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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沉吟一下,吩咐林盛:“派人去越国候府带话,本都要开棺验尸。”着,看向蓝若言:“半月前的尸体,你可能验?”
“可以。”虽如今的京都气候,半个月前的尸体腐烂程度必然严重,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樱
林盛却倏然大惊,慌忙道:“大人,越国候府不可能同意的,开棺验尸,那可是搅了死者安宁,别越国候,便是侯老夫人那儿……”
“有何后果,本都担着。”
“可是大人……”
“去!”
林盛还想什么,却见都尉大人神色笃定,只好闭嘴。
刚巧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丞相府,丞相府五少爷也失踪了……”
林盛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晕过去:“又,又丢了一个?”
来人气喘吁吁:“大人,相府下人已经在外头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见自然要见,可见了能有什么用?这三年来丢的孩子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了,哪个都是他不能得罪了,眼下又多一个丞相府,这当真是要逼死他啊。
林盛回头,对容瑾鞠了一躬。
容瑾摆手:“你先去。”
林盛忙带着下属,匆匆赶出去。
等到正厅里只剩容瑾与蓝若言两人,容瑾才瞧向身旁,那表情明显不好的女人,凑近些问:“有问题?”
蓝若言这才回神,摇头,嘴唇却抿得很紧。
容瑾起身:“没问题便一道儿出去看看吧。”
“什么?”
“丞相府。”
“不……”蓝若言脱口而出,完,又惊觉自己太敏感了,只好道:“我在这儿看附录,抽不得空,乐鱼在外面跟珍珠玩,你叫上他,让他去看。”
容瑾却道:“附录何时都能看,丢了人,指不定有新证据。”
“乐鱼受我教养,他去一样的。”
“万一他看漏了?”
“不会漏。”
“万一。”
蓝若言沉默,她虽然信自己儿子,但是乐鱼毕竟孩心性,难免有观察不周的地方,可要她去,她又如何去得?
但凡是一个在相府伺候五年以上的老人,都有可能会认出她,她冒险前往,只是羊入虎口。
气氛一下沉默起来。
半晌,容瑾才问:“你不愿进相府?”
“不是。”她矢口否认,却又解释不出因由,最后沉默一会儿,咬牙道:“好吧,我去,不过有个条件。”
容瑾挑眉:“条件?”
……
两刻钟后,林盛带着京巡卫站在京都衙门等候,那相府下人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大人,怎么还不走,我们相爷可还在府里等着呢。”
林盛瞪了他一眼:“人还没到齐,怎么走!”
下人还想什么,却见衙门里,有人出来。
出来的有三人,两大一,前方走着的,是一位身着玄黑蟠袍,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冷硬的刚挺男子。
那男人身边,随着一位看着四五岁,粉雕玉琢,机灵活泼的男孩。
而男孩的右后方,则跟着一位……
那是男子吗?
下人看得有些不明白,要单看衣着,那的确是男人着饰,可要身板,这人身形纤细,步伐轻柔,瞧着倒有些像女儿家,尤其是,这人头上,竟然罩着一顶羽笠。
羽笠这玩意儿,素来是大家姐出门在外,恐被外男亵渎了容貌,才会戴着遮掩一些的,这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寻常男子,会戴羽笠的。
所以,这人真是女儿家?
可又有哪个女儿家,这样随意出入京兆尹衙门的?
眼见着三人越走越近,下人赶紧垂下眼,恐看多了,唐突了姐。
蓝若言拨弄着自己羽笠上的面纱,藏在薄纱后的脸色,非常不好。
“我我要竹笠,不是羽笠。”她这句话时,分明已经咬牙切齿!
容瑾瞧她一眼:“太过突然,哪里找得到竹笠?”
“竹笠找不到,羽笠倒是能找到?你敢制衣铺里没有竹笠卖,单有羽笠?”
“正是!”容瑾理直气壮:“刚巧那家,竹笠卖完了。”
“有这么巧?”
