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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花香肆溢;青青草色,白露打尖;迁客骚人,成群结队。
雨后清明,清气爽。
青壮中年与高挑女人跟在瘦弱孩子的身后,一边沿途欣赏雨后的春景,偶尔发出欢快的笑声,一边打趣前头领路的孩子,夹杂着相处甚欢的谈话声。
可好景不长,华服少年领着壮硕护卫拦在前路,居高临下地喝问着瘦弱孩子,“李成蹊,我和你好的桃花鱼?”
“回牧少爷,不是好,而是酌情。”瘦弱孩子李成蹊不卑不亢地回道。
“李成蹊,你还敢顶嘴?”华服少年岳牧野眉梢一挑,瞪了眼那一男一女。
两人立马识相地退后三步,以示清白。
“牧少爷,大路朝,各走一边,请勿再打扰我!”没了郑逢集在身边,李成蹊再也不用缩手缩脚,铿锵有力地明确回道。
“李成蹊,我看你是想找死不成?”岳牧野被当众顶撞,恼羞成怒,竟不顾身份直接出手。
然而,在李成蹊的眼中,岳牧野的出手简直是露洞百出,仅仅侧了身子,就轻松躲过,同时很有耐心地告诫,“牧少爷,凭你也配与我动手?”
燕子矶的星夜指点,无论是眼界,还是战斗意识都让李成蹊获得质的飞跃,不仅是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也对每个向自己出手的人有更多的认知力。
岳牧野年过十二,尚未踏入递炤关,自身武力或许略强普通成年人,但还远远不及李成蹊。
岳牧野怒火攻心,不甘示弱,猛地抽出腰间软剑,一抖剑身,反手一剑回撩李成蹊的眉心。
剑尖来袭,李成蹊轻松躲开,突发奇想地伸出两指去夹剑身,紧接着两指气力运转,凭空使力向后一拽,再以指法抖动剑身九次,直震的岳牧野右臂发麻,被迫松开软剑剑柄。
李成蹊毫不留情地躲过软剑,细细把玩这把比自身短一尺的软件,以指尖轻抚那两个古体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道出,“剑名【春波】,取自【春波软荡红楼水】。”
“可惜我不是个用兵器的人。”
岳牧野先是恼怒,接着咆哮,再到此刻的淡然,冷静凝视着道出剑名的李成蹊。
“你居然认识这两个字?”
“以前不认识,直到刚刚指尖传来的触感,使我不自觉地念出。”李成蹊能感受到岳牧野的心境变化,自然也能知道岳牧野这时的心性并无恶意。
“不是根老或者振师长私相授予,或者偶然从别处见过?”
“别人不清楚我的情况,牧少爷怎会不了解我的底细。”李成蹊自嘲一声,将软剑高高抛给他。
三姓之物,不可染指。
洞溪里,百年来的规矩,皆是如此。
“陈护卫,主辱臣死,若是我父亲知晓这把剑被人抢过,你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下翅如何?”岳牧野接过软剑,慎之又慎地收回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但在走之前,声地告知壮硕男人。
李成蹊,我岳牧野不会善罢甘休,但在无能为力之前,不会再向你张牙舞爪,免得自取其辱。
岳牧野,盛气凌人而来,韬光养晦而去。
李成蹊将右手藏在袖口,紧紧握住那团突如其来的风气,不准其流露半分,哪怕手心之痛撕心裂肺,也未曾半点犹豫或放弃。
“原来你是叫李成蹊,我还以为木头才是你的真名字。”青壮中年瞥了眼离去的岳牧野,颇为欣赏,回过神来却对李成蹊笑容相迎。
李成蹊点零头,依旧默默无声地走在前头,这对男女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大山,一座几乎无人问津的石柱山。
其山之高,在洞溪里可排前五,但其山环石;其石繁多高居首位,环山放眼皆岩石;其石光滑如镜,鲜有路径,更无山泉涧水;间隙处偶有杂草矮木,既无药性,也无柴用。
洞溪里明令,禁止私人采石。
所以,石柱山百无一用。
就在李成蹊思绪渐远的时候,一道日夜挂念的身影映入眼帘,在他身后是那玉树临风的黄罗伞少年。
但李成蹊并未贸然出声,或者大呼叫,夹道欢迎,而是平静地慢慢迎上去,谦逊有礼地低首作揖。
向来受之无愧的振师长只觉羞赧,有意地避开他的敬礼,语气泰然地,“李成蹊,今日你我恩怨两休,日后不必再向我行拜。”
李成蹊觉得莫名其妙,还想开口问清,就听黄罗伞少年略带凶意道,“你是洞溪里仅存的李氏后人李成蹊?”
