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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没有亲人,她所有的记忆都只存在于云家,云家向她这种年纪的人而且沈星辰还不认识的,结合珠帘的反应沈星辰已经能猜到马车之人的真实身份了。云祥和白芷兰,云家真正大当家的!心说我们好不容易逃到城门口了,可不能折在关键点上!
“看这天怕是要下一场大暴雨了,两位公子这是……”
受害人都说不必,肇事者难道不该就此作罢,可白芷兰没有,她笑意嫣然,语气亲和,说出的话真像是关心小辈的长者。沈星辰听她话多有试探,目光也时不时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珠帘,心中大喊不太妙啊,猜测她可能已经猜疑起了珠帘的身份!
“应当是要赔罪的,我这里有些银子,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也是一点小心意,公子莫要嫌弃。”
两人出城,三人一马的开销确实不会少,而且那人这么真挚,最重要的是沈星辰现在只想着早点结束话题,不接怕是又得多费口舌了,沈星辰伸手接过钱囊摸了摸,心倒不下五十两,白芷兰倒真是大方,面上镇定从容:“夫人都这样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此别过。”
沈星辰没等白芷兰回话,搀扶珠帘转身就要走,珠帘的身体还是抖得厉害。嗨,心虚的样子可别太明显了。
“刚才情况可真是凶险,那一跤摔狠了吧,快点回马车哥哥给你瞧瞧!”沈星辰尽保持最大的平和说出这番又关心又责备的话,步子跨得大,几乎是在拖着她向马车方向移动,就是一个关切弟弟身体的好哥哥,这种行动倒也不会引起旁人的过分注目。
马车就在眼前,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久久不散,看得沈星辰心中发慌。强行镇定上了马车,冷不防又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姑娘止步!”
如果说珠帘刚才全身僵硬,行动不便,那现在绝对是如同冰雕,那或者只是试探她的两个字,就像一个武功卓绝的高手轻易点住她全身穴道,她站在原地一动不能,甚至已经失去了颤抖的能力了。
沈星辰叫苦不迭,她手臂穿插进珠帘的腋下,稍稍偏头靠近她耳边,用着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珠帘,她只是在试探我们,跟着我的脚步往前走。”
珠帘依旧闷着头,听了沈星辰的话之后瞳孔中一亮。她在云家的存在感真是低的可怜,白芷兰一年要子外面呆六个月的时间,而且她做男儿打扮,又怎么可能轻易认出她来。珠帘觉得身上终于回暖,流失的力气又慢慢的回来了。两人一步一步往马车方向挪过去。
两人上了马车,沈星辰便听见那边白芷兰自己嘀咕到了一句:看着真是眼熟,难道真是看错了。接着就是车轮碾碾渐渐远去的声音。
白芷兰的马车一走,刀疤脸的城卫大步走了过来,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沈星辰被这目光看的有点发虚,自觉心中无愧,扬唇一笑,向他道谢:“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刀疤脸收回眼神中的审视,又变得初见那时趾高气扬的高傲模样:“职责所在。”
现在可不是要跟人家千恩万谢的好时候,心中还是突突不安,总感觉不太妙。沈星辰又谄媚几句,句里话间也在表达着要出城的意思,刀疤脸刚才那般谨慎搜查,现在倒是没再拦的意思。
马夫上了马车,挥鞭赶马出了城门。
马车缓缓走了一段时间,直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轻之后,沈星辰才倏然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的靠在马车上,珠帘比她好不了多少,双眼湿漉漉,磕磕巴巴的问沈星辰:“星辰,我们现在出城了吗?安全了吗?”
“嗯,安全了吧!”
沈星辰话落,珠帘含在眼眶中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她一边落泪一边充满歉意的说到:“那就好,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了了,听见夫人说话,我当时差点就要转身过去磕头认错了,多亏了你。”
这姑娘,老鼠胆子吗?
