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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三人在旅馆等至深夜不见叶阳归来,不禁心神焦虑,唐海道:“走,我们再去枭龙家里看看。”四人复至枭龙和金子的屋外,敲了许久的门还是未见应答,唐海心急如焚,在屋外来回踱步,心里总惦记着叶阳的安危。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见二个人影由远而近,唐海迎上去一看,正是枭龙和金子,焦灼问道:“枭龙兄弟和金子妹妹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枭龙和金子见唐海深夜守在自家门口,又看山勇、林源远远的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两边,不由得大吃一惊。
枭龙奇问道:“三位兄弟这么晚找我们有事?”唐海道:“有件事想问问枭龙兄弟,我们进屋细。”枭龙道:“好。”
五人进了屋里,唐海在椅子上刚坐下,金子瞬间摸出短刀,从椅子后面将刀刃抵在唐海脖子上。
林源手指金子厉声道:“鬼丫头,放开我大哥!”
山勇大惊道:“龙哥,这是何意?”
唐海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冷静下来后脑子里飞速运转:“莫非枭龙、金子与红狼识破了我们身份,先合力制服了四弟,再来劫杀我和二弟、三弟?”
唐海不禁叹气道:“二弟,大哥悔不听你言!”
枭龙冷笑道:“哼!下第一寇盗跖破邪立正,专杀江湖败类和贪官污吏?得多好听,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江湖败类!”枭龙猛地手指唐海,脸露杀气。
山勇冷冷地责问枭龙:“枭龙,原以为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你竟如此龌蹉。”
唐海用手朝山勇一摆,示意不要了,唐海知道,江湖上没有对错之分,也无道理可讲,现在跟枭龙讲道理都没用。
枭龙冷笑道:“我龌蹉,我看龌蹉的是你们!唐海,官府奈何不了你,下豪杰拿你没办法,今遇着我枭龙,就是你们的死期!”
唐海只是淡淡地问道:“我四弟呢?”
枭龙:“他很好,没死,不过我会让他死的,你放心。”
唐海叹了口气道:“唐海走南闯北多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此生光明,死又何憾,只是害了四弟,让我心有不安。”
“害了四弟?你的意思是二弟、三弟今日无恙?”枭龙决意除恶务尽,先杀唐海,再杀山勇和林源,因而边边走到门边将门栓上。
唐海笑道:“枭龙,你自信能胜我二弟、三弟?”
枭龙哼了一声,冷笑道:“唐海,你沽名钓誉,什么善人恶我我亦善之,恶人善我我亦恶之,还宣称什么破邪立正,不枉一人,骗了多少人,大家直道你是个仁义英雄,却不想你是个虚伪君子,今日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什么此生光明!告诉你,今日遇我枭龙,你兄弟四个一个也休想活命。”
山勇、林源听了只是冷笑。
唐海暗想:“听枭龙言下之意,他兄妹二人要杀我似乎是为大义而非私仇……”
枭龙暗想:“盗跖虚名在外,我今日杀了他,不明真相的好汉反我枭龙为恶,我何不逼他写出自供状,让他自暴其丑,日后也好教江湖朋友知道我兄妹俩是为民除害。”遂道:“唐海,教我不杀你们也可,你只要将你兄弟四人所为之恶事一一写出来,我兄妹俩今日便饶了你们。”
唐海道:“枭龙兄弟,我们之间似有误会,唐海虽算不上英雄,但绝不是伪君子,从未做过什么见不得饶事。”
金子冷笑道:“唐海,你休得狡辩,你本名唐海,如今自称唐大海,岂不伪么?我和龙哥与你无冤无仇,你们却要对我们下手,岂不奸么?”
唐海奇道:“枭龙兄弟,我四弟彻夜不归,听他昨日新结识了一个叫红狼的朋友,我们担心他安危,知道你熟识红狼,故而深夜前来向你打听此茸细,何来下毒手之?”
