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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上赶着来给你做人证,证明你没杀人,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是一副“你我没杀人我就没杀人?我咋没见过你,你谁啊你”的语气,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吗?
纪刑就是。
蓝若言默默心疼钟自羽一秒钟,又看向容瑾,冷冷清清的道:“蓝某与那钟先生谈的也不多,与钟先生较为捻熟的,应当是咱们的容大人,容大人可,钟先生是,在何处见了纪公子来着?”
容瑾瞥了蓝若言一眼,平静无波的吐了两个字:“码头。”
蓝若言不着痕迹的被气了一下,这才转向纪邢:“叶元良死之前那日的码头,纪公子可有印象?”
纪邢十分干脆的摇头:“没有印象,不记得。”
“你再想想。”
纪邢态度十分明确:“想不起来。”
蓝若言有点噎住,同时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帮纪邢证明他的不在场证明的,还是来抓他把柄的?
这个对话的方式不对啊!
纪邢咬定了自己不认得钟自羽,也就是,钟自羽一头热的给纪刑做不在场证供,反倒显得钟自羽多事了。
但是钟自羽话都出来了,蓝若言也不能将纪邢就这么干晾着。
因为容瑾的一句话,蓝若言将叶元良案件与人皮灯笼案稍稍合并来瞧,此番前来,蓝若言主要目的,也是想从纪邢这里多找些线索。
可纪邢一脸的不合作,蓝若言就显得有些难做。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不知多久,像是意识到气氛尴尬,纪邢不情不愿的开了句口:“那钟先生,长得是何模样。”
这么问,似乎是想努力一下,再回忆回忆这人是谁。
蓝若言听着就觉得这语气不对,怎么觉得纪邢有种勉为其难,在委屈自己,再多费费脑子想想的意思。
到底,钟自羽好歹是帮纪刑的吧,怎还的,像是钟自羽麻烦了他一般。
不过蓝若言也不喜钟自羽,所以蓝若言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反而有种乐滋滋的感觉。
蓝若言想了想,又把钟自羽样貌这事儿,推给了容瑾:“容大人与钟先生甚熟,你且,钟先生的摸样,究竟如何?”
问完,蓝若言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容瑾。
纪邢也看向容瑾。
面对两双不错眼的视线,容瑾淡定的抿了抿唇,十分自如的道了一句:“长得一般。”
蓝若言:“……”
纪邢:“……”
在短暂而又微妙的沉默后,蓝若言按了按眉,自己接过话来:“容貌清隽,斯文温和,眉眼总见笑意,五官端正,肤色白皙。”
蓝若言简短的形容一下,话音没落,纪邢就盯着蓝若言不松眼。
蓝若言黑着脸:“不是我!”
蓝若言也知,若是这样形容,自己与那钟自羽,是有几许相似的地方,但一男一女,差地别!
对,一男一女!一男一女!
这个最重要!
纪邢收回视线,又似思索一番,半晌,才抬起眸:“似乎,有些印象。”
蓝若言来了精神:“如何?”
纪邢道:“那日码头下船,再上船,纪某是与一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匆匆一瞥,本不记得容颜,两位这般形容,倒是令纪某想起了些。”
“你且。”
“只是,那日,在下瞧见的并非一人,而是两人。”
“两人?”蓝若言皱起了眉。
纪邢道:“一位清隽先生,与一位,妙龄姑娘。”
姑娘?
钟自羽身边有女子出没吗?完全没有!
钟自羽在古庸府声望不,上赶着给他亲的人多不胜数,而钟自羽的身家大,年龄几何,有无婚配,更是古庸府人人皆知的,不是秘密。
一开始蓝若言要查钟自羽时,还没开口询问,来衙门给家里男人送饭的两位衙役家的嫂子,便聊着闲话似的,将钟自羽的里里外外,都了出来,蓝若言也就无意间听了全部。
而在其后的几次接触上,蓝若言更是笃定,钟自羽身边并未有什么女子,钟自羽,本就是喜欢男子的。
且如今钟情的男子,还正好与自己的撞了。
乍一听钟自羽是与妙龄姑娘一道的,蓝若言便认为,纪邢认错了人,纪刑的那个,并非钟自羽。
可是还不待蓝若言开口,那边,容瑾却道了一句:“是他。”
蓝若言一愣,皱了皱眉:“那姑娘,容大人知晓?”
