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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慌慌忙忙都跑出屋子,有人临走之前还不忘顺走一包药。汝三水一直拿着剑目送他们走,从背影看过去,她甚至看到有一个人尿了裤子。
她觉得这种人的血脏,仔仔细细把白鹿剑用水擦净,方才还给江珩。
“觉得我残忍吗?”她问。
以前喜欢以牙还牙的时候,汝三水杀多少人都不觉得自己残忍,还挺逍遥自在的。现在她不救人的时候想要问问江珩什么感受,杀人也要问问他的看法,确实是很在意他。
江珩又不是没见过杀人,杀鸡儆猴也见过。不过却是第一次看见不为权势,而为救人的杀鸡儆猴。确实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个效率最快。
他收剑入鞘:“交战斩来使,江湖杀悬壶,不止是最为人所不齿的行为,还是从古至今最愚蠢的、最自寻死路的行为。做下这种事的,向来都活不久。”
女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汝三水,毕竟她救自己一命,然而为了救她,又杀了人。对医者来说,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的。
但是今日如若没有杀鸡儆猴,这些人还是会不遵医嘱,私自集会,带来更多感染,并且扰乱她的工作,让原本能救回来的人都救不回来。
这样想清楚之后,她将煎好的,原本给自己预防喝的药,也给汝三水和江珩各一碗。口头没有说,但权当这药是谢意了。
汝三水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个半仙,不怕神神鬼鬼也不怕这些瘟疫,却顺道忽略了江珩,于是把两碗都灌给了他。
喝完药,汝三水和大夫把药柜扶起来,把那些还能用的药收拾好。江珩把死人拖到屋外,把血迹也打扫掉。
大夫对江珩说:“这里的死人都能留,本来只是通过吃食和水源传播,若死人腐烂接触蚊虫苍蝇,传染源就又多了一个。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染病,所以要么直接埋了,要么就得火烧成灰。”
汝三水抬手,尸首当即燃起火焰,以魂魄作柴,比一般火焰烧的速度更快,转眼此人便化作一堆灰尘。
江珩对大夫说:“等这场疫病过去,你可以随我们一同离开。经过这一出,我们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了。即使下次不会再有人想杀医,凭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栽赃,你在这里的日子也不能好过了。”
这些人是因着皇令才南迁,此地并非故土。女大夫在这里也没有亲人,没什么舍不得的,却还免不得问:“你们为什么帮我?”
汝三水很认真地说:“面对诽谤不改面色,一如既往地救助别人。受了伤不曾哭泣,草药被砸方才痛心不已。面临死亡威胁,仍然坚持要治病救人。这些,就是我们愿意帮你的原因。”
女大夫被汝三水这样夸,还腼腆起来:“医者仁心罢了。刻苦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比那些进京赶考的男人读的书还要更多,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吗?就算为了我自己,也不能辜负这份济世的初心。”
汝三水拉住她的手:“不能辜负济世的初心,说得好。”
再也不能以药代谢意了,她由衷地说:“多谢你们。”
堂间那男人的母亲还躺在角落里睡着。那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就回去了,见不到兄长回来,大概会回医馆来找。
汝三水帮大夫熬药,给那老婆婆喂下,又取来被子给她盖上。老婆婆已经烧糊涂了,把汝三水认成她的女儿。
她说话气息很弱,还是坚持着对汝三水说:“你也病着呢,不要忙了,听大夫的话,好好喝药……别听你哥的,他说不给你治了,胡说,没钱也要给你治病,我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你的路还长着……”
汝三水眼眶一湿,又不敢答话,让她听出来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不住点头,把老婆婆的手盖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进了里屋,汝三水同大夫商量好,明日约法三章,重病的放弃,把有限的药材,着重用在可挽回的人身上。做好造册,人人分量一致。
而江珩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跟上前面的人马,采购大夫列出清单的药材,一起运回来。
这样定下之后,他们就借病人睡的床榻将就一宿。
夜半十分,汝三水却苏醒了。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醒了,但是灵台十分清明,一抬眼就看见白天那个姑娘站在她眼前。
那姑娘还是一副病容,但是腰腹间多了一道长长的刀伤,深可见五脏,血浸透她的衣裳。她没有声响,只是盯着汝三水瞧。
这是魂魄,新死不久,还保留着死前的样子。这是汝三水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以肉眼看清楚魂魄,以往都需要魂雾的感知,或者居人的帮助,才能看见。她觉得大概是魔息的原因,那魔物吞噬了太多阴魂,让汝三水也受到了影响。
汝三水回想了一下今天每个人的时间和动向,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天这姑娘回去找她哥哥,想要劝解他,她哥哥却拿着刀红了眼,几句不和便动了手。杀了妹妹之后越想越生气,还想杀了大夫泄愤,随后才领着人来到医馆打砸。
姑娘发现汝三水能看见她,就抬手指了指边上的老婆婆。汝三水看过去,老婆婆还在睡梦中,呼吸不太通畅,发出凝滞卡顿的喉音,但神色还算祥和。
汝三水起身,探了探老婆婆的魂魄,发现已经是死魂。原来是江珩的那一点罡气,把她的魂魄给封住了,这才一时半会脱离不了肉身,给肉身营造出一种还能运作的假象。
汝三水试着在不动用自己魂雾的前提下,把那一丝丝的封禁给拉取出来。否则万一让老婆婆的魂魄沾染了魔息,是不好再轮回转世的。
就如同这点罡气把她封在身体里一样,魔息会把她钉在天地轮回的顺圆之外。
罡气被一点点吸引出来,剥离出老婆婆的身体。呼吸即刻就停止了,薄薄一道身影坐起来,来到那个姑娘身边。
两个人一道向汝三水鞠躬致谢,接着就淡出了视野。
汝三水觉得困意再度袭来,打了个哈欠又躺下继续睡。第二日一早,一切按照前晚商量好的行事。
只多了一件事不一样,就是老婆婆已经去了,汝三水临出发之前,用普通的凡火把老婆婆的肉身火化,小心装在搪瓷罐子里,带去那户人家,把被哥哥杀死的姑娘也火化了装好,同老婆婆的骨灰放在一起。
一家一户地看完所有隔离在家里的病人,又是傍晚时分了。汝三水在旁边盯着,那些人老老实实,屁都不敢放,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珩和伯书仲书回来,带着一马车的药材,陪着大夫连夜把该铡该捣的药都处理完,又按量配好,一份一份包上。
第二天再挨家挨户地送药、看诊。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十天,少数重症救不活的,也都陆续火化下葬了,大多数的人病情也都稳定下来,没有复发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