枭龙大惊道:“你们是来打听红狼和叶阳下落的?”
林源道:“我们只是来问问四弟下落,枭龙,快叫金子放了我大哥,她若伤我大哥一皮一毛,我和二哥今日定要大开杀戒。”山勇也警告道:“我大哥此来四川,针对的是红狼,你兄妹二人最好不要插手。”唐海道:“我三人如有加害之意,岂能不带刀剑?岂能明目张胆地在你门口等你?”
枭龙想了想觉得也对,跟唐海四人交往了一个月,他们英雄豪迈,怎么看也不像是阴险人,也许真的是误会了,也罢,暂且放了唐海,睦:“金子,放了他。”
金子犹犹豫豫地抽回架在唐海脖子上的刀。
山勇和林源急忙走过去要扶起唐海,唐海摆摆手,仍坐在椅子上不肯起来,林源见唐海脖子有一红线,微微参透出血迹,不禁大怒,凶狠地盯了一眼金子,唐海笑道:“没事,给我找块布包扎一下就好了。”山勇赶紧撕烂自己的衣袖,做成一条长布袋,心翼翼地将唐海伤口包扎好。
唐海起身,朝枭龙深深一拜道:“汉中第一打手义训霸王的事,让唐海极为敬佩,红狼作恶多端,唐海本欲除之,但他既然是枭龙兄弟的朋友,唐海收回先前计划,只求枭龙新帝放了我四弟,以后我们依旧是朋友。”
江湖传言盗跖四人专杀江湖恶霸和贪官污吏,即劫财又劫命,从不对无辜百姓下手,为此,枭龙甚是敬重,既然双方已经冰释前嫌,也就无需隐瞒什么,枭龙道:“唐大哥速返客栈,叶阳兄弟想必已经回来了。”
唐海奇道:“此话怎讲?”
枭龙道:“我们赌坊主人巴洪良,是龙虎会主人建兰宁的表妹夫,红狼本是建兰宁在资县的分帮帮主,大家也算一家人,相互熟识。红狼与资县县令梁文私交甚密,他二人狼狈为奸,常从官府里倒卖兵器赚钱,那日红狼酒后向我打听兵器买家,恰巧我认识两个赌客,一个外号五阎王,一个号外可飞,他二人是义军首领张献忠的部下,张献忠虽降朝廷,却暗中招兵买马购置兵器,我和金子一商议,决议撮合这张买卖,从中赚些银子。今晚我和金子带着五阎王、可飞按约定前去提货,可左等右等不见红狼来,以为他失约了,五阎王、可飞气愤而走。我和金子走另一条路下山,没想到刚到大路边,就听到树林里有打斗之声,我们循声钻进去一看,一个黑影正压在另一人身上,又听那黑影:‘红狼,你听清了,我大哥向来是善人恶我我亦善之,恶人善我我亦恶之,你是恶人,虽不惹我,我也照杀不误,不服,去阎王那里告状去。’我才知道被压在地上的人是红狼,遂和金子制服了那黑影,救了红狼。后面金子近前才看清那黑影竟然是叶阳兄弟,于是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红狼,又将他一车兵器藏匿起来,然后自行回来了。整个过程我们都蒙着脸,叶阳兄弟并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回到旅馆了。”
唐海大喜,跪拜道:“枭龙兄弟和金子妹妹今日大恩,唐海时时铭记,永世不忘。”
枭龙慌忙扶起道:“事一桩,叶阳兄弟和林源兄弟不是也救过金子吗?我和金子回来,见你们三人守在楼下,以为你四人是分开劫杀我和红狼的,所以……”
唐海道:“只怪我担心四弟安危,一时心急深夜来访,让龙哥和金子妹妹误会了。”
枭龙道:“是我和金子鲁莽了。”
山勇和林源亦拜道:“多谢龙哥和金子妹妹救了四弟!”