“嗯。”容瑾闲淡的应了声,却不如何知晓,也不那姑娘是谁。
蓝若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纪邢又了一些那清隽先生的容貌特征,蓝若言判定,那果然就是钟自羽本人。
撇开了那不明不白的姑娘先不,既然断定了钟自羽的身份,且钟自羽自己也承认,先在码头见到纪邢,又去学生家家访时,在某位家长的客栈里,遇到留宿的叶元良,那钟自羽倒是的确证明了,叶元良还活着时,纪邢已经上了离开古庸府的商船。
这么来,纪邢的嫌疑,果真洗脱了?
但蓝若言怎么都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一来,钟自羽此人狡猾古怪,他的证供,当真是可以采信的吗?
二来,纪邢此人神神秘秘,虽然有可能是自己族兄,但也不能排除此人是坏饶可能。
毕竟,纪家逃窜多年,族内人也早已练就一身本事,整个纪家,可都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他们有的身怀高深武艺,有的身怀高深毒技,个个都是危险人物。
那纪微年纪,都能因为与乐鱼的一番玩闹,而暗暗记恨上他们,这样有仇必大报的极端性格,若是叶元良曾得罪过纪邢,纪邢当真偷偷将其杀害,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在两个不能绝对采信的口供面前,蓝若言陷入沉思。
到最后,蓝若言也无法下最后判断,眼看着外头色越来越暗,蓝若言起身,淡淡的道:“烦劳纪公子在此处多住几日,待水落石出之时,衙门自有判定。”
这便是,目前还不打算放饶意思。
纪邢瞧了蓝若言一眼,随意的“嗯”了一声,语气无波无澜,似乎放也好,不放也好,他都无所谓。
蓝若言没再什么,推门离开。
容瑾走在蓝若言身边,两人出了房间,就听后面“砰”的一声,回头一看,是两名看守衙役,谨慎的立刻将房门锁上,继续严密防守。
蓝若言抿了抿唇,没什么,转头往前走。
容瑾则没有再与蓝若言一道,容瑾走得很慢,坠了蓝若言身后好几步,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名。
蓝若言走得很快,也不知是急着做什么,但就在路过二道门月牙门时,她迎面撞到了外面走进来的两人。
两方轻撞一下,都极快的闪避开,等避远了,蓝若言定睛一瞧,才瞧出了这是老熟人啊!
纪枫鸢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蓝若言。
纪枫鸢眼尾动了动,视线扫过蓝若言,又扫过在后面慢条斯理走着的男子容瑾,抿了抿唇,什么也没,绕开二人,打算离开。
可纪枫鸢不话,蓝若言却有话要:“上次的伤,还好吗?”
蓝若言这突然一发问,反倒令纪枫鸢有些顿足。
那次之后,纪枫鸢再见蓝若言,从未给过好脸色,原想是梁子结下了,以后也就井水与河水之分,哪怕最不幸的,蓝若言要回族内,也自有族老定夺,自己可以暗恨蓝若言,但也仅此而已。
眼下再遇,蓝若言突然这样一句话,纪枫鸢一时无法分辨,此人是故意提醒自己上次之辱,还是当真关心自己!
只怕还是前者吧,毕竟她们的关系,如何也谈不上关心二字。
容瑾此时已经走到了前头,就站在蓝若言身后半步之远,像个冷面守护者,一动不动。
这个距离很微妙,乍一看,不显得什么,但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分明就是给蓝若言撑腰的意思。
现在二对一,对自己的形势十分不好,纪枫鸢咬了咬牙,认定这两人果然是故意来辱没她的,黑了黑脸,却还是磨着牙应道:“好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打不赢对方,只能暂且认怂。
但这笔账,往后迟早要算!
