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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反握住陈阿娇的手,发现是那么的冰凉:“阿娇放心,我卫子夫一定做到……”
这一刻陈阿娇面对卫子夫且哭了。并无尊卑之分,像是两人又重新认识了对方一般。似乎很久很久,卫子夫都无法再次确认自己的心意,这样疯狂的举动,是为了成全谁人?……
但她拎起裙角,独身飞奔出椒房殿的时候,她明白,面对陈阿娇和楚服的深深羁绊,她无法无动于衷……
风在撕咬着耳朵,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周围的空气都是刺骨的。从椒房殿到城门口,不是一小段距离。卫子夫的身子本就柔弱,快步跑着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但迎着风的脚步没有丝毫减慢。
城门那边,有一个宁愿死在极刑下,也不愿背弃对陈阿娇的承若的女人。面对那样信仰,卫子夫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疯狂的奔驰中,让她一点点清醒,也更加笃定了去救楚服的信念。
至少,她不愿看到羁绊如此至深的两人,阴阳相隔。
城门口喧嚣不已,卫子夫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她努力的吞咽着口水,瑟瑟的滑过干燥的喉咙。
眼前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到,高高的处刑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他们在指指点点,有的摇头,有的在嘲笑,像是再看一个将要表演的杂耍般。
向前一步,守门的士兵横下长矛,阻拦住她的去路:“刑场重地,娘娘留步!”
卫子夫毫不畏惧,手抓着长矛的尖锐:“本宫一定要去,若要阻止,先杀了本宫!”
攥紧长矛的手掌溢出血来,顺着手腕蜿蜒而下。腥艳,刺眼。
侍卫吓得赶紧缩回了长矛,喊着请来官医诊治,卫子夫却挥袖而去,带着仅存的体力跑向邢台。
她艰难的拨开人群,发髻上的珠钗也随着拥挤而松落,吧嗒掉在地上,被人们沾染泥泞的鞋底生生的踩了上去。
逼近了邢台,渐渐可以看见躺在上面的楚服。她仍是一身白衣,散开的衣裙铺落在还有斑斑血迹的木台上,那颜色洁白的仿佛从未沾染过污垢。
躺着的楚服,双脚双手和颈项上,都被绑住了粗糙的麻绳,五条绳子的那端,栓在了五匹马身上。
“楚服……”
人群里的一个呼唤声,令楚服诧异的回头。她看见了从人群里冲进邢台的卫子夫,带着些狼狈,步履带着些踉跄,几乎是跌撞的跑到了楚服的身边。
监刑官吃惊的看着来到刑场的卫子夫,正准备阻止,旁边上来了刚才阻拦的侍卫,两人悄悄低语了几句。
“卫夫人,此人是重犯,若是有话要说,且快,不要耽误了行刑!”
卫子夫没有理会,她扑上前去,握住了楚服的手,看见被麻绳绑着的双手已经淤青。卫子夫忍下哽咽的话,开始帮着拆开楚服手上的绳子。
楚服甩开了卫子夫的手道:“你不要这样,罪已定,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答应过皇后,一定救你出来!”
楚服眯起眼,听到皇后两个字,尤为痛心,但她还是继续阻止卫子夫道:“你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后是有人安排的,那人想扳倒皇后,我只不过是一个垫脚石,若你今日劫法场,就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卫子夫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她怔怔的看向楚服,手无法再继续解开绳子动作。
楚服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皇上能免了皇后的死罪,已经是万幸。楚服只是一个借口,现在不能意气用事。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陈阿娇都被蒙在鼓里。
“你……”
楚服今日没有遮盖面纱,她笑的婉转:“楚服没事,只是今后,阿娇就劳你多费心了……”楚服的手缓缓伸向胸前,掏出了一个银簪:“这个,本来是要当面给阿娇的,但是我没机会了,若你再有机会见到她,请帮我转交,说那救命之恩,楚服从未敢忘记过,只能来世再报……”
卫子夫颤抖的接过那银簪,觉得无比沉重:“是,我会转交的……”
她帮不了她们,即便明明知道两人都知道被人当作工具一般的利用,她也无能为力。
“还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请记住……得于厮者,毁于厮……”楚服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流下隐匿在散落的发丝间。
“什么?……”卫子夫并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涵义。
楚服相握着卫子夫的手,一字一顿道:“今后的路,你会比阿娇更难走,望你珍重……”
“时辰已到,行刑——”
监刑官大声宣告,捏着一张令牌,哐当朝着地下掷去。两个守兵拉开了卫子夫,她万分挣扎,绝望的看着楚服:“不要!住手!——”
明明答应过的……答应过楚服让她见陈阿娇,答应过陈阿娇要救出楚服,那时候轻易的许下偌言,却没想到视线起来却那样的困难。
士兵架着卫子夫的双臂,不顾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硬生生的拖向刑场外。
“楚服……楚服……!”卫子夫从哽咽的抽泣声中挤出来的几个字眼,是那样艰难。
她看着离她视线越来越远的楚服,心里有种承受不住的悲意。
几个士兵鞭打着马儿,一声啼叫,五匹马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奔去。牵动着绑在楚服身上的麻绳。
一会的功夫,楚服整个身子就被拉扯的悬在半空中。
车裂就是五马分尸,这样残忍的场面,让看热闹的百姓,统统都掩了面不忍观看。
楚服紧咬着嘴唇,头上已经青筋暴起。被拉扯的肢体似乎正在断裂,先是断骨的痛楚,已经让她眼前一黑,肢体的麻木感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皮肤正在一点点的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