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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爷爷瞥了他一眼:“你这老杜，又在那里瞎说什么。你没机会去，我可有机会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杜爷爷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这不说着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你跟我计较这干嘛。”
说着，往兜里摸烟。
顾爷爷看在眼里:“少抽点烟，前段时间不是刚去做完手术，命都不要了？”
余谨言负责听，他两负责聊，他只在一旁端茶倒水。
看着两老拌嘴，余谨言还觉得挺有意思地。
以前他不喜欢听他爷爷的唠叨，就跑出去玩。没想到，他突然觉得还挺温馨的。
杜爷爷也是个爱面子的老人，看到顾爷爷这么不顾情面批评他，他立马板起脸来:“你你你不要诬赖我，我身体好着呢。”
果真应对了那句话:越看越爱面子，越爱斤斤计较。
顾爷爷哼了声:“你装啥装呢，你儿子怎么骂你来着你都忘了？”
杜爷爷嘴唇动了动，也生气了，将袋子里的烟翻出来丢掉垃圾桶内:“你这老顽童，你是越活越过去了，我不抽行了吧！”
杜爷爷行为极其像个孝子，被骂了一顿之后，逮着余谨言泼顾爷爷脏水:“你们家老顾，对人就是这么凶！一点也没有和善老人的样子。”
顾爷爷也被他给逗乐了:“去去去，你这老杜，说两句还生气了，还逮着人就泼我脏水，茶水都堵不住你嘴巴了？”
杜爷爷气才消了些:“那你不说我，我能生什么气！”
“你就仗着你家孙女婿在家，才敢这么凶我。”
顾爷爷无奈摇摇头:“来，喝茶。下午又要回去了吧？”
杜爷爷情绪低落了些:“是啊，这身子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让那兔崽子别瞎折腾我，把我留在这养着我估计能活更久一些。这兔崽子非要把我带出去，诶，他哪里知道我啊就是喜欢老家的山水。”
顾爷爷:“你孩子让你去城市里享福，怎么跟要了你老命一样，孩子看见了多不好，会伤心。”
杜爷爷看了他一眼:“你哪里知道，城市里的床太软，去楼下转一圈，讲的都是一堆鸟语，我哪听得懂？一天到晚就只能在家看看电视剧，你说，我那骨头都快生锈了。趁着年纪大了，就想多疏松一下骨头，不然这眼一闭了，就是下辈子的事了。”
“行了行了，要说这些话，你回家说给你儿子听，别来我家说这些。”
杜爷爷叹了口气:“行行行喝茶喝茶。”
期间，又偶尔找余谨言聊了两句。
“酗子，你工作干什么的？”还没等他说，杜爷爷自己抢答了:“千万不要当医生，听爷爷的话，那天天不回家，也不知道医院里有什么好忙的。只知道医院的生命每一条都重要，也不知道家里的老人，也同样需要他们。”
余谨言喉结上下滑动，这话听的他心里一顿难受，也无法反驳他。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杜爷爷离开了，桌上还放着他刚喝过的杯子，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杜爷爷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
顾爷爷像是看出他的内心，轻笑道:“小言，别介意你杜爷爷说的这些话，他就是人老了，爱说胡话。”
“他说得很有道理。”余谨言长叹一声。
顾爷爷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而后给他空掉的杯子添满水，慢声道:“你们年轻人不懂，没有人会希望孩子从自己身边离开。都希望短暂的一辈子中，能够看着他们在自己身边直到过完这一生。你杜爷爷他啊，是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
“年前因为肺部出了问题，晕倒在厕所，幸好发现的早，送去医院把人给抢救回来了。后来，就喜欢黏着子女，有时候半天看不到就会念叨上好一阵子。”
“你们呢，可能觉得老人家会念叨你们赚不了钱，实际上，不过就是希望能在闭眼前多看看你们几眼。”
顾爷爷觉得自己此刻话说得有些多，闭上了嘴:“行了，喝茶。”
——
顾辞九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躺在床上房子黑漆漆的一片，喉咙觉得很渴。
她动了动唇，发出一声干渴地声音:“水。”
话音刚落。
房间的灯就被点亮了。
余谨言站在门口旁，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原本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顾辞九，瞬间彻底清醒过来，她坐直了身子，望着窗外:“啊，天还没亮吗？”
余谨言走过去，递给她一碗水，嗤笑一声:“天黑了。”
“……”
他拍了拍她脸:“醒了？”
本来不是很清醒的，她点点头:“醒了。”
他放好碗，“那就去楼下吃饭。”
她掀开被子，穿好鞋子，探头道:“我大姑回去了？”
“回去了。”下午四点左右那会，就离开了，还是他开车送到车站去的。
“哦哦，我大姑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
“奇怪了，平时我大姑都要念叨我表哥的事，怎么这回不唠嗑了。”顾辞九边穿外套边嘀咕道。
他走过去，直接帮她把外套的扣子一一扣好:“快点把衣服穿好，不然你想感冒？”
“室内温度很高啊！”
她倒没感觉到冷。
“那也得穿好。”
“穿好了！”顾辞九受不了他跟个老妈子一样念叨个不停，“你什么时候变得像老妈子一样，罗里吧嗦。”
余谨言被她逗乐，弯曲着手指，轻轻敲了下她脑袋:“吃饭了。”
他路过大宝二宝房间时，忽地想起了什么来，突然问道:“你弟他们呢？”
顾辞九嘴角一抽:“你来了大半天，才注意到这些吗？”
余谨言摸摸下巴:“嗯。”
顾辞九嘶了声，道:“他们去我姑姑那住了，过几天才回来。”
“难怪。”
顾辞九打了个哈欠，往一楼方向走去。
吃饭期间，餐桌上相谈甚是欢喜，唯独顾辞九。
因为基本上都是在说她的黑历史，吃完饭没多久，她给两老调好电视台，便放好热水准备收拾衣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