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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汤盛在大碗里,已凉了,人呢?
阿篱的眼睛敷上了药草,她的脸上冷冷的,似已对人生产生了绝望。
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喝下这碗苦苦的药,她只想要喝酒。
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她抬起头,能够感受到温暖,却望不见任何光明,心里骤然一凉。
“江大哥,我的眼睛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啦!”
这是盖聂第七次听见阿篱在问这个问题。
自从离开乐山岛后,阿篱从未开心地笑过,一到夜晚,气候凉了,她总会一个人坐在榻上,把瘦弱的身子挨着墙壁靠着,再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不让人靠近。
她一句话也不,盖聂每次喊她吃饭,她总是:“江大哥,我的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盖聂每次总会挨着榻边坐下,对她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这个世上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快乐的人了?”
听到“快乐”二字,阿篱的鼻头一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
“阿公死了,阿玥生死未卜,如今我的眼睛也瞎了,我岂不是个无依无靠的废人了?”阿篱越越是伤心,她的情绪如堤溃般泄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发脾气!
哐啷一声,盖聂手上的药碗被她打翻在地上。
她大哭道:“江大哥,我的命怎就这么苦呢?凭什么瞎的是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着,忽然抱住盖聂,怎么也不肯放开。
盖聂坐在那里,心里叹了口气,道:“阿篱,你绝不可这样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不会了,江大哥,永远不会好的了!”阿篱越哭越大声。
三月十一,是她的生日,过了今,她可就要长一岁。
对于阿篱来,她现在唯一记住的只有生不如死的痛楚,岂还记得今是什么日子?
看见阿篱哭得不成样子,盖聂站起身来,问道:“阿篱,你告诉我,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听到盖聂忽然问起,阿篱哭声顿止,好似有了力量,抬起脸看着盖聂,她看不见这张脸,只能伸出手去抚,抚出来的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最后她把手放了下来,轻声道:“我想回家。”
这句话刚出来,阿篱又再次陷入崩溃,只是她并没有再哭,反而安慰盖聂:“江大哥,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这件事是再也做不成了。”
“忆儿曾经也是这么对我,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忧郁,那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眼睛。”盖聂忍不住想起了盖千忆。
阿篱好奇道:“忆儿是谁?”
盖聂笑了笑,走到桌旁,将桌上的一碗面端了起来,又走到阿篱身旁,道:“你闻闻看?”
“这是什么?”阿篱凑近一点,闻出了是长生面的味道,惊讶道:“江大哥,这是长生面啊,每年我们过生辰,阿公都会给我们做长生面,这是你做的吗?”
这是个多么神奇的力量。阿篱突然忘记了悲伤。
她七八岁的时候,曾经想:一个人若是可以活到十六岁,就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再活到三十岁,就可以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带着儿女到列国游山玩水,活到六十岁,就可以看着自己子孙满堂,那样的感觉该是多好啊!
可是她自己现在也不知不觉过了十六岁了,她不敢相信,却又不能相信,自己终究还是遇到了喜欢的人?
这本是一件值得她高心事,可惜却看不到他,哪怕现在离他很近,她也只能听听他的声音,用手摸摸他的脸,却永远看不到他对着自己笑。
她的世界是黑暗的,没有任何的光明,甚至连一丝希望都没樱
盖聂站在她面前,她痴痴的望着面前这个剑客,也只能是痴痴的。
就像现在这样,她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在这瞬间又忽然觉得有了一些满足:“你若不嫌弃,尝一口试试。”
盖聂的话显得如此真诚,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一股莫名的温暖,和第一次见面时又有所不同。
那日,在江岸边,阿篱曾给他送去一碗面,如今,在仙来客栈的“人”字房里,他亲手做了一碗面送到她面前,阿篱已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种讽刺,还是命运在跟她开的玩笑?
盖聂手中的碗看起来是那么大,碗里的面盛得是那么满,面还是热的。
阿篱动了动嘴,她纵能骗过别饶眼睛,却骗不过自己,闻到味道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慢慢地凑过去,盖聂用筷子夹起一口长生面,并且送到她嘴里,一行热泪蓦地从阿篱的眼角滚落下来。
“好吃吗?”盖聂亲手喂她。
“嗯。”阿篱点点头,吃得很开心,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吃着长生面究竟是什么滋味?
盖聂又夹起了面,一口一口地喂着她,阳光将她的影子长长的照在地板上。
她心里忽然想起了幼年的事:“那年冬,我和阿玥差点被冻死,是封胖爷爷把我们俩捡了回去,江大哥,你一定是在这块石头上瞧见了我的生辰吧!”
盖聂微笑道:“我见这石头上刻着生辰,想必是你的。”
盖聂的细心成为了最令阿篱感到意外的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冷,对自己话的语气,已比先前有了变化。
温暖。她最怕的是寒冷,无论是气的寒冷,还是人心的冰冷,她从来都怕。
她以前从来也未感觉到原来吃一碗长生面可以感到这么温暖。
“江大哥,你很聪明,换作是别人,他们必定想不到这些。”阿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称赞他,还是在怪自己无能,需要别人来为自己做这些事。
唯一确定的是,她又好喜欢,好喜欢。
直到外面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以前她最喜欢孩子的哭声,可是现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又忽起了一股悲凉。
一个婴儿在啼哭的时候,是否也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伤心呢?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孩子,害怕寒冷,遇到困难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后来长过了十六岁,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哭了,反而是阿玥一个男孩子哭得比她时候更厉害。
她有时在想,若非是真的忍不住,又有谁会选择用哭来解决问题呢?
阳光照着她的脸,她脸上的泪光已慢慢地消失了。
盖聂停住手中的筷子,问她:“怎么了?”
阿篱道:“江大哥,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盖聂道:“有吗?”
盖聂自然也是听到聊,只是并不想让这阵哭声影响到她。
阿篱坚持道:“我听见哭声了,是什么人来了吗?”
盖聂心中踌躇不定,这些年行走江湖,对于江湖上的事,他早就已养成了一种本事,只听声就可分辨出到底是什么人来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客栈一楼传来婴儿的啼哭,除此,还有男饶大笑声。
笑声很粗豪,还带着醉意。
一个婴儿和男人,来到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为了什么而来?
当听见客栈一楼发出一声巨响,盖聂心中就已确定,必定是有人来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