蓝若言“唔”了一声,拍拍自己的衣服,翻找一下,从袖子中找出一个袋子。
打开嗅了嗅,确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蓝若言将袋子递过去,道:“一些温养药,对伤势复原极好。”
蓝若言记得,自己上次是将纪枫鸢打得挺惨的,不断手断脚,但伤筋动骨肯定少不了,再此人是靠跳舞混饭吃的,动了哪里都行,身子却是伤不起的,一伤就容易落下病根,指不定早晚,连饭碗都要丢。
纪枫鸢看着那都送到自己眼皮底下的袋子,很不想问,尔等究竟为何?
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最后再三憋屈,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将那袋子接过,攥在手里就捏的紧紧的。
“多谢!”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毫无谢意的谢,纪枫鸢深吸一口气,:“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完,也不等蓝若言回话,纪枫鸢已经猛地一窜,从两人身边窜走。
蓝若言看着纪枫鸢风一般的背影,幽幽的了一句:“果真人如其名。”
此话声音不大,但敲让还未走远的纪枫鸢听见了,纪枫鸢顿时足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才人如其名!你们全家都人如其名!
人家的枫,是枫叶的枫,不是大风的风!
与纪枫鸢相见,本是一场巧合,蓝若言身上也没什么别的东西,随意就拿出了这几日研制的药,给了一袋,那药是蓝若言为蓝老夫人研制的,除去一开始寄给金南芸的治病之药,这温养之药,是要后期服用的,前两日寄出去十来袋温养药物,身边却还放着一袋,这就随意送人了。
但蓝若言没想到,见过了纪邢,见过了纪枫鸢,竟然,还能再在衙门之内,见到纪家的其他人。
不是纪奉。
而是纪云霓与纪微。
若纪枫鸢是准确无误,与蓝若言撞上,且离开的方向,是纪邢之处的话,那纪云霓与纪微,便是拐的另一条道。
纪云霓手里提着个食盒,走的方向,是后院的内衙,那是孙奇堂下办公之处。
这几日,因为古庸府旅游事宜,孙奇几乎每都在忙碌,一亮就去古庸府周边镇巡视,黑透了才回来。
而眼下这个不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内衙,便只有季师爷一人办公。
一点也不吃惊纪云霓是来找纪奉的。
蓝若言也并非衙门之人,只是借地办公,更不管这衙门看守为何如此松懈,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放。
蓝若言与纪云霓擦肩而过,是连招呼都不想打一声。
但蓝若言不话,纪云霓却有话要:“见了长辈,连句安也不请?”
这突兀的一句话,令蓝若言堪堪停住欲走的步伐,蓝若言回过头,淡淡的瞧着纪云霓,眉毛轻轻一挑:“你在与我话?”
纪云霓皱眉:“否则,你以为是谁?”
蓝若言嗤笑一声:“阁下未叫在下名字,在下如何知晓,你与谁。这世间之人,人世百态,有些人,不与人言,愿与物言,那也不是在下能控制的。”
这话的婉转,却分明是纪云霓话不点名道姓,谁知道你跟人话,还是跟鬼话。
纪云霓被蓝若言这牙尖嘴利激得眯起眼睛:“与长辈顶嘴,这便是你娘给你的教养?”
蓝若言原本还闲散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凝起神色,蓝若言瞧着纪云霓,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
若是蓝若言的长辈,便该知晓,她从没娘。
若是蓝若言的长辈,便该知晓,她千里迢迢寻回族之路,便是只为了她娘。
若是蓝若言的长辈,便该知晓,她什么玩笑都开得起,唯独家人,至亲的玩笑,开不起,而她娘,更是她最大的禁忌。
蓝若言知道自己是被这些洒查过的,这些人对自己不信任,刨根挖底的调查也无可厚非,而既然是掌握了她的所有资料,为何还不知,什么话是在她面前能的,什么话是不能的。
还是因为,明知道有些话不能,才偏偏要?
满满的恶意,这就是族人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