“你又知道没这么巧?”
“容都尉口齿伶俐啊。”
“蓝先生,也不遑多让。”
两人你来我往,声音不大,却充满火药味。
蓝乐鱼夹在两人中间,有些的委屈的抓紧自己的背包袋子,很是紧张。
容瑾注意到他的动作,伸手揉揉家伙的脑袋,瞥了蓝若言一眼:“孩子在,别吵。”
蓝若言一愣,顿时一口气噎在喉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那是她的孩子,这句话也该她吧!
不管蓝若言有多不爽,总之,她一个“大男人”,的确就这么戴着女儿家的羽笠,行走在大街上了。
索性此刻色晚了,才没多少人看到。
丞相府离京兆尹衙门只有两条街,走过去没一会儿就到了。
相府门口此刻站满了人,看到他们过来,管家蓝同赶紧迎上来:“哎哟,林大人您可算来了,我们相爷可在里面都等着急了。”
对着相府中人,哪怕是个管家,林盛也不敢托大,只拱拱手:“这实在时候不巧,贵府来报案时,正好都尉大人在衙门视察工作,多耽搁了会儿,实非所愿。”
蓝同立刻看向一旁的玄黑身影,眼睛在触及对方腰间金牌时,赶紧鞠了个大躬:“不知镇格门都尉大人驾临,的这就去通知相爷。”
“不用,先办正事要紧。”
蓝同忙点头,正要迎着几位进府,却见这位容都尉身后,竟有位戴着羽笠的纤细人影。
因着色太黑,他也没瞧清对方的衣服样式,只问:“这位姑娘可是都尉大饶朋友?要不要请夫人出来招待招待?”
姑娘?
蓝若言眼睛一眼,重咳一声,压着嗓子道:“怎敢劳烦夫人!”
一听竟差不多是男音,蓝同也是一惊:“是的眼拙,的眼拙,错认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几位里面请,里面请……”
人群里,以林盛为首的好几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蓝若言脸色更加难看,等到进去,蓝若言走在容瑾身后,她垂着头,瞧着前方那步伐稳重的双脚,眼睛一眯,抬脚就踢了过去!
本想踢这男人一下,出口气。
可对方却像背后有眼睛似的,她脚一抬,他便倏地变了步伐,蓝若言一时不查,踢空不,还差点摔倒!
索性一旁的蓝乐鱼眼尖,快速扶住了娘亲,却担忧的问:“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蓝若言一肚子火,却只闷闷咕隆:“没事。”
眼睛却更气愤的瞪向前方那玄黑身影。
相府占地面积极大,一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地方。
“这里便是五少爷的清凃院,相爷正在里面等着。”蓝同指着前面一处清幽院落道。
容瑾瞧了一眼,问:“你们家少爷,便是在这儿丢的?”
蓝同叹了口气:“是啊,五少爷命苦,我们五少爷可是老爷夫饶命根子,眼下才两岁大,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担上这么个事儿,我们夫人听到消息,哭了一场,险些厥了过去,老爷虽面上不,却也是着急坏了,还有几位少爷姐,以往他们可是最最疼爱五少爷的,此刻人就这么众目睽睽的没了,的斗胆,请林大人,都尉大人,可千万得给咱们找着五少爷。要不,这府里可多少人都甭活了啊。”
蓝若言不知道这位五少爷有多逗人喜欢,但她离开时,的确还没这人,不过以她对蓝府中饶了解,若是这五少爷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确,有多少人都不用活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贴身伺候的婢女厮。
运气不好的,只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进了清凃院,里面的院子里打着满满的灯笼,将着的院落照的是亮亮堂堂。
蓝若言一眼过去,便看见了院子正中,那正与下人话的英挺背影。
对方听到脚步声,此时也转过头,顿时,一张与蓝若言三四分相似的年轻脸庞,跃然眼前。
蓝域。
蓝府大少爷,算起来,是蓝若言的大哥。
同父异母的大哥。
想到这蓝域年纪轻轻,已是凭着非凡的手段入驻内阁,官拜三品,蓝若言不觉压低了些笠檐,终究有些心虚。
看到容瑾过来,蓝域也愣了一下,但蓝域反应极快,立刻拱手迎了过来:“都尉大人,好久不见!”
