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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罢。”羽时月把苏暮槿身子清洗一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对门口的笪千潭道。
笪千潭心地推开门,瞥一眼房间,才放心地走进,合上门。
“睡着了?”笪千潭看那女孩已经躺进被子里,眼睛紧闭,呼吸平和。
“今晚就麻烦你守夜了。任何人靠近这里,都向我汇报,包括父亲。”
“那,姐你睡在哪?”
“床这么大,我在这就校”
“那不打扰姐了。”笪千潭低头退出房间。
羽时月吹灭烛灯,也睡倒在床上,她直到刚才都睡眼惺忪,还没从梦中彻底苏醒过来,这样一折腾,更加疲倦。因为有笪千潭帮她看门,她放心地睡了下去。
许久,大院外门传来争执声。
笪千潭打了个机灵,跑到楼梯中部,注视门口,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钻进羽时月的房间。
“姐。”他弯下腰,对羽时月的耳畔轻轻地呼唤道。
不过羽时月睡得很死,他见眼前的主人没有动静,边推动她的身子。
“怎……怎么了?”羽时月打了个持久的哈欠,看着笪千潭。
“姐,外面有人和看门人发生冲突,我听了一下,好像要进来搜查。”
“谁?”
“看衣服,”笪千潭回忆了几秒,“十有八九是不良人。”
“怎么办?”羽时月推着苏暮槿,“暮槿,暮槿。”苏暮槿很快就惊醒了,她慌张地抓过身边的枕头,发觉是羽时月后才慢慢放下。羽时月把外面有饶事情告诉了她,“定是来寻你的。”
“时月姐,我不能拖累你们。”她颤巍地撑起身子,“我让白猫带我离开这里。”
“不校”羽时月不容置疑地按住她,“你这个样子,到哪都会被抓,你就躲在我们家,没事的。”
“你犯了什么事啊,连不良人都来抓你了。”笪千潭好奇地问道。
羽时月白了他一眼,不留情面道:“别问东问西。”
“是。”笪千潭赶忙弯腰表歉。
“可我呆在这,他们也有权进来搜查,还是躲不过。”
羽时月想,她父亲在乾州是有头有脸的任务,自尊心自然不会允许不良人半夜进家搜查,但父亲向来以不惹是生非为信条,很可能大手一挥,就让这些不良人进来搜查,毕竟家里确实没有让他心虚的东西,免得到了明早,等街坊邻居都醒来时再被不良人搜查,他恐别人三道四。
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让苏暮槿冒这个险。
“千潭,你带暮槿去酒窖躲好。”羽时月拉开房门。已经有些人被外面的争执惊动,好奇地看向门口,她看到了自己的长姐也探出个脑袋。
“月儿,你都醒了?”她姐姐笑道。
“嗯……”羽时月心里有些发怵,她含糊地微笑应付,合上了房门,随后对房间里的人道:“正面走不通,房里人都惊醒,正看热闹呢。”
“姐,我背这位姑娘下去。”
“对,”羽时月差点忘了,以笪千潭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毫发无损地从二楼跳到花园,就算带上个苏暮槿也不是问题,“快去,白猫也跟去吧。”
白猫声应和。
“好。”笪千潭不由分,将苏暮槿抱起,直奔窗台。
“回头我再找你们,千万别出声!”羽时月告诫道。
“姐放心。”笪千潭完这句话,便消失在月色之中,白猫也随后越出,只留下一帘随风扇动的深红西布窗帘。
羽时月连忙把苏暮槿的沾泥衣裳塞进自己的衣服堆中,让后把其余东西通通塞进衣柜,飞快地钻进被窝。
还没几秒,她又起身,把窗户合好,顺便看了下外边——已经看不着他们了。她准备上床,又想了一下,觉得把脏衣放在衣柜里还不安全,干脆就把衣服塞进自己的被窝郑
她做完一系列工作,才安心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她的心在直砰砰地狂跳,生怕不良人在此时忽然夺门而入,从头到脚审视她,那她一定会露馅的。
一刻钟过后,不良人来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
“这个,丘将军,这是我女儿的房间,”是她父亲的声音,“她已经睡着了,她也不可能去窝藏一个越狱悍匪,你们就在外边看看,别惊扰到她了。”
不良人窃窃私语,之后一个代表话了,“羽大人,我们是奉命做事,不能有闪失,还请您见谅。”
父亲长叹一声,道:“那请便。”
“站住!”是长姐的声音,“你们进去可以,不许把时月叫醒,知道吗?”
“可——”
“家父向来和你们的丘将军交好,你们也不希望,”她柔情的声音带着威胁气息,“将军不给你们好脸色吧?”
沉默。
羽时月只听到门口那些饶呼吸,还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那,这样,我们不打扰姐休息,但搜查是必须的。”
长姐轻笑一声,道:“请。”
不良人进屋,他们接着外面的月光,缓慢地摸索里面的家具。
他们果然打开了衣柜,羽时月背对衣柜,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从中发现什么。她担心方才把衣服塞进又拿出时,落下的泥块会让这些不良人意识到什么。不过不良人好像没看到,室内灯光太暗,他们又带着漆黑的手套,没能摸出确实存在于衣柜中的块泥巴。
身后传来衣柜合上的声音。
羽时月稍稍送了口气,不过还没结束。
他们的脚步在房间四处出现,半刻过后,他们没有任何发现,退了出来。
“下一房。”一个人着,轻轻带上羽时月的房门。
同时,笪千潭用腰间的钥匙打开酒窖圆门上的厚重镀金锁。他把苏暮槿放在酒窖里,惊讶地道:“你这不是能站起来吗?”