“杨家客栈那日,我记得你也在那边,是做个打杂的店二?”
“既然已沦为了细枝末节,平白受了大机缘也无福消受。”
黄罗伞少年侃侃而谈。
碰!
忽然间,一道身影从而降,一脚狠狠踩下口若悬河的黄罗伞少年,一把摘下他背上的黄罗伞,随手丢给愕然的李成蹊,满脸鄙视地骂道,“瞧你这副不知羞耻的鬼脸,可真像极了你那老祖宗。”
黄罗伞少年很想破口大骂,予以反击,可背上身影恰到好处地将他击倒在地,以靴底重重地踩在他的后脑勺,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羞愤和怨恨从心底如野火熊熊燃烧,黄罗伞少年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浮现猩红,浑然不觉心境向恶。
“郎君,不是我你畏首畏尾,实在你这三思而后行的毛病太不爽利。”敢为李成蹊在洞溪里肆意妄为的自然是燕娇娘,也只有燕娇娘。
“郎君记得他的名字,冉耘艾,是个彻头彻尾的窃夫,就和那你躺在雨水中意图偷袭你的鼠辈如出一辙。”燕娇娘踩在冉耘艾的后脑勺,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既不至于让他生不如死,也不至于让他昏迷不醒。
这种手法是点到即止的恶意,能叫冉耘艾深陷囹圄之际,绝无念头佯装改恶从善,当然这也只能让人在意识不清中暴露本性。
是善是恶,从不由外界。
“上林书院杜振溪,难怪你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一座的书院,始终比不上你那位学究饶师兄。”燕娇娘真的很想一脚踩死冉耘艾,免得这个其心可诛的贼子日后坏了李成蹊的路。
可杜振溪在此,燕娇娘根本办不到!!!
振师长挥了挥衣袖,不露痕迹地吹走燕娇娘,对她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
冉耘艾失去了死亡的危险,立刻起身收起汹涌外泄的恶意,吞气入腹,重新变回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善恶随心,不愧是冉氏的后人。
振师长自始至终也没看冉耘艾。
道不同,不相为谋。
燕娇娘被迫退走,抽身落在李成蹊的边上,瞧着仅比自己矮一截的孩子正对自己怒目圆睁,不由得气笑不已,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真是个木头脑子。”
尽管燕娇娘对杜振溪心怀恶意,甚至恶语相向,拔剑而出都很有可能,但是她没有对李成蹊解释任何缘由,任凭他心怀怨怼。
儿郎,理当如此。
临行前,根老好好和燕娇娘了李成蹊与杜振溪的故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得明明白白。
杜振溪与李成蹊有救命之恩,更有点化之恩。
李成蹊对杜振溪有感谢之意,也有崇拜之意。
李成蹊想做个他心中的杜振溪,从来是如此。
“我是对镜帖的燕娇娘,你们是何人,可敢报上名来?!!”燕娇娘坦然接受他的愤怒目光,转头问向这对打定决心沉默不语的男女。
“匠郢谷楚招人见过对镜帖燕娇娘。”青壮男人见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自报家门,同时拉着高挑女子的手,“她是我的正妻熊招盱。”
燕娇娘皱了皱眉头,匠郢谷据此可不止千山万水,这两人看着穿着打扮干净如新,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我也不管你们去石柱山有何贵干,我家郎君只管带路,到了山脚恕不奉陪。”燕娇娘一言以蔽之。
高挑女子当然不肯,还想出声否决,就听青壮男人脱口而出,“一切但听燕娘娘吩咐。”
高挑女子面有不悦,用劲甩脱男饶手心,扭头闷闷不乐,但不是吃自家男人奉承别的女饶飞醋,而是事先双方明明约好,是走道登上山顶,再分道扬镳。
如今凭空改为山脚,少了至关重要的登山道,仅靠夫妻二人摸索,猴年马月才能上得了山?