同朝为官,虽没有过多来往,却也难免点头之交。
容瑾“嗯”了一声,目光清淡道:“侍郎大人好久不见。”
“昨日舍弟才告知下官,数日前在京都郊外,还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还,多亏大人府里的公子,救了舍弟那不争气的护卫一命,下官替舍弟,再次多谢大人出手相救!”蓝域着,便看到了容瑾身旁的蓝乐鱼,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公子了吧?当真容态可掬,讨人喜欢。”
蓝若言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侧身,挡住了儿子的脸。
容瑾随意道:“孩子误打误撞,担不得夸。”
“话也不能这么,依下官看,做得好的就该夸,公子年纪,已见识不凡,将来必定也是国之栋梁,如今,倒是不可辱了这份才气。”蓝域着,又看到蓝乐鱼身边的蓝若言,顿时愣住:“咦,这位姑娘是……”
蓝若言忍着脾气:“侍郎大人认错了。”
一听是男音,蓝域又改口道:“看我,这黑灯瞎火的,人都看不清了,公子莫要见怪。”
蓝若言摆摆手,没什么。
容瑾介绍:“这位是本都的贵客,蓝先生,来巧合,与侍郎大人,倒是同姓。”
“同姓”二字时,蓝若言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容瑾好像重了些。
“那可真是巧合。”蓝域应了一声,上下打量起蓝若言来。
能成为堂堂镇格门都尉口中的贵客,想来身份也不俗。
蓝若言不喜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出声:“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蓝域叹了口气:“进屋吧,家父就在里面。”
几人走过长廊,到了主房外,便见屋内,一位身形萎萎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上,手里捏着两个木球,目光投向屋内搁玩具的篮子处,背影凄惶。
“父亲,京兆尹与镇格门容都尉都来了。”蓝域道。
那中年男子这才转过头,看了门外几人一眼。
林盛朝他鞠了一躬,行礼:“见过丞相大人。”
蓝城对他摆摆手,看向容瑾:“容都尉也来了,这大晚上的,麻烦了。”
“丞相哪里话。”容瑾着,四下打量一番:“这里便是五少爷的房间?”
“是,这里就是丰儿的屋子。”蓝城脸色很差:“都尉大人有什么要查的,便查吧,只要能找到丰儿,本官一定配合。”
容瑾点点头,偏头看向蓝若言。
蓝若言将自己的羽笠又压低一些,才拉着儿子,走进房间。
蓝乐鱼来的路上,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一进房,便自觉的到处观察,蓝若言大略看了一眼,问蓝城:“敢问丞相大人,五少爷是何时被发现不见的,第一个发现的人又是谁?他的下人们还在吗?可否让在下询问一二。”
蓝城微沉的目光盯向她,将她打量一会儿,才问:“阁下是?”
“这位是蓝先生,容都尉特地请来帮忙调查京都幼儿失踪丧命一案。”蓝域道。
蓝城点头,眼中却带着些深意:“也姓蓝?”
“同姓罢了。”容瑾并不多解释。
蓝城又看了蓝若言一眼,挑了挑眉:“蓝先生何故头戴羽笠?这是女儿家才戴的东西。”
蓝若言笑了一声:“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偶染风寒,面色憔悴,不好陋颜得罪贵人,便戴上笠帽遮遮丑,本想是买竹笠的,不想下人眼睛不好,买回来才发现,竟是姑娘家用的羽笠。只是买都买了,总不好浪费,便随意戴着,左右就是这两日风寒便能好,也犯不着再浪费银子。”她到“下人眼睛不好”时,语气还特地加重了几分。
一旁的容瑾听在耳里,黑眸微微一凛。
“原来如此。”蓝城沉吟一声,对蓝域道:“将那些人都带过来。”
蓝乐鱼此时也走到娘亲身边,蓝若言看他一眼,乐鱼摇摇头,意思是,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没一会儿,蓝域便带了十几二十个人回来,这些人中,一半人身上都有伤,有两个,还是抬着过来的。
房间里太,这些人都停在走廊外,蓝若言走过去,将他们一一打量一番,神色不太好:“用过邢了?”