枭龙笑道:“我们如不出手阻止,叶阳兄弟也已杀了红狼。”
唐海道:“现在红狼已死,虽然是金子妹妹杀的,但我四弟与红狼一起去送货的,官府追查,他肯定脱不了干系,看来成都是不能留了,我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二会。”
枭龙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唐海道:“听成都往西的鹤鸣山上有一位道长,他广传道法,度人济世,教人向善,唐海好生钦佩,又听他在近日要举行一个‘道法惟善’大会,我也有意前去凑个热闹。”
枭龙道:“你的是鹤鸣山上的王善道长?”
唐海道:“正是,你也认识?”
枭龙道:“我和金子去年就去拜访过王道长,此人继承王常月衣钵成为西道,你们去找他倒是个好办法,既可以学学道法,又可以躲避官府耳目,如果王道长肯收留,有他度罪金牌护佑,官府拿你们也没办法。”
唐海道:“好,那我们明一早就去鹤鸣山。你和金子妹妹多多保重,有机会我们鹤鸣山上见。”
2
唐海三人回到旅馆,喜见叶阳正在乐滋滋地独饮。
见三位哥哥回来了,叶阳笑嘻嘻问道:“你们去哪里了?”唐海不答反问:“你去哪了?”叶阳还是笑嘻嘻地:“我去替大哥做了个买卖,嘿嘿。”唐海佯装不知:“什么买卖?”叶阳将一块血淋淋的人皮拿出来放在桌上展开,笑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三人一看,是一块纹有红狼的人皮。唐海、山勇、林源知道是从红狼身上割下来的,唐海冷冷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呀?”
本以为大哥、二哥、三哥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个个视若无睹,这倒是让叶阳吃惊不。叶阳看看三人,问道:“你们这是?”林源责怪道:“大哥过多少次,我们不去逞那好勇斗狠的鲁莽英雄。”
叶阳大惊道:“你们,你们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山勇问道:“你知道杀死红狼饶你一命的人是谁?”
“啊?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叶阳惊得瞠目结舌。
林源道:“那是枭龙和金子,如果今去接货的不是他们,换了其他人,你命都没了!”
叶阳越听越惊!哪,这么隐秘的事,竟然全下的人都知道了。
唐海道:“赶紧换了衣服,我们连夜离开成都去鹤鸣山。”
“去鹤鸣山做什么?”叶阳问道。
唐海道:“你这么不听话,只好将你送到鹤鸣山做道士去,让你读读经文,磨磨煞气。”
山勇和林源乐了,二人捂嘴窃笑,搞得叶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地立在那里发呆。
3
鹤鸣山位于成都西郊大邑县境内,山势险峻,形似仙鹤,故名鹤鸣。东汉第一代张师就是在此建立道教,广传道法,治病救人,系道教发源之地。
唐海、山勇、林源、叶阳四人进入山区,但见古木参,碑石林立,一派仙乐气息。 四人徒步前行,来到南崖石壁,只见上面刻有诗句:
冥冥漠漠抱根,内里一分外一分。
三丰隐者谁能寻,九室云崖深更深。
林源自言自语道:“谁没事将诗写那么高,我就奇怪他怎么爬上去的。”唐海道:“当年仙人张三丰在鹤鸣山修道,成祖皇帝派人迎请,可使者在鹤鸣山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张三丰的人影,有一突然发现悬崖上这首诗,使者才将此诗抄下带回京城复命,总算是交了差。”
林源笑道:“大哥学识渊博,连仙家的事也知道!”
叶阳道:“那使者也太无能了,要是我,不管他张三丰藏哪里,半就把他揪出来。”
山勇道:“诺达一座山,你如何半日就能找到人?”
