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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大锅沸腾
“唔!唔!唔!”,一阵吓人的闷吼从厨房传来。
宛儿一下跳了起来:“哑巴在喊,该淘米啦。”
丫头宛儿就忙忙的向厨房跑去了,小夫人心情复杂的瞅着她的背影。不知咋的,自已对这个宛儿虽然又警惕,又防备,却还有些喜欢呢。
作为训练有素的军统特工密码29,一到桂府,她就发现了宛儿的蛛丝马迹。
可狡黠的宛儿却处处小心留意,查漏补缺,让团副和自已都拿不定主意,认清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团副牺牲后,宛儿处事更加小心。
一口甜蜜的嘴巴,直叫自已妹妹妹妹的,叫得亲密无间,真好似亲姐妹一样。不光如此,在生活中也处处卫护着自已。
面对菊花无理的挑衅,是她站起来替自已辩护,让小夫人好生感动。
而且,她早就注意到了,丫头宛儿对桂二爷相当尊敬和尊重。除了她是被二爷从人肉市扬上救回来外,对于这样一个义气豪爽,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这样的尊敬和尊重,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当然,小夫人知道,这些,不过是宛儿接近和拉拢自已的手段。
然而,在远离组织,朋友和家人的此时此地,这样的接近和拉拢,又何尝不颇具人情味,让小夫人感到温暖呢?
一个称职的特工,就是要善于利用各种复杂环境下的人和事儿,为自已的潜伏服务。
因为黑市缘故,小夫人意外得知了同门师姐惨死的噩耗,一时竟控制不住自已,眼泪夺眶而出。她相信宛儿发现了自已情不自禁的破绽,但也自信宛儿不知道自已究竟为了什么?
有时候,利用女孩儿特殊身份,哭哭啼啼,是一个即能发泄内心积怨,又能暗示对方的绝妙手段。
那就让宛儿在这样的障眼法里猜疑吧,等她猜疑清楚了,水也过三秋啦,无妨大事儿的。不知咋的,小夫人想起同门师姐就难过。
哦,高傲美丽的师姐,临澧特工学校的高材生,擒拿格斗样样精湛,化装与枪法堪称一绝,更绝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歌喉震惊校内外。
那日,在毕业会上,师姐一阙声情并茂的“松花江上”,让会场哭声四起,呼声顿起,慷慨激昂不已。
当戴老板在谢总教官的陪同下,走上主席台时,小夫人分明看见,以冷血闻名的军统戴笠那张着名的马脸上,竟然挂着二粒晶亮的泪珠……
青春美丽的师姐为国捐躯了!
友军的团副也不幸牺牲啦!
若干年后生活在和平里的人们,还会记得她(他)们吗?小夫人不知道而茫茫然。现在,鬼哭狼嚎的宛平城里,就只剩下了自已啦。
如何完成继续潜伏的任务?
如何挖出潜伏在桂府里的日特“天皇花”?
如何向局本部报告自已还活着?
这些,都日夜侵扰着小夫人,现在,宛儿煮饭去了,自已似乎再在二爷房中坐着,没有必要,小夫人便向二爷和三姨太告辞,回了自已房间。
注视着小夫人慢慢跨出门槛的背影,三姨太擦拭着自已的眼睛,叹:“可怜的孩子,千里迢迢来找表哥,结果只剩下了孤身一人,这小鬼子作孽哩。”
二爷没说话,照例在妇道人家唠叨时,微微闭上眼睛养神。
“二爷呀,我看丫头宛儿说得有理哩,我们只是一介乡绅平民,只求不害人有饭吃和平平安安,这国不国的,你真的不要管了。小鬼子松尾有什么事,你就顺着他一点,不要硬抗行不?”
三姨太也不看二爷一眼,自顾自的唠叨。
“你不为自已,也要为这一大家女眷哩,还有三个孩子呢。万一真把小鬼子惹毛了,你倒是可以跳出去和他们挥掌格斗,可这一帮子女人孩子咋办哩?你想过没有哩?”
二爷像没听见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运调着气息。
其实,无论丫头宛儿和小夫人,还是三姨太,在桂二爷看来,统统不过是妇道人家说瞎话,不值得一听或者放在心上的。
事实明摆着哩,小鬼子无良,打进咱宛平,侵略咱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愤怒的反抗和决死的抗争。
如查真像这些娘儿们所说那样,考虑过去思忖过来顾忌重重,还抗什么小鬼子?干脆做顺民良民得啦,可见妇人之见,断断是不可取的。
“还有多少银子?”
二爷没头没脑打断三姨太的唠叨,问:“北平钱庄的款儿,汇过来了哩?”
三姨太想想,又细细默默,说:“还有大概二十五两万,钱庄的款儿还没汇来,现在一帮妇道人家,要不然,还可以去催讨。”
“还是自已节约一点吧,给女眷们说,月份钱”
“不用说啦,大家早就提出月份钱不发啦,有饭吃有家住就行。”
二爷睁开眼睛,看看三姨太,叹到:“唉,我的女眷多么通情达理哩。你给她们说,即在咱桂府,月份钱还是要发的。只不过眼下困难重重,减半吧。都是女孩儿啊,每月没个零花钱,多难哩。”
三姨太点点头。
“另外,三姨太哩,我想与你商量个事儿,不知对不对哩?”
