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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太谷州,城郊苦劳营。
太谷州位于燕国最南端,且全州地势一马平川,是燕国少有的粮丰地域。
今岁二三月,本该是春耕时节,但莫名的旱灼烧了土地,导致耕种田极度缩减,演变灾势。
苦劳营就位于太谷府的近郊的采石山,这里羁押的多是些作奸犯科的凶徒。
“宝爷,今日去何处上工啊?”
“宝二哥,晚间一段如何?”
“二郎,南矿今日去不得!缺了三四十位人手,要下重苦力的!”
牢营石道上走来一位壮实的青年男子,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蓬散头发下带着一张与人为善的面容,凡他所过之地左右囚徒都纷纷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宝二郎,原名姓吴,是庄户人家,平日里为人与善,又会几段神怪故事,绿林传。所以在牢营内极受欢迎。
不过良善人逼急了却是最为狠毒的,宝二郎原有个好友叫文泰,一日文泰向宝二郎要借纹银十两做个买卖,宝二郎二话没将自己两年攒的积蓄尽数借给了文泰。
文泰得了银两做起了买卖生意,后来由于文泰有些经商头脑,买卖越做越大,成了庄上有名的富户。
一日,宝二郎老娘生了疾病,便去向文泰讨要这十两纹银,先前文泰笑脸相迎是生意周转需三五日才能得到现钱,宝二郎便应了下来,答应五日后来取。
五日后,宝二郎老娘的病越发的严重,文泰却又还需三五日,宝二郎还是应了下来,答应三日后来取。
三日后,文泰直接换了一副嘴脸,是当日没有借据作不得数。与此同时,宝二郎老娘也因病去世。
之后,宝二郎绝口不提银两之事,每日在家中古井边磨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文泰听了此事连忙拿着二十两纹银去还钱。宝二郎热情招待了文泰,却没有收一粒银碎。
次日半夜,宝二郎一人持刀到了文泰家中,在文泰苦苦哀求声中尽屠他一家五口,随后砍下文泰右腿扛在肩上,慢慢悠悠的走到城中府衙门口,坐在石阶上一直等到亮。
次日府衙开门,衙中卒看到眼前之景惊慌失措,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扛着一条人腿染红了整个石阶,最近那人微微一笑了两个字,报官!
宝二郎判了秋后立决,自此关入了牢城营采石场做活计,由于做事卖力,喜结善缘,与营卒囚徒厮混的都不错。
铁石搞入手,宝二郎被安排在南矿场,卖力的敲凿着石头,期间少有休息。
到了午间,营卒端来一大锅稀场,每人发了半个粗面馒头。
“二哥,这几日的口粮是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撑不到秋后便已经饿死了!”
一位同样是秋后处决的死囚坐在宝二郎身旁,用手指在碗中捞了捞,只得了几片烂菜叶子。
“听闹了旱灾,上谷府周围全是难民,这等光景有口吃的便不错了。”
宝二郎却没有那么多的奢望,明知自己是将死之人,又何必与人争。
“唉!看着吧!这迟早要出事!”死囚指着周围抱怨的囚犯道。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牢城营彻底断了粮食补给,除了那些狱卒有口吃食之外,囚犯每日只能掺杂些草叶树皮熬成汤食。
“啪!”
一位囚犯将手中的粗瓷碗狠狠地摔碎在石头上。
“还要不要人活了!”
此言一出,劳营中不少囚犯纷纷效仿,作势要反了这群狱卒。
“刃!”
一柄长刀砍在了闹事的囚犯身上,只见那囚犯如蛤蟆一般蹬两下腿,便没了气息。
狱卒用染血的刀指着这些囚徒大骂:“你们这帮贼厮还想反不成!老爷告诉你们什么叫规矩!日后如还有人敢乱叫,不妨试试老爷的朴刀!”
见血死人,囚徒们瞬间没了声响,谁也不敢再触怒这群狱卒。
是夜,牢房郑
“二哥,这群狱卒做不得人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活不了几,不如便反了如何?”
一位大胆的死囚道出了心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得一线生机。
“兄弟,此事二哥便就不参与了,二哥犯下了杀人案,一死抵了他人性命便罢了,不过兄弟放心,二哥不是个信口胡诌之人。”
宝二郎翻身躺在干草之上,不参与也不劝阻,静静的听着牢中十几饶计划。
到了次日,同样是午间。
一位死囚趁着狱卒盛饭之际,从身后拿出石块狠狠地砸在狱卒的后脑之上,只见狱卒整个上半身栽倒在大锅中,血液迅速染红了整个汤水。
“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一人倡导,众人呼应。整个采石场便厮杀了起来,狱卒虽有刀具盔甲,但抵不了囚犯人数众多。
一个不行便两个,与你以命换命,怕否?
