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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说着垂下泪来:“陛下决然不顾长孙无忌的反对宣我进京奔丧。昨晚忽然梦到了你,衣衫褴褛、满目苍桑,心一直疼得厉害!今日顺路来到这里,想上来看看你在不在……谁知你竟然真的没有被雉奴召回……你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似乎是触及了心中的无限伤痛,他的眼泪无声地溢出了眼眶,滴落在沐葵的脸上,徐徐道:“媚娘,三生石畔的誓言犹在耳畔……愿来生能执你之手,永世做一对世上最平凡的夫妻!”
“雉奴,你怎能不遵守自己的诺言!你怎能……”他这样说着,却惊异地发现怀中的女人身子动了一动,似乎就要苏醒过来,他惊喜过后就是忧虑,狠了狠心,依旧将女人移到平地上用白色锦袍裹好,又深深望了她一眼,遂毅然转身朝京城方向而去。
女人睁开了眼,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袍时,以为还是在梦中,但就在此时,她看到了远处正渐渐消失的那个男人。
“刘恪……”女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叫道。但她愈来愈惊惧地发现那个男人渐渐消失在了隐隐的云岚……
“啊――”女人将脸儿仰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叫!这叫声饱含了对天地的不满和对命运不公的怨言!
白雪纷纷扬扬地飘下,那六角形的雪花落到女人光洁美丽的面庞上,便“倏”地一下不见了,渐渐幻化成了一条涓涓的小溪,顺着她的脸颊潺潺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人将头垂下,从地上捡起那件白色的锦袍――她的手是那样颤抖,以至于够了几次才将它捡起,掬在怀中。
她嘴里喃喃道:“我在这个世上已经一无所有,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说着将脸转向身侧的那池温泉。
即使是在冬季,这池里的清水亦蒸腾起薄薄的水雾……
好熟悉啊!是啊!三生石下的誓言如在耳畔:“你来世记不得我也没关系,我们来见过三生石了!你……以后再也逃不出我的心了!”这是自己说过的。
他暖烘烘的声音如在耳畔:“我是何人?要我背叛――除非我死!要背叛也一定会是你先呢!”
女人喃喃道:“连你也走了吗?此生还有何意义!”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紧紧抱着那件尚留有他体温的雪白锦袍,一步步朝蔚蓝色的池水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身边有树枝折断的响声,她缓缓睁开了眼。
橘色的火焰中,一张沉静高贵的脸近在眼前。
沐葵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盖着雪白的锦袍,而刘恪就坐在身侧为她引火取暖。雪花从遥远的天际无穷无尽飘洒而下,而山洞里却由于这一团橘色的火焰,和――这个温暖的人儿焕发出了春天般的温暖。
“咯吱咯吱――”那是他折断树枝点燃火焰的声音,“哧――”那是火舌吞噬黑暗发出的嘶鸣,一种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家的温暖此时却如此真切地呈现在眼前,沐葵听着这温暖的声音,满含笑意痴痴地望着身边这个男人。她脸上还挂着笑意,眼中却“扑簌簌”滚下泪来。
火焰的映射下,刘恪的脸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他依旧穿着那件雪白的长衣,柔软飘逸的白衣如一团氤氲薄雾不真实地在火光下摇曳――一如正凌空微微绽放笑靥的百合映了初春的霞光,泛出淡淡的杜鹃红,而他漆黑如缎的长发下一张脸如一年前所见那般沉静俊朗,所不同的是他微蹙的眉头下那双略含忧郁的眼睛……
唉,他相依为命三十一年最敬爱的母亲也去了……
沐葵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上天,你为何总是如此残酷地对待他!
正想间,沐葵忽见刘恪的眼睛朝自己望来,她慌忙闭上了眼假装还没有醒过来,但惶惑的内心极度不安。她担心他知道自己醒过来会立刻离开这里回长安――自己将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但她更心疼他见自己还昏迷着会很着急。犹豫间,沐葵将眼悄悄留了一条缝悄悄望去……
那个世上最高贵的男子将锦袍复又朝沐葵身下裹了裹,脸上表情甚为忧虑,喃喃自语道:“媚娘,媚娘……你为何还不醒来?母亲去世,又看到你现在这样,才明白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他说着,一向坚定的肩膀已微微颤栗起来。
“恪……”沐葵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刘恪身上哽咽了起来:“恪,为何现在才来见我?哦,恪,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沐葵如何度过?”沐葵没能说下去,那充斥在鼻息间熟悉的淡淡的迷离气息使得她心跳加快,头上一阵眩晕,而他温暖的气息又使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心里想:他母亲去世,自己又如何能再残忍地在他破碎的心上再捅上一刀?
