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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浅的药果真有用,魅影也终究没有辜负天下的信任。
冷霜儿在逃回拜月教之前,毒发身亡,所有的私人仇怨终究烟消云散。
私仇已了,国耻难平。
下面是修罗杀场,天下一身玄黑曲裾深衣站得高高地向下俯瞰,配色浓艳到诡异的华丽发带飘在风中。
作为一个只负责幕后谍战、信息战、政治战的帝王,真正决定胜负最后一刻的血腥厮杀并不需要她的存在。
拜月教,这个长安存在了多久它就存在了多久的存在,今日,必将灭亡。
眼前,血染江山。
耳边,葛玄拿着一本小册子,如数家珍一般:“八角郡府冷霜儿慕容艳屯兵据点,四十万主力军俱灭,十多万军队溃逃;襄阳郡内,因为我军尽出,不纳降俘,二十万余孽联军,溃逃者才万余人;大君还发了悬赏令,金凤前朝贵族人头按其爵位给予土地闲爵等重赏,江湖散人几乎半入其中谋取富贵,其余奴隶部众全体被打乱迁移易俗,奖励各处,劳作五年以上才可以赎身恢复平民身份;这几条令下,几乎就是所谓的灭族……长安自身伤亡也在十万之上,因为大君征兵四十五以上十六以下的一概不要,所以像度雪一样年纪死去的大概在两万多,终生残疾的也有三万……”
他垂着眸,乍一听是什么都没有,但字字句句都是血腥。
天下的身子有些颤抖,这些她都知道,葛玄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要说因果报应的话,大君这一百辈子凌迟都不够。”
“我怎么会以为你是想来开导我的。”天下怒,将面前的玉器摆设摔个粉碎。
这葛玄还是这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他看了她一眼:“你是屠了城灭了族还想沽名钓誉故意灌得自己不三不四意图逃避责任装忧国忧民让人摸摸你头哄哄你然后光荣上位听世人大唱赞歌?”
天下垂眸不语,但这血腥却是避无可避。
江山,需要铁一般的手腕。
这是冷霜儿教会她的道理。
“普通人气恼了都喜欢砸东西泄愤,贫夫砸粗瓷,大君摔玉器。长安南北万里疆域连年灾祸不断,水、旱、蝗、兵戈,枉死者不计其数,大君少砸一件玉器,换成银子买粮食,最少可救百人性命,可并不能因为玉器比粗瓷值线就认为大君比贫夫有罪,到底,贫夫砸粗瓷和君大君摔玉器,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君既然本就不是樵妇,又何必以粗瓷自衡?生气,砸了手边的一件玉器,纵使是传过玉璧呢,砸得起碎也就碎了。非战之罪,就这么想吧。”
天下听得瞠目结舌,良久才喃喃道:“我知道天师最是圆通善辩,讲道理装正直天下无敌,可诡辩成这样,未免也太……”
葛玄随意一笑,看了看她,淡淡道:“不过随便说说,天地不仁,万法不全,数百年一劫,总逃不开群雄逐鹿的杀伐规律,这百来万人谁杀的因谁而死的本没有多大意义,若此一杀能换得天下数百年太平,则百万之死值当也,如能开创千年盛世,大君可成神明。”
天下一脸黑线,扶着沉甸甸的脑袋转身拍了拍葛玄的肩膀:“你也不必当天师了,自己去翻翻地图,看上哪座山头,觉得什么名字好听,直说,我给你盖一座天下最堂皇的庙宇,供你开山立派用。”
葛玄抬了头,阳光刺眼,微微侧过脸,看见那女子半面光芒半面阴影:“登基吧。”
天网少主未央,贤德端良,柔顺因心,幽闲表质。雅着闺闱之则,能瞻图史之诚。徽章载茂,淑范无违。在长安一役之中功不可没,特选入宫中,赐姓为夜,封号凤翎,立为中宫大皇后望而祗率外礼,虔恭中馈,顺而不违,谦而不满,日新其德,以正万民。
皇长女君思君,立为元德大君,居长乐宫,尧与止戈暗影暗卫八人相互,直至新的暗影暗卫衍生。
原右相北宫齐,忠义卫国,费左右相,封安国相首,官拜一品,从文涛。
武林盟主花潋影,战功卓着,特封为镇国将军,官拜一品,主武治,衔位世袭。
大将军青邪,战功凛然,封定国将相,官拜一品,文武双辅,衔位世袭。
青家兄弟,医术超群,特诏入宫,宫治太医院,官拜二品。
将门之后樊璃络,毒杀前朝冷霜儿有功,封永宁帝卿,可自主招赘夫婿。
长安王朝两百六十七年,大仁大君君天下一身玄衣纁裳,上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头戴十二旒冕,在长安登基,称号应天,登基当日,她正好十八足岁。
一步步登上九五玉阶,黑中扬赤即为“玄”,玄乃天道,乾为天,色为玄,坤为地,土无正位托于南,南火色赤,赤与黄合即为纁,天地在身,日月在肩,龙凤环护,步步山河。转身,十二旒冕玉珠晃动,欢呼之声直冲九霄,百尺高台上俯视众生,万众呼一声,从此,天地间立者,仅一人。
万岁之声渐渐停下来,万籁俱寂,耳边竟有歌起,先是一人高声,然后鼓乐钟瑟起,渐渐万众相合,天下诧异的睁大了眼。
竟然是净莲。
这世上本就没有正邪,心正则正,心邪则邪。
五日之前,药王谷,碧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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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会说要帮我。”女子对着碧潭之中那抹红色身影,有些不信。
“呵呵,奴家不是说过了么?奴家喜欢大君呢。”妖媚男子半贴着女子的身体,玩着她的发。
“可是我,不相信你。”女子摇了摇头,一把推开眼前的男子。
女子欲走,却有郎朗诵诗翩然入耳:“黄花无数,碧云日暮,美人兮,美人兮,未知何处。”
女子的身形徒然停滞,猛地转身:“你到底是谁!”