二爷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一面把双手的骨节按得啪啪作响:“我寻思着把你们都送走,小鬼子凶狠残暴,把咱中国人不当人。莫看松尾这小子,表面上对咱笑嘻嘻的,实际上恨我哩。万一他哪一天提前下了手,就来不及啦。”
“不,二爷,你省了这条心,我们都不走!”
三姨太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十七岁嫁入桂府,近三年啦,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你在这儿,我也要在这儿。”
二爷瞅瞅她,,知道三姨太如果不走,其余的女眷也绝不会走的,这是个麻烦事儿哩。
“你还是带着她们走吧,上南山,到张一枪那儿,青山绿水好地方啊!”二爷想想,又劝到:“没有小鬼子,没有城防队,吞口空气,都是甜滋滋的,对妇道人家的身体大有好处哩,你认真想想。”
三姨太一摇头站起来,坚决地回答:“二爷,不用再说啦,无论如何,我们大家都要在一起的。你休息吧,我去瞧瞧厨房。”
三姨太出去了,二爷丌自站在窗前,注视着后院落里的厨房方向。
那儿,炊烟袅袅,饭菜飘香,孩子们在快乐的欢叫着,追逐着,菊花在愉悦的叫:“慢点跑,慢点哩,你看你看,汗水又把背心打湿啦,走,换去,不换不许再玩。”……
哦,多么的宁静从容!多么的安祥欢乐!
这正是桂二爷梦寐以求,潜心打造的田园风光啊,在祖宗光德的照料下和自已精心的呵护下,桂府的人们幸福愉快的生活着,享受着,直到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第二天晨练回来,二爷对三姨太说:“我刚才随便看了街上,可怜呵,到处都是乞丐,有的孩子只有四五岁哩,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三姨太,咱们开斋吧!
好歹宛儿和表妹在黑市弄了点粮草回来,一时半载饿不死的。可这些乞丐,随时都可能饿死哩。瞅着这些乞丐,我心里揪得疼哩。”
三姨太呆住了,半晌,叹口气。
“我要不同意,二爷你一定说我心狠;我要同意,桂府七八个人一日三餐开销大,那点粮草能管多久哩?”
“开吧开吧,先开一锅再说。”
二爷有些烦躁,这妇道人家,看什么都是只顾自已,没看见那么多乞丐饿得马上要死了哩?真烦人!
“那就说好只开一锅!”
三姨太毫不退让,伸出一根指头。二爷瞪起了眼睛:“你?你妈拉个,好,行行行,只开一锅,只开一锅。我答应了哩,真的只开一锅。唉,你去吩咐安排哩。”
桂府外,很快搭起了一口大铁锅,炉火熊熊,粥米飘香。
当三十斤米的喷香稀粥快熬好时,奔走相告的乞丐们,拖儿带女,呼朋唤友的蜂拥而来。
三姨太亲自掌勺,丫头宛儿和小夫人维持秩序,桂二爷则甜滋滋的在乞丐如蛇蜿蜒的队伍边走来走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满意的摸着自已胡须刺手的下巴。
乞丐实在太多,眨眼间,大铁锅里的米粥就消失了一半。
二爷忙叫到:“宛儿,进去让哑巴再熬一锅。”,宛儿心虚的瞅着三姨太:“这?”,三姨太涨红了脸,朝只顾欢叫兴高采烈的二爷,狠狠剜一眼:“熬吧熬吧,就这一锅啦。”
又一大锅喷香的米粥端了出来,快乐映红了乞丐们的脸。
可怜的人们蹲着站着或挤着,不顾一切的喝着滚烫的米粥,嗤牙咧嘴,脸上泛红。
一位母亲坐在地上,一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布衫,裹着她最后的尊严,大腿以下就黑墨墨的祼露着。她先把滚烫的米粥舀一口含在嘴巴,待冷后再慢慢喂到怀中的婴儿嘴里。
一位断了一条腿的老人靠着墙头,许是实在饿坏了,不顾一切的将右手伸进烫粥里当瓢,一把一把的往自已嘴中捞……
不一会儿,第二锅也快完了,二爷又开叫:“宛儿,再熬一锅。”
三姨太实在忍不住了,咣的声将大铁瓢往锅里一扔:“宛儿,别听他鸟叫,就这半锅,完了,咱们收摊。”
二爷呆了呆,造反了?妇道人家当着大伙儿的面如此斥责自已,这可是开天劈地第一次哩。
这还了得?一声暴叫,二爷扑了过来。
“妈拉个巴子,你找死哩?老子拍了你!”,吓得宛儿和小夫人忙把三姨太紧巴巴抱在自已怀里,颤声叫道:“二爷,二爷,你醒醒。要拍,把我们一起拍啦。”
二爷的手掌到底没拍下来,而是怒气冲冲的狠狠瞅三姨太一眼,自已转身进了桂府。
当第三大锅米粥端出来后,二爷亲自掌勺分发。唉,他能掌什么勺呀?瞧乞丐一眼:“这孩子这么小哩,可怜!多吃点。”,一晃荡,二勺!
“大娘哩,这把年纪还出来讨米?来,接好!”,一晃荡,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