“媚娘――”他惊喜地叫道,随即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吴王殿下……”她轻轻叫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好笑,禁不住笑出声来――她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可以如此放肆如此撒娇,也只有在他的面前――一直压抑着自己,因为――只要你幸福,不要看到你忧伤!
刘恪的一眨不眨望着她,眼中闪烁出奇异的火花,嘴里道:“媚娘,假如给你一个新的选择,你是愿意回到民间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呢,还是到皇宫里作人人羡慕的皇妃,享尽人间繁华?”他说完这句话,就紧张地望着她。
听到这句话,沐葵并没多想他此刻问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数月来忍受的屈辱和心中的愤懑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开来,她说道:“不!我再也不想过那种平庸的生活!天啊!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尊贵的公主贵妃,而我只有靠自己一步步艰辛的奋斗!沐葵已经历了人生太多的不平,我再也不想再过那种平凡苦涩的生活!我不服命!我绝不屈服!我要抗争!我要作人人尊敬人人羡慕的皇妃!假如有一天沐葵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就要把整个乾坤都颠倒过来!”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似乎为她的话感到吃惊,但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我绝不强迫你。假使这样会使你感到幸福,我愿意帮助你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涵义?沐葵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紧接着就听他笑道:“我今日就进京,催雉奴尽快接你回去!”
“恪……”沐葵轻轻叫着他的名字,眼睛紧紧盯着他沉静如潭的星眸,仿佛怕一眨眼间他就如一方金沙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又将身子埋在他雪白的衣衫里,一边贪婪地闻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边轻轻问:“总有我们团聚的那一天,是不是?”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但紧接着就笑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进宫,以后就不可再叫我的名字了。”他说着将她又抱紧了些,好听的声音伴着好闻的气息一缕缕飘散过来:“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三哥。”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盼着能有一个妹妹去疼,可最终这愿望也只得落到了高阳妹妹身上。”
“是吗?”沐葵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可是从小就盼着能有一个好哥哥来保护自己,好好教训那两个活宝霸王,替自己出口气。”
刘恪轻轻笑道:“那就去吧,坚强一些!告诉她们――你有一个哥哥,不仅沐功高,人也很聪明,而且还是亲王、大唐的司空……”他说着笑了:“三哥是不是很了不得?”
沐葵笑道:“三哥在媚娘心中永远都是最了不起的!”
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了,沐葵心里忽然感到有点哀伤――可不是嘛,以前那么渴望在一起,却又总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可已是物是人非!
他将她轻轻放开,望着她的眼睛,道:“我就在这山下等着,她们谁敢动你一下,我就上去铲平了这座寺庙。”他这样坚决地说着,眼中闪耀着灼灼的光芒。
沐葵从来没有看到温文尔雅的吴王脸上会出现这种“凶恶”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动了动,结果是眼泪却滚落了下来,她又怕他看到担忧,朝他挥了挥手,狠了狠心再也不看他,转身朝山上走去。登到了半山腰,再回头望时,但见雪地上那团白影依旧伫立不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脑中却忽然闪过另一种念头:他刚才问自己假如给她一个新的选择,是想在民间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要进宫去作人人羡慕的皇妃享尽人间富贵,难道说竟是在试探自己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江南去共同生活?
想至此,沐葵心中一震,慌忙朝山下望去,但此时却忽然平地起了一阵雾,将山下的景色尽数遮没。
唉!当真是这么没有缘分?沐葵心中想着,却忽而又笑了:回江南?他要带一个尼姑回江南?他可是疯了?且不论这个,他难道要堂而皇之置先皇的遗旨于不顾,和当今圣上争夺一个尼姑(假若刘彘还爱自己)?