珠帘一把擦了眼泪,掀开帘子伸头往后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收回视线看向沈星辰兴奋问到:“对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沈星辰:“……”珠帘一句话就能吓破胆的人,被她一句话就给忽悠出了桐城县。幽幽说到:“去投奔我一个亲戚。”
珠帘讶异到:“星辰你不是本县城的人吗,在别的地方还有亲戚呢,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见说我。”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还多得很呢,沈星辰目光突然暗淡下来:“远方亲戚。”
哒哒哒马蹄悠然自得的响在耳畔,两个月来,她所做的一切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天的离别。沈星辰掀开帘子看着已经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的城门然后成轻描淡写的一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别了,永别了,桐城县留给她的记忆并不怎么好,情非得已,形势所迫,暗涌汹流,以及再三的别离,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沈星辰倒是将她这一辈子的惊心动魄都经历完了。所以谈不上不舍,只不过心头还是有些沉甸甸的,说不出是怅然还是遗憾。
出了城门一路往西而行,刚开始还稀稀拉拉有三两人家,距离再远一点就是绵延不绝的山林长石了,荒无人烟,没有鸟鸣,只听的风拂过树叶的啸声,空气中都携带浓重的潮湿的味道。沈星辰观察周围环境又看着漫天翻滚的厚重云层,只得催促马夫加快进度,趁着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
森林本就是一个危险指数颇高的地方,更别提被闷了好几天的毒蚁蛇虫,大的小的,防不胜防。
马大叔鞭子挥舞得虎虎生风,倒是没想到突然从旁边草丛中窜出一个人
,亏着反应敏捷做出反应,缰绳扯得马鼻子生疼,它长长嘶鸣一声又抬起前蹄,鼻子呼呼作响,不知道是被累的还是被痛的,亦或者跟在场的人一样也是被吓到的。
“怎么走路的,不要命了居然往马车上撞。”
马大叔被吓得不轻,五大三粗的个头严厉的语气完全淹没他憨厚的气质,那人从地面爬起来,又将散落落在地面上的弓箭一一捡起来,反手插进身后的羽筒中,开始朝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天气太阴沉了,我没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整理好这一切,他抬头露出一张黝黑布满沟壑却瘦骨嶙峋的脸,幽幽说到:“这天要眼看着要黑而也要下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的森林实在是太危险了。”
马车内人心未定,沈星辰掀开门帘,看清那个人,惊奇的发现,年纪,身形,与马夫相处不多,就连肤色也很是相似,五官虽平淡无奇,但是周身气质倒是截然不同,往那一站就想罗家门口那两尊气势磅礴冷傲的石狮。
沈星辰抬眼笑到:“你是个这个山头的猎户吗?”
那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星辰点点头:“的确。”
沈星辰长长的哦了一声,主动笑到:“你是这里的猎户,肯定有歇脚过夜之地,眼看天黑油又下雨,不知道大叔可不可以帮帮忙啊。”
身侧珠帘连忙扯沈星辰衣袖,眼神有些惧怕的看着那猎户,又转头朝她挤眉弄眼,表达心中的疑惑和害怕。
沈星辰并不理会她,只眼巴巴看着那猎户,那猎户眉头轻蹙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
“大公子,我们要跟着那个奇怪的猎户走吗?”
沈星辰无奈摊手:“难得人家还愿意,跟上吧。”
马大叔听了挥鞭跟在那人身后,行了一刻钟就到达目的地。一行人刚进屋,铺天盖地的雨水就打了下来。所谓的歇脚之处就是一间独立的茅草屋,房屋不大,还都是用枯黄茅草搭建而成,
但是好在足够厚重,至少能抵挡得了雨水的袭击。
空间狭小,除了一间破旧的单人床,一方摇摇欲坠的小方桌,桌上一个黑黝黝的茶壶和三个同色系的杯盏。
“地方小,今天两位小公子睡床吧。”猎户主动提议,众人听了都没有说话,算是一致同意了。
沈星辰躺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睁眼看着对面出休憩耳朵猎户。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内点了一盏煤油灯,烛光微弱,但沈星辰还是看清对面那堵墙上悬挂着的许多的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列具,勾子,刀子,带绳索的爪子,形状在怎么新奇,沈星辰还是总结出它们的共同点,同样的劣迹斑斑,似乎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沈星辰躺在床侧,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猎户的身上,他整个后背贴在墙面上,双腿微微弓着,双手怀抱膝盖,身上还背着一个漆黑的羽筒,里面装了一大把羽箭。
“其实,这个大叔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人,但是他其实是个好人对不对。”
耳畔突然响起珠帘的话,沈星辰莫名笑了一声:“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