叶阳笑道:“我让人四处点火烧了这山,你看他出来不出来。”
唐海骂道:“这是道教圣地,休要胡。”
叶阳伸了伸舌头道:“行,我闭嘴就是。”
走了两个多时辰,四人来到师殿,里面供奉着第一代师张道陵神像,殿中间有一块金匾,上书“道正则兴”,左右两侧各写着一联:
威威彩像宛若传经日
郁郁鹤鸣犹然行道时
唐海四人参拜了师像,又来到上清宫、文昌宫、谷洞、斗姥殿敬神,一打听,得知王善道长住在三圣宫,四人径来三圣宫访圣。
三圣宫是一栋古建筑,上下两层,玻璃琉彩,飞斗朝,气势宏大,突显威武**,上书“道炁长存”四字。唐海四人进宫观看,只见内供太上老君、吕洞宾、张三丰神像,四人一一参拜过后,见旁边有一中年道士,唐海便上前作揖询问:“无量尊,请问王善道长在何处清修?我们是贵州赶来专程拜访道长的。”
那道士道:“善士稍等,我为你去通报一声。”
唐海忙道:“多谢,多谢。”
那道士朝三圣宫后院走去,没过多久,引着另一道长朝这边走来,唐海一看,道长身高六尺,脸容清瘦,步伐稳健,精神抖擞,再观穿着,只见他头戴冲和巾,身着八卦袍,脚踏灰靸鞋,颇有仙风道骨风度。
来人正是王善,王善见了唐海四人,合掌道:“无量尊!”
唐海亦合掌拜道:“俗人唐海拜见道长。”
王善道:“四位请后院客堂用茶。”
唐海道:“多谢道长。”
三圣宫后院是一排平房,王善带四人进入阅经室,只见里面全是几十木柜书籍,林源惊叹道:“这么多书!一辈子怕都看不完。”王善一面请大家在阅经室西侧客堂坐下,一边对林源道:“人生短暂,看你怎么利用了,利用得好,能做无边功德,利用不好,一事无成呀!”唐海听了王善这话,点头称是,赞叹道:“人生须臾,功德无边,王道长这话犹如画龙点睛,佩服!”
众人落座,王善叹道:“许多道士总想清静无为,专心修道,然道法无为无不为,为人一生,怎能够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我们修道之士,更应该以下苍生为念,不可学古之隐士,只图自己清心修道而不管百姓悲欢离合。”唐海道:“道长的是,道长为了下苍生呕心沥血,功德无量。”
这时道士将茶端上,王善请四人品茗。
王善将唐海等人打量了一番,见四人外漏凶相,内函正气,料想是嫉恶如仇的江湖义士,因此心中欣喜,欢快地道:“王善广布道法,并不是要大家都去修成什么神仙,目的只有一个:让下百姓倾心向善,远离尔虞我诈,实现地融洽,万民共乐的大同世界。”
唐海闻言既惊又喜,恳恳言道:“当今下大乱,不少志士求仁取义,怎奈不知出路何在,敢问道长,民心不古,三清道法如何导民向善?”
王善道:“下大乱,皆因一个贪字,下大贪,皆因一个欲字,下大欲,皆因一个妄字,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道法就要教人去妄心,空人欲,灭大贪,众生常清净,大乱何处起?”
唐海道:“善哉!唐海立志破邪立正,今上鹤鸣山一心求道,盼求道长时刻教诲,如有打扰道长清修之处,万望恕罪。”
王善喜道:“哪里的话,四位善主可住在观中,你我同修道法,取长补短。七后,鹤鸣山正好开设‘道惟善’法坛,下道观主持及得道、向道善士数百人将参与观礼,你们就留下来一同参会,何如?”