洞溪里,只有递炤关,一身本事仅存其一,难道靠拳头打穿山路不成???
李成蹊信守承诺,当然不肯答应燕娇娘的提议,还想开口解释,却被她紧紧捂住嘴巴,徒劳无功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几番挣扎无功,李成蹊也不再坚持,闷着头瞪着眼前面带路。
燕娇娘见着了他,心情大好,像个家燕,载歌载舞,悦耳动听且赏心悦目,连郁郁寡欢的高挑女子听久了,都忍不住心生喜悦。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高挑女子忍不住做此想法。
不同于姑姑的欢呼雀跃,一无所获的燕子矶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毫无形象地一屁股跌坐在门口。
“没能遇上合眼缘的趁手长枪?”根老拎了壶酒递给燕子矶,明知故问道。
“可不是不合眼缘,是杨树瞅不上我。”燕子矶接过酒壶,揭开木塞,闷头喝了一大口,只觉喉舌火辣,脱口就骂,“老头儿忒不厚道,卖个假酒糊弄我。”
根老嘿嘿一笑,厚颜无耻地接道,“地物稀,能有粗酒喝都是幸事。”
燕子矶本想嘲讽两句,又觉得根老话中有话,稳稳当当地回,“处之泰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根老这才笑逐颜开,挥挥手招来暗中潜藏的洞影人。
这个洞影人也是一身黑,燕子矶第一时间觉察到不是杨树林那个人。
果不其然,洞影人自黑袍下掏出通体釉青的九尺长枪,凌空一枪递出。
燕子矶喜出望外,起身就要去接,却觉脸颊狠狠一疼。
定睛去看,玉面少年笔直站在眼前,燕子矶的手正拉着他的胳膊,好不温柔地来回抚摸。
“抱歉,喝零酒,误了公子雅兴。”燕子矶忙抽回手,倒退好几步,拉开两者间的距离。
边上的英姿少年忍着怒气,隐而不发。
燕子矶挂着的昭侠银牌赫然映入眼帘。
玉面少年同样是看清银牌,一巴掌打完后,也觉得不妥,欠身道了个歉,“明月乡望春心见过昭侠,敢问昭侠尊姓大名?”
燕子矶略显尴尬,运转真气散了酒意,侧身躲开那个欠身,瞥见玉面少年耳垂极不显眼的耳洞,嘴角微微动了动,“河魏城燕子矶有礼,见过望姐。”
玉面少年望春心难得露出一抹娇羞,上前靠近燕子矶两步,以礼相待道,“出门在外,不便真容相见,还望燕公子海涵。日后燕公子有空去明月乡,可来寻我一叙亲近。”
贺上窟睚眦欲裂,不敢抬头。
燕子矶见她这般,也亲近了几分,从怀中递过一片金叶,“萍水相逢,也无准备好礼,此叶权当一时,待我游历告家,再去明月乡备上好礼。”
望春心笑魇如花,施了个万福,“那春心恭候大驾。”
燕子矶笑意更甚,“他日再见。”
望春心回以笑脸,“他日再见。”
罢,望春心领着贺上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郑
确认没了踪迹,燕子矶跑到根老边上,神情严肃地问道,“根老可认识低头不语的少年?”
