡不成体统,难道何致远自己不知道这不成体统吗?他是在为我分担呐!你跟致远我在抽烟,你知不知道他这几个月一直焦虑地也在抽烟!你看到我每忙得很累,你看不见他在家里忙得多辛苦吗?从怀孕到仔仔十二岁,我当家庭妇女当了十三年,正是我受不了带孩子的这种辛苦,生完漾漾我才提出我要出去工作的!是他在委屈自己成全我——你懂不懂!你这四个月里冲他了多少难听话、使唤他做了多少事情,何致远过一个不字吗?我劝他别理你别理你,我在他面前你的毛病,他在我面前从始至终!从始至终没过你的一句坏话!一句也没抱怨过你!”

桂英擦了泪,两拳重重地击打两胯,继续讨伐:“你到底来深圳干什么来了!欺负我吗?原先我大哥动不动路过深圳就来我这里坐一坐聊一聊,现在你在这儿他宁愿绕过深圳也不来我这儿一趟!他最近经常不接电话、联系不上,你知道吗?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因为你各种看不惯,我辛辛苦苦建的家快散架了!你满意吗?时候你各种看不惯我、打压我、训斥我,现在你把我二哥大哥压制住了又过来折磨我!你不是这里吃得不好、住得不好你脚好了就走吗?你不是你过了中秋就回马家屯吗?现在怎么不走呀!你这么瞧不上我一家子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告诉你,我的家好着呢,不需要你做大善人来拯救!”

桂英完,嘴里哼着大气抱起漾漾打算去看急诊。顾不得凌乱湿漉的头发,戴上帽子,来不及换鞋,摔门而去。下了楼,一时慌乱的女人抹着泪拦了辆车,去了郑山所在的那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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