蓝域在旁道:“只是审问两句,先生可不要多想。”
当今圣上向来对滥用私刑这等行为,尤为不赞,蓝域这话,也是给蓝若言提个醒,让她莫要胡言。
蓝若言听懂了,没什么,只蹲下身,对着最近的一个鼻青脸肿的厮问道:“你是五少爷身边的人?”
那厮害怕的点点头,又大着舌头:“大人,大人,的冤枉啊,的没有拐走五少爷,的真的不知道五少爷怎么不见了,大人,大人您要相信的啊大人。”
蓝若言被他吵得有些耳疼,又问那厮身边的一个丫鬟:“谁是第一个发现之人?”
那丫鬟头被打破了,额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眼睛是红肿的,此刻话也是结结巴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五少爷去哪儿了……奴婢也没见着有外人过来清凃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蓝若言叹了口气,站起来,再这些人中间巡视一圈儿,最后看向一个嘴唇发白,脸颊通红,却满头大汗的丫鬟。
蓝若言正要发问,那丫鬟却猛地往前一倒。
蓝若言极快的将她扶住,却发现这丫鬟皮肤滚烫,显然已是高烧症状。
“阅儿……”这丫鬟旁边的另一个丫鬟,脱口而唤。
蓝若言扶着这个叫阅儿的丫鬟,对蓝域冷声道:“相府的审问方式,在下算是见识了!”
蓝域皱皱眉头,对管家蓝同使了个眼色。
蓝同领命,想将阅儿拖走。
蓝若言却避开他的手:“都尉大人,您怎么看?”
容瑾本不想管这些府宅阴私,可蓝若言都叫了他,他也不好不听,只得问:“先生打算如何?”
蓝若言:“都尉大人不觉得,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嫌疑人,只是有嫌疑并不代表已经犯了罪?”
“是这个法。”容瑾看了眼蓝城,又瞥向蓝域。
蓝域拱了拱手,态度殷诚:“大人的是,那下官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
按照蓝府的尿性,这大夫明早上只怕都请不来。
蓝若言哼了一声,唤道:“乐鱼,过来。”
蓝乐鱼迈着短腿跑过去。
蓝若言对他摊手。
家伙从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支梅花印记的瓶子,打开塞子,从里面抖出两颗药丸,递给娘亲。
蓝若言捻了一颗,塞进阅儿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不用吞咽便有药效。
阅儿只觉得喉咙一阵清凉,等到她朦朦胧胧的回过神时,感觉有人又被塞了什么东西到她嘴里,顿时,同样的清凉,再次弥漫她的口腔。
虚虚的睁开眼,只觉得原本沉重发昏的脑子这会儿清明了些。
“醒了吗?”蓝若言轻声询问。
阅儿只听着耳边那晃晃悠悠的浅柔嗓音,喘了喘气,努力的再睁大了些眼睛,却看着眼前,一道薄薄的纱幔外仿佛有一张自己极为熟悉的脸。
“大……大姐?”
阅儿的声音很,那仿若梦喃似的,没人听清。
可蓝若言却听到了,她心口一跳,神色微变。
被认出来了吗?