“老头儿老眼昏花,哪里认识什么金叶子???”根老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倒头趴在桌上。
燕子矶闻声知其意,连声赔罪掏出一片金叶子,塞进根老的怀里,“敢问根老可知晓那少年的根底?”
根老伸手一抹金叶子的字迹,确认无误后,伸了伸懒腰,道出两个名字,“荥阳郡明月乡望春心和镜山贺上窟。”
“你子也是个风流子,见面就砸金叶子,还是公约钦定的官制金叶子,哪个世家女子能受得了?”
“年纪轻轻,价值连城,又封正昭侠,假以时日,博侠有望,只怕那叫望春心的女娃最少也是为了你意乱情迷。”
“虽春宵一度值千金,可你这一见面摸了个手,砸出去的远远不止千金。”
燕子矶摸了个鼻头,意味深长地,“家父曾教导,出门在外,在女子面前莫一掷千金,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可别真信你父亲那套鬼话,连你娘都管不住的男人,还能出啥好道理?”根老不留颜面地揭穿道。
“根老认识我父亲?”这下不由得燕子矶不吃惊,那个家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父亲居然还能被根老所认识?
“何止是认识,你回家问问他,可记得直渎山大溶洞。”根老随手拨了颗算珠,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比你老子女人缘强的多,唯独这福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燕子矶刚刚叹了口气,根老一巴掌呼下,“年纪轻轻,活着就好,唉啥声叹啥气?”
“福缘机缘,可不正如你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燕子矶眨了眨眼。
根老装作一不心扣掉了一颗算珠,任其滚落。
“董家后生董必德见过根老。”自称为董必德的少年郎面相黝黑,一对浓眉甚是浓郁,进了客栈先是拜谒,再是掏出背后篓子里的三壶酒,爽朗一笑,“老祖再三叮嘱,钱可以不到,酒一定得到。”
“不错不错,是老董家的种,可比楼上崽子强多了。”根老瞅着壶身的【董家官酿】,满怀欣慰。
“三儿,过来尝尝这壶酒,保你称口叫绝。”
燕子矶拾起算珠,揣入怀中,步跑来接过酒壶,为免前车之鉴,仅抿了一口,然后连话都没完,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根老,这位昭侠是何方人士?”董必德深知长者当面,勤快表现有好处的道理,连忙问道。
“河魏城老燕家,和你董家八竿子打不着一杆亲。”根老非常轻蔑地回道,又是个不懂酒的蠢货,“这酒,你可能喝一壶?”
董必德自信满满地回道,“不敢有瞒根老,三壶下腹,酒醉七分;再来三壶,酒醉五分;还来三壶,酒醉两分。”
根老听完开怀大笑,转手递过去一壶酒,“瞅你根底打的还不错,先去伍和陌找个酒鬼,让他抽空给你再打磨打磨。”
董必德欣然领命,“这昭侠要不要管?”
根老摆了摆手,“酒中梦,是他的机缘。”
董必德恍然大悟,又问了一句,“我弟董必昌在楼上?”
根老气不打一出来,“别提那个崽子。”
董必德不明所以,也没追问,从怀中掏出了三十两白银,“有劳根老替我送给昌。”
“你家游离在外,只给三十两白银,是不是太气?”
“董家历练江湖,从来身无分文。”董必德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出门之时,青罗伞少年与他擦肩而过,几近本能地各自递出一拳。
董必德纹丝不动。
青罗伞少年倒退三步。
不言不语,各自离去。
“敢问根老,方才那人?”青罗伞少年正是秋子良。
“几日不见,越发精益求精,到底是个有心性的。”根老甚为认可他的修为,“以你的性子,那一拳不该出。”
“若我不出,那人肯定会打死我。”
秋子良笃信那人素未谋面,那一刻的杀意也仅仅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