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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醒来后,老和尚已为他煎好了药。老和尚眉须皆白看上去像个从画上走下来的古人,显得心平气和与世无争。他没有盘问石头的来历和去处,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喝完了碗里的药。
石头在庙里一连躺了三天,到了第三天他才觉得身子稍稍有了点力气。这三天,他已和庙里的和尚们混得烂熟。从他们口中他得知官府为了通缉一名朝廷要犯,已在黄河的渡口边设下了关卡。石头心想他们要通缉的肯定是他,看来一时半刻过不了黄河。这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官府的探子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弄不好还会连累这几个和尚。石头心一横索性剪掉辫子,在庙里做起了和尚。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一旦做了和尚,官府也就不会再追究。老和尚平静地剃干净石头的头发,给他起了个法号叫慧觉。
这个庙里连同石头在内共有五个和尚。老和尚法号怀空,其余的三个弟子分别叫慧静、慧远、慧明。大弟子慧静比石头大六七岁,平时话不多看上去老实憨厚,其实却是一肚子馊主意。他常常和二弟子合起伙来欺负三弟子。庙里几个人的一日三餐,便是由他来负责做好。二弟子慧远年纪和石头差不多,却是个好吃懒做的主。打扫庭院为佛祖拂尘原本是他的差事,只要师傅外出或者不在庙里,他就把差事推到了三弟子身上。这三个弟子里面,只有慧明年纪最小人也最老实。他比石头小三四岁,在庙里负责接待香客们上香。大弟子和二弟子最羡慕这份差事,这份差事有时候可以看到长相漂亮的女香客,运气好的话还能和她们搭上几句话。三弟子慧明老实年幼,还没到偷看女人屁股的年纪,师傅便把这个差事放心地交给了他。等到有做法事的人家,三个弟子便一同到人家家里敲木鱼念经,为庙里挣点柴米油盐。
怀空没事时,不是打坐就是上山采药。石头从来没见过他对三个弟子谈经说道,他很少开口说话。他的话都在眼睛里,只要他的眼睛瞄上一眼,弟子们就知道该干什么了。同样地他不谈经说道,弟子们也知道早经该怎么念,晚经该怎么念。
做和尚的戒律很多,每天四更要起床打坐一个时辰。打坐完以后,几个弟子开始念早经。经文念完后,大弟子怀静要忙着撞钟和做早饭。二弟子和三弟子则打扫庭院,准备迎接来烧香的香客。这时候,石头便帮着二弟子和三弟子给庙里挑水。忙完这些,接下来是吃早饭的时间。早饭他们只喝玉米面糊糊,午饭依旧是这样,只是每人面前多了一碟不淡不咸的萝卜条。到了晚饭时只能喝米汤,米汤稀得能照出人影来。庙里的香火不是很旺,身为师傅,怀空只能保证弟子们不被饿死,吃饱肚子却是很难。至于酒肉想也别想,庙里的戒律第一条就明文规定,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得杀生,那个弟子要是粘了这两样东西,立马会被师傅逐出庙门。过样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倒也平净,石头再也用不着东奔西跑地四处亡命了。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卖拳艺的好把式,多了一个平庸无为的和尚。
当三个师兄和石头渐渐混熟后,他们也偶尔问起过他的身世和来历。石头扯着谎说是得罪了仇家,不得已才跟他们一样做起了和尚。做和尚是被人们看不起的营生,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走这条道。家中稍为有点底子的人家,没有人愿意把子弟送出来做和尚。大弟子慧静因为家里穷爹娘养活不起,到了他五岁时便被爹娘拖着送到了庙里。二弟子慧远是因为爹赌钱把房子和地全给输光了,娘也被抵给人家做了赌债。娘怕他跟着后爹受委屈,把他送到了庙里,他被送来时只有三岁。三弟慧明则是师傅从路边捡回来的弃婴。捡回来后,师傅用他们整天吃的玉米糊糊和小米粥才把他喂活的。
林峰寺是一座位于深山峻岭中的小庙,平时香客不多,偶尔来上几个上香的,也大多是附近的一些村民。他们带来的消息无非就是庄稼的收成和老天爷啥时候再下场透雨。石头无法从他们嘴中得知外面的世道究竟如何,官府对他的通缉是不是有所放松。他在敲着木鱼念经文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他不足一岁的儿子和大师兄席青,也不知道他俩眼下有没有回到老家?
做和尚的生活是单调而无聊的,石头除了每天挑水能走出庙门,其余的时间就是坐下来敲木鱼念经。每天过着同样的日子,吃着同样的粗茶淡饭,和同样的人说着同样的话。这对过惯了热闹的江湖日子的石头来说,无疑是让他在铁锅里受煎熬。庙里的规矩是不让喝酒吃肉,单是这一点就让石头受不了。让他受不了的还有,要是有女香客来上香,除了三弟子慧明接待以外,他和其他两个弟子就是抬头看一眼也会遭到师傅的呵斥。在师傅眼里女人比毒蛇猛兽还要可怕,越是漂亮的女香客越是可怕!