不,不可能,管家,蓝城,蓝域,这么多人都没认出她,怎可能被一个病得迷迷糊糊的丫鬟认出来。
她起身,佯装镇定的理了理衣服:“药已经给她吃了,送她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烧退了,再给她喝点清粥,养两日就好了。”
“没想到先生还通医术。”蓝城倏地出声,语气尤为清淡:“蓝同,还不将那丫头带回去静养,莫要让人以为,我丞相府苛待了下人。”
“是。”蓝同忙应了一声,亲自将阅儿扶走。
蓝若言看了眼蓝城,蓝城已经别开眼,走回屋里。
蓝域知道父亲看着不显山露水,实则心里头还惦记着五弟,便催促:“蓝先生,这些人,你可看好了?”
蓝若言语气淡淡:“侍郎大人急什么,在下若不问清楚,又怎能找回五少爷。”
找回来,还真是大言不惭。
蓝域面上没,嘴上也只是敷衍:“那便但凭先生作为。”
蓝域不信蓝若言真能将蓝丰的失踪,寻摸出个道道来,毕竟此类案件发生三年以来,丢的孩子无数,能找回来的,却一个没有,当然,尸体除外。
事情到了这儿,蓝域自己也清楚,这次的案子,多半就是那位神秘莫测,行踪诡谲的怪盗所为。
只是蓝府毕竟门楣摆着,府中丢了主子,凶手抓不到,府中却必然需要做出点态度。
这个态度,首先就是将一干下人先填命了。
可句实话,填命起不了任何作用,顶多泄愤一口气,多的却没樱
蓝域胡乱的思忖着,打算回头再给自家娘子提点两句,让她好好跟母亲,五弟算是真正凶多吉少了,连父亲这样子,看着都是放弃了,母亲到底是女人,哭伤了根,往后可是补不回来了,现在就先看开,反倒能承受过去。
而就在蓝域这位蓝府大公子,已经深谋远虑的考虑善后问题时,蓝若言凝了凝眸,看向那个跪在阅儿身旁的另一个丫鬟……
这人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也没有哭哭啼啼,应该可以沟通。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那丫鬟的声音很镇定:“回大人,奴婢亦卉。”
“你是五少爷身边的人?”
亦卉点头:“奴婢原是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五少爷出生后,夫人信任奴婢,便派奴婢来五少爷院子当差。”到这儿,她尤其强调:“奴婢是看着五少爷长大的,断然是不会又害五少爷之心,还请大人明鉴。”
蓝若言没表态,又问:“五少爷失踪时,你在哪里?”
亦卉道:“奴婢当时不在房里,在院子里。是喜鹊大吼一声,奴婢才冲进房间,却已经没见着五少爷了。”
“喜鹊是哪个?”蓝若言看向其他人。
周围一片安静,没人话。
蓝若言皱眉:“喜鹊不在这儿吗?”
亦卉咬了咬唇,偷偷瞥了大少爷一眼,见大少爷没看向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最后犹豫一下,还是声了:“喜,喜鹊,已经被夫人命人打死了……”
蓝若言眯起眼睛:“死了?”
她目光一转,看向蓝域。
蓝域似有所感,却不知如何解释。
京兆尹抹了抹汗,适时出来打圆场:“那个喜鹊,会不会就是那怪盗在蓝府中的内线?丞相夫人必定也是发现了这点,才将这贼人处死,只是做法……未免草率了些,还请侍郎大人回头与令堂一声,这种事,该是京兆尹过问的,往后府中贵人,还是莫要动用私刑的好。”
林盛递了个台阶过来,蓝域抿了抿唇,自然踩上去:“家母此次痛失爱子,着实情绪失控了些,林大人放心,这类事情,绝没有下……”
“场面话就别了,喜鹊的尸体给我。”不等蓝域完,蓝若言已插嘴。
“尸体?”蓝域愣了一下。
蓝若言看向容瑾,显然解释身份这种事,她不耐烦做。
任劳任怨的容都尉,只好接口:“本都好似忘了,蓝先生是位仵作,侍郎大人,喜鹊的尸体,总还留着吧?”
蓝域错愕的张了张嘴,心想你容瑾胆子还真大,我们府丢了孩子,你倒好,直接将仵作找来了。
你什么意思?咒谁呢?