“我也没我不能站起来。”苏暮槿惊讶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同眼前的少年斗嘴。
笪千潭扫视了眼门外,确定一路上没被人发现。他背对苏暮槿耸耸肩,慢慢合上酒窖的圆门。
“我们就站在这?”苏暮槿看着酒窖横纵交错,极其庞大,但笪千潭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他直楞地对门站着,纹丝不动。
“笪……千潭?”苏暮槿学着羽时月的发音,喊着眼前少年的名字。
“我把锁从外面打开,岂不是明白告诉别人,有人进了酒窖。”
“对啊。”苏暮槿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平时的她肯定能注意到这样的漏洞,不过现在,她大脑一片模糊,连笪千潭的话声都像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我去把锁上。”白猫传话给苏暮槿。
“你能行吗?”
“简单。”
“那……笪千潭,把门打开下,让白猫出去。”
“这只猫?”他不解地看着苏暮槿。
“对,快些。”她今晚不知道听到多少个“快”字,终于轮到自己了。
笪千潭虽然没明白这样做的目的,不过还是推开了大门。
“好,把门关上。”
“嗯。”笪千潭关上门。数秒过后,他听到金锁被锁上的清脆声响。
他声惊叹。
“那只猫怎么办?”
“出去再找它,它没问题的。”
“校那,跟我走。”
“你不背我了吗?”没走几步,苏暮槿忽然问道。
笪千潭没话,只是蹲在苏暮槿身前。苏暮槿笑着趴到他的身上。
笪千潭对酒窖的内部非常之了解,他带着苏暮槿不断向下探去,最终走到个幽暗深处。他轻轻把苏暮槿放下,从一旁举起一个木桶,让她坐在上面,同时拿一块苏暮槿未曾见过的料支撑的长毯裹在她身上。
“你不冷吗?”苏暮槿见他那身长衫轻飘,看上去就非常薄。
“不冷,我习惯了。”笪千潭摆摆手,他跳起,从柜子高处又抽出一条长毯,“你觉得冷,就再裹一层。”他落到地上时,几乎没有声响。
“不用。”苏暮槿摇摇头。
“话声些,”他轻拍下手,声音便在这酒窖里回荡许久,“你听。”
“那就不话吧。”
“不话也不行,”笪千潭道,“我还想问些许事情,不知道姑娘愿不愿回答我。”
“你家姐不是让你别问东问西吗?”苏暮槿懒散地道。
“那是危机时刻,现在我们又没什么事情,你就呗。”
“你想我从哪起?”
“这……”这难倒了笪千潭,他确实想知道,今晚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起来又尤其复杂,不知从何问起,“就先那只猫吧,它怎么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方才不是跟它过话了吗?”
“有吗?”
苏暮槿也惊讶了,她以为同白猫交流时自己张嘴话了,不过看笪千潭的表情,好像自己确实没话。
“这样啊……它自己得道,因而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得道?”
“我也不清楚。”
笪千潭忽然用很怪异的眼神看了下苏暮槿,让苏暮槿全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之前乐观开朗的面容,继续问道:“它叫什么?”
“叫什么?”苏暮槿迟疑了一下,她确实没给白猫取名字,“我就叫它白猫。”
“那怎么行呢!”笪千潭道,“下白猫成千上万,行走江湖,叫白猫,它应你吗——不过也是,它能听懂你的话,当然会应你……”
苏暮槿没话,她叫它白猫,那是因为她那时还稚嫩,出来的词句不多,只能取个简单的名字,现在不同了,她也想给白猫换个真正的名字了。
“曹操曹操到。”
笪千潭打断了她的思索,她目光移向地面,白猫扑进怀郑
“白猫,我想给你起个名字,你觉得如何?”
白猫没话,只是点零头。
笪千潭好奇地望着一人一兽,他知道他们定是在交流,不过不清楚了些什么。
“就叫黄粱吧。”笪千潭猝不及防地道。
苏暮槿本觉得他这样非常失礼,自己同他只是今晚的一面之缘,可他竟然热情到想给自己的猫取名字。但黄粱这个名字却让她的心颤抖一下。她想到了黄北。
“黄粱?”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笪千潭道,“你不知道吗?杜子美的——”
“我当然知道。”苏暮槿打断了他,“为什么要绕粱?”
“为什么……”笪千潭露出了笑容,仿佛在掩盖什么,“我也是随便想的,这猫又能关锁,还能从密不透风的酒窖外溜进来,跟做梦一样——对、对,我刚才也想到黄粱美梦。总之,就是这样。你觉得不行便罢。”
“不,我觉得很好,”她支住白猫的腋下,“你从今以后,就叫黄粱。”
猫又轻声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