石头在林峰寺一连做了三个月的和尚。三个月后,他做和尚的平静日子被打破了。他在念经的时候,脑子里时不时地浮现出儿子敢为和大师兄席青的身影。一想到将来还要去山西,他马上就会想到老实忠厚的进财。不知道眼下他过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吃饱穿暖,混上好日了没?他已经十多年了,还没打听到他的下落。
在一个西北风呼号的下午,庙里来了一户人家请求做法事。这对长时间憋在寺庙里的石头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这样他就可以跟着师兄弟们下山去开开眼界。做法事的这户人家,有一个长相俊俏的姑娘。在她家念经时,大师兄和二师兄的眼睛全盯在了这位姑娘身上。他俩的眼珠子像是要从这位姑娘身上抠出元宝来,在她丰满的腰际和浑圆的屁股上瞟来瞟去地搜寻着什么。回到庙里,他们的话题全集中在了这位姑娘身上。平时念完晚经临睡觉前的这段时间,是他们几个弟子最快活的时刻。这时候师傅已经在经房里歇息了,他们便可以海阔天空无所顾忌地躺在炕上谈论女人。大师兄慧静最不老实,他只嫌做法事时没能多看上这位姑娘几眼。回来后他还一遍遍地叨唠着,她家的法事做的时间太短了。石头是有过女人的人,知道大师兄在惦记着啥。大师兄盘着腿双手合什坐在炕上,对不谙世事的三师兄说:“三弟,我说个谜语你来猜,猜不着明儿一早起来替我把水烧好!”
大师兄和二师兄经常出谜语让三师兄猜,他要是猜不出来只能替他俩干活。大师兄双手合什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谜语:“立如佛祖合掌,坐如莲花盛开。虽然不见江海,每月却有潮来。”
石头是过来人,知道大师兄说的是什么。二师兄慧远掩着嘴“哧、哧”地笑,只有三师弟一脸懵懂,他想了想说:“是佛祖吧!佛祖就坐在莲花里!”
大师兄斜睨了三师兄一眼反问道:“佛祖每月有潮来吗?”
三师兄说:“佛祖身上每月都落满了尘土,全是我打扫的!”
一直不吭声的二师兄嘿嘿笑着,幸灾乐祸地对三师兄说:“知道你狗日的猜不着,明儿一早起来替我把院子也扫了!”
石头看到这俩人又要合起伙来欺负起三师兄,他抱打不平地说:“不能欺负三师兄!”
大师兄不高兴地拉着脸对石头说:“管这么多闲事干嘛!”
大师兄和二师兄活脱脱地像个二流子,石头平时就看他俩不顺眼。他俩经常欺负老实巴脚的三师兄不说,还在佛门净地满口粗言秽语。石头劝着大师兄:“你要有做长兄的样子!同在一个庙里念经,为啥经常难为三师兄?”
二师兄拉着石头的胳膊说:“你管这号球事干啥?师傅常夸他勤快,就让他多干点呗!”
石头一把甩开二师兄的手说:“有我在,以后你俩谁也别想欺负三师兄!”
石头自小就这性子,看见不平的事情就想管一管。看到三师兄被欺负,他咽不下这口气。石头到庙里时间不长,大师兄还摸不着他的脾气,他哼了一下鼻子对石头说:“那你替他干!明儿一早起来替我把水烧好!”
二师兄也得寸进尺地说:“替我把院子也扫了!”
石头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冷笑着说:“你俩盖着被子做大梦吧!”
大师兄和二师兄不知道石头学过拳脚,看他初来乍到的竟敢和他们顶嘴。他俩“豁”得一下站起来一左一右去抓石头的胳膊,准备狠狠教训上他一番。石头一个转身,把他俩摔在了地上。两个师兄谁也没想到,这位刚来的师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只是稍为动了一下身子,他俩就滚到在了地上。要是动起手脚,他俩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大师兄和二师兄面面相觑,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了被窝。他俩钻进被窝也不老实,二师兄尖着嗓子“啊、啊”地一起一伏学起了女人叫床的声音。他的叫声抑扬顿挫节奏韵味十足,力度和表情掌握得恰到好处,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他叫得维妙维肖,就像炕上真得躺着一位正在行房事的女人。看他叫的轻车熟路的样子,石头就猜到他经常这样叫。二师兄叫起床来,能让大师兄裤裆里像被雨水淋过样湿漉漉的一片。
石头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着二师兄小丑样的表演。二师兄见他的叫声迷住了石头,竟然开始得意起来,他像雨后的青蛙样鼓着肚子叫得更欢实了。大师兄与二师兄配合的天衣无缝,在二师兄的叫床声中,大师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呻呤着。几个师兄弟里,石头最看不起的就是大师兄,就是他把二师兄给带坏的。要不是有师傅管束,大师兄真就成了祸害百姓的花和尚。大师兄和二师兄狼狈为奸,一唱一合地学着行房事。在佛门净地做这号事,是对佛祖的大不净。石头正欲发作,窗外突然响起了师傅严厉的呵斥声:“出家人六根清静,慧静、静远你俩在佛门净地口出秽言成何体统!”
大师兄和二师兄听到师傅的呵斥,脸“唰”得一下白了。犯了佛门戒律,师傅对他们一不打二不骂,但惩罚他们的法子却让他俩受不了。他俩要在佛祖前连跪一个月,每天念完晚经开始跪,一直跪到子时才能起来。当爬到炕上刚一迷糊,又到了念早经的时间。一个月下来,他俩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煞白着脸自觉地从炕上爬起来到佛祖前赎罪去了。两位师兄走后,师傅的话声又在窗外响了起来:“慧觉,你到我房里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