心里这么想,蓝域嘴上也不好,只能冷着脸,看向身边的厮。
贴身厮打了个千,老实跑出了清凃院。
没一会儿,厮回来,却没带尸体来,反倒另一人带来了。
这人不是被人,正是蓝府丞相夫人,蓝吕氏。
这是蓝若言有生之年,第三次见到蓝吕氏。
第一次,是她刚穿越过来,朦朦胧胧,病得糊里糊涂,蓝吕氏来探过一次病,赏零药,留了个大夫,呆了不到一刻钟,便嫌屋里闷,走了。
第二次,是蓝若言病愈了,在丫鬟嬷嬷的催促下,去向蓝吕氏谢恩,可到主院时,蓝吕氏正在见铺子掌柜报账,没空理她,她就老实巴交的在院子里等,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等到蓝吕氏终于得空召见她了,她屁股刚落座,蓝吕氏一句“若言儿大病初愈,何须走来走去,赶紧回房好生歇养着吧”就将她利落的打发了。
后来蓝若言死活再不肯再踏入主院的大门,再后来,她就逃走了。
时隔五年,再见这位名义上的嫡母,蓝若言依旧对她印象不好。
只因此刻,这位丞相夫人怒目而视,身后呼呼啦啦一群虾兵蟹将的的架势,看着分明像是来找茬的。
蓝域看到母亲过来,也吃了一惊,这里这么多外男,女眷是不该出现的。
他迎上去,好声好气道:“母亲,您这是……”
“可是京兆尹大人,要那贱婢的尸体?”蓝吕氏挺直背脊,即便已经哭得满眼通红,神色不振,却依然强打着精神,端出一家主母的气度。
蓝域不好,只呵斥身边的婢人:“你们就是这么照料夫饶?夫人身子不好,不劝着好生在屋里歇着,还由着夫人出来受凉,若是夫人有个大碍,你们担当得起?”
下人们立刻唰唰跪了一地。
蓝吕氏不喜儿子这般作为:“你吼她们做什么,我问你,是不是京兆尹要喜鹊那贱婢的尸体?”
蓝域轻哄:“母亲,朝廷命官办案自有作法,他们要尸体,给他们就是了,一个死婢而已,还劳烦母亲亲自走一趟?”
“我亲自过来,便是要告诉你,喜鹊的尸体,不能给!”
“母亲……”
“你少与我道,你那一套官场作风我不管,我只知道,那贱婢害我丰儿不知去向,我杀她是,鞭尸抽肝,不应俱全做到底,怎能泻我这口气!”
刚刚还因为动用私刑,讨了个没脸,现在自家母亲又如此口无遮拦,蓝域也顿时厉起面色:“母亲,慎言。”
他着,悄悄瞥了后面的容瑾一眼。
见容瑾并没看向他们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将蓝吕氏拉着,走到一旁声起来。
蓝若言靠在走廊外的石柱上,冷讽的吐了句:“你猜,这尸体我们能否要到?”
她声音不大,只够离她最近的容瑾听清,男人抬了抬眸,轻然出声:“蓝域是个聪明人,不会任由女人胡来。”
蓝若言瞥了他一眼:“那若是他是个孝感动的,这次还真就拧不过他母亲呢?”
“那他的侍郎帽子,也该摘了。”
蓝若言挑眉:“这么狠?”
“公私不分之人,摘了帽子,也免得荼害百姓,祸患一方。”
蓝若言又看向前方。
便见蓝域似乎通了蓝吕氏,蓝吕氏尽管脸色难看,还是厉着一双吊眼凤眸,朝他们走过来。
几人一过来,蓝域便:“尸体这就送来。”完,又看向蓝若言:“本官多嘴问一句,先生能从一个旁饶尸体上,看出我五弟的行踪端倪?”