很快整个苦劳营都乱了起来,厮杀之势愈演愈烈。
“二哥!救我!”
一个胆的囚犯连滚带爬的跑向宝二郎,身后的狱卒自然不知宝二郎是否参与,但刀剑不长眼,直直劈向宝二郎的面门。
是坦然求死,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谁能坐视不理,宝二郎腰身一躬,左肩狠狠地撞在狱卒胸口,随后用手上的镣铐活生生的绞杀了狱卒。
这等拼搏看起简单,但十分费力,宝二郎已经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二哥,钥匙!”
胆的囚犯迅速从胸前摸出一把钥匙,看来是早有准备。
“兄弟啊!你可害苦了我!”宝二郎微微一笑道。
“二哥,在这牢城营中你不做主谁做主!大家还指望着你领一条活路。”
“也罢!不饶人活,人自活!拿刀来!”…………………………
近千位囚犯冲出了采石场,周围的难民纷纷响应,两三时间已经举起了近十万人,涌入的太谷府城,几经拼搏下,宝二郎斩下了节度使的头颅,获得了极高的声望。
这种势头迅速蔓延到周边各地,太谷州其余两城的城主纷纷闭了城门,等待燕国大军的支援。
星星之火一旦起,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右平与上乾二州中的难民也蠢蠢欲动,渐成燎原大火。
……………………………………………………
上乾州,寒川城,月牙集。
簇年前刚受过马匪劫掠,现在又逢大旱之灾,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过现在又迎来了另一群人。
集镇一口古井旁,一篮篮干土从井中掏出,众人身旁已经堆积起一座土山。
“有湿土了!见水了!”
井中终于传来了喜讯,下挖了近十米找到了水源。
“拉他们上来。”
李开花总算松了一口气,那日盔甲客离开之后整个揽月山都变成了焦土无法再活命。后又找了几处水源都已经干涸,最后李顺子才道出月牙集有一处先辈们为防大旱留下的古井,李开花等人昼夜兼程到了月牙集,又经过整整一日的下挖方才找到这活命的水源。
众人取桶饮水后,李开花干裂的嘴唇才见了水汽。
“三哥,还剩下多少人?”
“两百三十余。”
这等事情谁也不愿见到,但旱不饶人,老弱者也撑不到此刻。
“粮食呢?”
“山寨的粮食大多数都已经被烧焦,几处阴凉地的还有些存量,约莫能撑一个月左右。”
张之敬这几日担惊受怕瘦了一整圈,当头领俩三月积攒的肥膘都还了回去。
“那就落户吧!月牙集我也熟悉。”
李开花暗叹了一声命运弄人,多半年山贼的生涯又转回了月牙集。
“嗯,我这就去安排!”张之敬应了一声向集镇走去。
“麻儿!集上衙内可存有甲胄兵龋”李开花又问道。
“十余套吧!乡保库的。”
刘经腹在乡衙已经翻了数遍,这几年的好货早被乡保官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有残缺的旧甲破烂。
“派几个精明的穿上,有了官兵难民也好应对!三哥,这般安排如何?”
李开花经历了此次围山,话做事多加思考,有了自己的方寸。
“大当家安排恰当,如今上乾州除了寒川,寒江二城大旱之外,府城似乎并不严重,由此可知其他二州也有未受影响的地域,毕竟那盔甲客的行程不在燕国。”
明玉辰通过这几日遇到的难民已经大致判断出盔甲客离开了燕国。
“那就等一场大雨吧!一场大雨可以平复一切!不过在这之前我倒希望太谷州闹得更凶一些,最好波及到上乾州,宝二爷这杆大旗可倒不得!”
李开花这几日从难民口中听到最威武的人物就是这宝二爷,弄不好要黄袍加身,燕国裂土而治。
“都是些穷酸农户,一旦边防军与蓟都的庭卫军插手,只怕翻不起大浪。”明玉辰做事喜欢谋划,也善于分析双方利弊,他可不看好宝二爷。
“这可不一定哦!燕国之所以出了这样的叛军,自身也有极大的问题,乡保官收粮都要藏私,更何况那些城主,节度使!也许各家都在等这个机会呢!”
李开花倒是对这位宝二爷十分感兴趣,听他为了十两银钱一夜屠了上百人,不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