她复又望了一眼山下那个自己深深爱恋的男子,在心里暗暗发誓:“假如有一天沐葵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就要把整个乾坤都颠倒过来!沐葵已经一无所有了,假如这就是命运转变的契机,那我就要牢牢地抓住它!恪――愿能尽快等到你我相聚的那一天!”她这样想着一双明澈的眼睛闪出灼灼的光来,心里默默念道:袁天罡,沐葵想知道你的预言是否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灵验!
这天夜里,静萱惊异地看到明空睡梦中的脸上竟然浮上了一丝笑容,嘴里还呢喃着:“恪……”她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金碧辉煌的太极宫大殿上,群臣垂手肃立,他们的眼睛不安分地朝两个人脸上望去,一个是正在殿下侃侃而谈的太尉长孙无忌,一个则是坐在龙椅上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皇帝。
“……综上所述,陛下理应继承先帝遗志,继续征伐四野、夷服天下!”长孙无忌说完半晌,见年轻的皇帝并无动静,就偷偷地抬眼往龙椅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顿时使大唐三公首席之太尉、当朝第一权臣、皇帝的亲舅舅――长孙无忌气得半死!
在柔和的晨曦下,他们年轻的皇帝微闭双目,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长孙无忌正在生气,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他狠狠地回头望去,却并没有抓到窃笑之人,一怒之下,长孙无忌冲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人大叫了一声:“陛下!”
刘彘似乎从梦中被惊醒,打了一个哈欠,道:“退朝――”
长孙无忌还要说,就见刘彘已经从龙椅上下来,缓缓朝门口走去。
长孙无忌忍了几忍,终于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心里道:“你可真没有你老子刘铭当年的雄风Y嘿,不过要是你真的也像刘恪那小子一样,又哪里会有舅舅我现在的权倾一时?”
刘彘出了殿堂,疾步朝立政殿而去,走了几步对身边随从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独自呆一会儿。”
待众人离去,刘彘憋了半天的怒火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冲着旁边的一棵大树狠狠踢去!脚上一阵剧痛袭来,却似乎使心中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一些,他趔趄了一下,身子扑在了大树上,索性就抱住了那棵树,将头埋在了树的背后。
与此同时,刘彘听到了“嘶”地一声裂锦音,垂头看去,只见身上那件明黄色的皇袍被扯破了一个口子。刘彘盯住这象征皇权的明黄色看了半晌,冷笑道:“父皇啊父皇,你把皇位传给了我,但同时又给你的儿子安排好了一个‘能力非凡’的好舅舅!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我什么都该听着他的!父皇,你当初怎么就不直接把皇位交给了长孙无忌呢?那你的儿子现在也许就会和沐葵一起在民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可现在我竟连沐葵的面都见不到!”就在刘彘自怨自艾时,忽听得有“淅淅簌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呼”地一下转过了身子,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臣妾使陛下受惊了!”一个女子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刘彘冷冷道:“皇后可有事?”
王皇后见刘彘神情落寞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笑道:“陛下可是为长孙大人之事烦心?”
刘彘望了一眼王皇后,并不答言。
王皇后道:“陛下若有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定不会推辞!”
刘彘冷笑道:“长孙无忌好似你的亲舅舅一般,倒不像朕的舅舅!”
王皇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见刘彘拂袖就要离开,就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道:“陛下,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自从臣妾嫁给陛下以来,就从来不曾得到宠幸!臣妾知道陛下是恼恨长孙大人专权,连语诺也一块给恼上了!但臣妾自从和陛下见第一次面,就已经将自己的一颗心都奉给了陛下……”
刘彘厌恶地抽出自己衣袖自顾往后去了,只把王皇后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那里。
王皇后眼见得萧淑妃迎面而来和刘彘说笑着一直往后去了,一汪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于“扑簌簌”落了下来。
萧淑妃拖了刘彘一只手娇嗔道:“九郎,云儿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一颗心也要碎了。”说着将刘彘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又道:“你摸摸,它跳得多厉害!”
刘彘眼望着萧云儿一双似笑非笑的媚眼,笑道:“云儿,朕若是一天看不到你,真不知该怎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