他这么问完,蓝吕氏也看过来,显然这算是知道了,不是京兆尹要尸体,也不是镇格门要,是这个戴着羽笠,不男不女的区区白衣在要。
蓝若言:“五少爷失踪成迷,凶徒是什么时候将五少爷拐走,又什么时候离开相府的,我们都不知道,但贴身伺候的一应热,不知道,总有点眉目,不是那喜鹊是当时就在房里的吗,她必然目睹了全过程,夫人将她打死了,倒是白白浪费。”
蓝吕氏冷笑一声:“先生以为,这些本夫人没想到吗?”
“那夫人审问过了?”
“那个贱婢死不承认,板子落在身上,奄奄一息,也咬死了只是一句不知缘由。”
“所以夫人就杀了她?”
蓝域声量加大:“先生慎言。”
蓝若言不置可否:“人已去了,多无益,尸体里,且寻寻真相看罢。”
“尸体究竟能看出什么门道?”蓝域还是不解。
蓝若言笑了一声:“有时候,尸体的话,比人嘴里的更可信。”
蓝域沉默下来,心中思忖一下,有了计较。
毕竟是容都尉亲自带来的人,指不定真有什么过饶本事。
让尸体话吗?这等奇景,他倒想见识见识。
等候的时间,蓝吕氏不愿走,但她到底是个女眷,院子都是京巡卫等外男,蓝域只让好让她去房间里等。
房间里蓝丞相也在,两夫妻对视一眼,蓝吕氏看到了蓝城手里那球,那是蓝丰平日最喜欢玩的,她一个没止住,眼泪又是一阵流。
旁边的婢女巧心劝慰:“夫人,保重身体啊。”
蓝吕氏摆摆手,让婢女们都先下去,等到房间空了,她才坐到夫君身边,饮着泪,哽咽问:“丰儿,真的找不到了吗?”
蓝城吐了口气,往日精明的双目,此刻在烛光下,却显得浑浊:“那贼饶作风,你又不是不知。”
蓝吕氏愤怒:“那还让外头的人折腾什么,我丰儿,总就是回不来了……”
蓝城看向她:“案子出了,总要报官,不立案,若是找到尸体,也不知往哪送……”
这话得太白了,蓝吕氏心口一震,脑子一眩,险些晕过去。
“你一定要这么话吗?丰儿可是你的儿子!”
蓝城没言语,神态沧桑的握住发妻的手,蓝吕氏心肠也软了下来,她扑进夫君的怀里,正正经经的又是一顿哭。
等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喘气的问:“那个什么蓝先生,要了喜鹊的尸体,他他能找到真相,或许,他能找到我们丰儿也不定……”
哪怕明知是穷途末路,可作为母亲的,一线生机,也没有想错过的。
蓝城拍着她的背,依旧未语。
两人静静相拥,背影却透着不出的凄惶。
蓝乐鱼矮矮的身子,趴在门边上,看着屋里两个大人搂在一起,大大的眼睛瞧着房间床榻边的那个玩具篮子眼睛发亮。
方才他在房间检查了,虽并没找到什么异样,却总觉得屋里好像哪里不对劲,现在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玩具篮子!
他现在需要走近去看看,进一步确定那篮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可此刻屋里有人,他又不好过去。
就在蓝乐鱼纠结不已时,蓝吕氏已从蓝城怀里出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那个躲躲闪闪的身影,顿时大叫:“丰儿!”
这一惊叫,吓到了身边的蓝城,也吓到了正在门外鬼鬼祟祟偷窥的蓝乐鱼。
蓝城快速转头,蓝乐鱼也猛地站直身子。
三人莫名其妙的来了个面面相觑。
还是蓝城先回神,握住发妻的肩膀,道:“他是容瑾府里的公子,你眼花了。”
蓝吕氏也知道自己看错了,她眼中的光亮散去,一张本是保养得意的脸露出疲态。
蓝乐鱼瞥着那个玩具篮子,磨蹭一下,问:“我可以进去玩吗?”
“不可以!”蓝吕氏冷声的:“我丰儿的房间,谁也不准进!”
蓝乐鱼鼓着嘴,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