“梨花一枝春带雨,我见犹怜何况他。”妖媚男子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又一次拽文。
他抱着十分的欣赏之意看着女子的无数变脸,从不相信到欣喜,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爱哭鬼璃络!”女子瞬间拥住了男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大君,在这样奴家会把持不住的!”男子又一次恢复了一脸的媚态,手指不断地在女子身上画着圆圈,挑——逗着她的敏-------感。
“璃络,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女子几近石化,深深地锁眉。
在她印象之中,璃络一直胆小怕事,尤其爱哭,跟眼前这模样,完全联系不起来。
他是将门之后,樊家忠烈,在与蛮荒部族的战役之中,全部殉国,只留下一子,大皇后怜其孤苦,便将他抱养于后宫之中,与她为伴。
她以为,他这样的性子,肯定难逃冷霜儿的魔掌,想不到他活了下来,只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还相信我么?”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信。”女子回答的很坚定,就像很多年前她回答他的时候一样。
那昂贵的瓷器,不是他打破的,她相信。
“魅影也好,璃络也好,我信你。”
她不打算多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想再追问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因为那些事,一定是他的伤口。
他曾经是那么胆小羞怯的一个男子啊。
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这样……
变得她竟然一时间都没有认出他。
“臣当不辱君命。”男子笑意满眸,不再自称奴家。
四日之前,长安城,昔日桥边,一曲君天下。
女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妖孽一般的男子,本来她打算,今生都不再相见。
可是,却听到了那样的消息……
“是真的吗?”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是注定了,她这一生都与他撇不清关系的么?
“嗯,她很可爱,我给她起名为‘思君’。”男子温柔地笑了,他不后悔,爱她他不会后悔。
女子安静地看着他,良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欣喜?他为她生了一个女儿?
悲哀?她女儿的父亲是仇人的儿子?
还是要有什么别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未央——
为什么未央偏偏是冷子卿,为什么未央偏偏是凤翎君,为什么你偏偏是她的儿子!
“你不问我之前为什么那么做么……”男子叹了一口气,试图打破眼前的僵局。
女子神色一僵,背叛的感觉,掺合着血泪的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
她别开眼,用着自己都觉得压抑的生硬语气,道:“我不想知道。”
“是么——”男子苦笑一声,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思君被母后……冷霜儿带走了,今夜我就要回宫……”
女子不语。
“葛玄没有死……”男子又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确定?”女子皱了皱眉,狐疑地看向男子。
“嗯,三日之后,夜半子时我在长乐宫等你。”男子说完就飘身而去,一如许多年前那样……
三日之前,药王谷,木屋前。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是能够毒杀武尊的药物。”男子一脸慎重地把一个纸包递给女子。
“谢了。”女子坦然接过。
“你相信我?”男子反倒有些不自在。
“罢了,你信与不信又于我何干呢,我又不是为你。”男子自嘲一笑。
“是为了浅儿吧。”女子戏谑道。
“你知道么,我就是讨厌你这一双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眸,还有你浅儿来浅儿短的。”男子谦恭有礼的仪容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恼怒的模样。
“如此甚好,我亦讨厌的你不坦诚。”女子眼都不眨,神色不改。
“其实浅儿喜欢的人,也应该是你。我对他来说,不过是姐姐。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女子十分满意地看着甩袖而去的男子脚步一滞,不可置信地回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童叟无欺。”
男子又一次急匆匆地就要走,不过他的脚步异常欢快。
“你不会歧视我们么……”犹豫半响,男子还是徒然回眸,支吾道。
女子灿然一笑:“何来歧视之说?爱本无罪。”
“不过我为了你可是出卖了小浅儿,该如何报答?”女子狡黠。
“以身相许如何?”男子玩味一笑。
“诺。”女子一本正经。
男子一惊一愣一怔。
“长安正缺太医院太医两名人。”
“哈哈,我突然发现,你是个不错的人。”
“可惜,你还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男子无言,还是他的浅儿可爱。
浅儿,哥爱你。
两日之前,药王谷,无名亭台,花潋影。
“幸不辱命,我已经成功夺下了武林盟主之位,并将冷霜儿是前朝余孽之事散播,只要小姐一声令下,武林义军随时候命!”
“做的好。”黑眸女子露出一抹狠历的笑容。
“呵,是那拜月教四处掳掠男子,江湖之中不满之声早已震天,我所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势力整合起来了而已。”
“这么久都没问你,你的流川将军怎么样了?”
花潋影神色有些不自然,长叹唏嘘:“无果。”
他是幕府将军,有自己的国家,开枝散叶,血脉延承。
可她是浪子,注定要天涯,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有那么难?
两个观念不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
女子不语,这种事,她无能为力。
良久,女子大笑一声,洗尽愁容:“长安真是个好地方。”
“那就不要走。”黑眸女子勾起了绛色唇。
“让我当将军?”
“你想的话。”
“哈哈,微臣参见大君。”
“不必多礼。”
一日之前,长安城,长乐宫。
女子看着那个两岁大的小女孩,一时无话。
“你就是母亲大人么?”小女孩的模样和女子几乎一模一样,她的眸比天地之间最亮的星辰还要璀璨,她的笑可以融化尽你眉间的所有哀愁,一点儿不怕生,反而聪敏异常。
女子忍不住俯下身,揉了揉她的发:“是,我就是你母亲。”
“母亲都不来看思君。”小女孩微微嘟起嘴,小脸也变得气鼓鼓。
女子皱了皱眉:“你是女子,不可撒娇。”
“大君,我们该走了。”那个出尘的男子笑意盎然。
“知道了,闭嘴!”女子对他可是没什么好气,葛玄,就是个混蛋外加无良。
居然能被冷霜儿下药,还一脸自信地说就知道她会前来相救,虽然他自己没感觉,可是那表情真的很欠揍!
极其不明白他身边那女子为什么如此死心塌地,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死在了迷璋森林。
还好她乘着白金凤鸟,到的及时,不然他们就真的要天人永隔。
“记住,女子要顶天立地,你要保护你的父亲,知道了吗?”女子蹲下身,看着小女孩同样漆黑的凤眸,无比严肃地叮嘱。
“嗯,记住了。”
“重复一遍。”女子态度强硬。
“思君会顶天立地,保护父亲。”小女孩丝毫不惧,挺直了小身板,将女子的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女子将小女孩揉进了自己的怀抱,然后狠狠推开,逍遥身法,瞬间跃到了白金凤鸟的头颅之上,北宫齐,狐媚儿,葛玄紧跟其后。
小女孩看向那帅气鸟儿背上的女子,一脸崇拜。
“思君会顶天立地,保护父亲。”她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尽管她,似懂非懂。
直到巨大的凤鸟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妖孽一般的男子才出现,搂着小女孩:“她跟你说了什么?”
“思君要顶天立地,保护父亲。”小女孩露出一个甜笑,对上男子好看的眸。
“思君——”男子一把搂住小女孩。
泪,无声。
思君念君,不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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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王朝两百六十七年冬月,应天君上君天下退位,扶幼女元德大君君思君登基,大皇后凤翎君垂帘听政。
不带任何东西,她执起一个魅如桃妖的男子的手,徒步走出了长安的皇城。
那个妖孽一般夺人呼吸的男子,牵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的手,独自站在高墙之上,目送她离去。
你还是走了,徒留我一人,在这偌大清冷的宫墙之中,渐渐凋零。
就像十九年前,我弃你而去一样。
爱这件事,没有现在,就没有以后,为什么,我这么迟才懂……
他忽然大笑,颤抖着手,将凤溪放在唇边。
金戈铁马,义气山河,弹指之间,掠过十四载的锦年。忽而却又变调,江南流水,雪月风花,不如对饮三两杯……
你想要的生活,我明明都懂,却在蹉跎的年岁里匆匆错过。
那么,就让我代替你,禁锢在这悠长的岁月之中,慢慢荒老。
夜未央爱君天下,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父后,这是什么曲儿?”
“此曲名为《君天下》。”
第五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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