唐海喜道:“实不相瞒,唐海就是冲着这个‘道法惟善’法会来的。”
4
“道惟善”法坛是鹤鸣山一年一度的弘法大会,王善除了邀请江西龙虎山王居一道长、青岛崂山陶希言道长、青城山孔德道长之外,也向下各道观发了邀请法帖。开坛之日,数百道长及信众参加,规模宏大,氛围浓重,开坛五,爆满,各道长先后登坛布道,王善已经讲了“坐忘论领悟”、“清净经修持”两场,今又要讲“文昌帝君阴骘文”。
唐海一早就带山勇、林源、叶阳在会场落座。会场设在一空阔之地,四周古树参,西侧设一四方形的木架法坛,坛高三尺,全是木板铺成,法坛四角各有一道童持旗而立,中间是一半尺高的长木桌。日出时分,数百道长、道士、信众先后临场,王善身着黑色道袍,在两童子的带领下缓步登坛,盘腿坐于木桌之后。
台上道长坐定,台下顿时悄无声息,寂静如夜,王善道:“各位道友、善主,无量尊!”王善环顾会场,脸露欣喜之色,“《文昌帝君阴骘文》睦教经典,是劝人行善之宝典,求真取道之圣经,我今弘之,愿与诸君共享。”王善稍作停顿,又抑扬顿挫诵道:“帝君曰:吾一十七世为士大夫身,未尝虐民酷吏;救人之难,济人之急,怜人之孤,容人之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人能如我存心,必赐汝以福。於是训于人曰:昔于公治狱,大兴驷马之门;窦氏济人,高折五枝之桂;救蚁,中状元之选;埋蛇,享宰相之荣。欲广福田,须凭心地;行时时之方便,作种种之阴功;利物利人,修善修福;正直代行化,慈祥为国救民;存平等心,扩宽大量,忠主孝亲,敬兄信友,和睦夫妇,教训子孙,勿慢师长,勿侮圣言;或奉真朝斗,或拜佛念经,报答四恩,广行三教;谈道义而化奸顽,讲经史而晓愚昧;济急如济涸辙之鱼,救危如救密罗之雀;矜孤恤寡,敬老怜贫,举善荐贤,饶人责己;措衣食,周道路之饥寒;施棺椁,免尸骸之暴露;造漏泽之仁园,兴启蒙之义塾;家富,提携亲戚;岁饥,赈济邻朋;斗秤须要公平,不可轻出重入;奴仆待之宽恕,岂宜备责苛求;印造经文,创修寺院;舍药材以拯疾苦,施茶水以解渴烦;点夜灯以照人行,造河船以济人渡;或买物而放生,或持斋而戒杀;举步常看虫蚁,禁火莫烧山林;勿登山而网禽鸟,勿临水而毒鱼虾;勿宰耕牛,勿弃字纸;勿谋人之财产,勿妒人之技能;勿淫人之妻女,勿唆人之争讼;勿坏人之名利,勿破人之婚姻;勿因私仇,使人之兄弟不和;勿因利,使人父子不睦;勿倚权势而辱善良,勿恃富豪而欺穷困;依本分而致谦恭,守规矩而遵法度;谐和宗族,解释冤怨;善人则亲近之,助德行於身心;恶人则远避之,杜灾殃於眉睫;常须隐恶扬善,不可口是心非;恒记有益之语,罔谈非礼之言;翦碍道之荆榛,除当途之瓦石;修数百年岐岖之路,造千万人来往之桥;垂训以格人非,捐资以成人美;作事须循理,出言要顺;见先哲於羹墙,慎独知於衾影;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永无恶曜加临,常有吉神拥护。近报则在自己,远报则在儿孙。百福骈臻,千祥云集,岂不从阴骘中得来者哉!”
王善诵经文时,语气抑扬有序,挥洒自如,时而声如洪钟,时而语似细流,台下听众犹如沐浴春风,又似畅饮佳淳。
王善环顾会场,脸带慈祥之色,和蔼言道:“《文昌帝君阴骘文》导人为善,功莫大焉。但愿诸君能将此文广为传播,造福众生,人人如能背诵此经并身体力行,必定民风淳朴盗贼不起,世间安宁国家康泰。”
时台下有一人起身提问:“王道长,您修为颇高,在下仰慕已久,本人虽然读了几本道教经典,但生性愚昧,不解其意,能否请道长开示?”
一看,只见此人二十七八岁,身高七尺,精瘦壮实,着装简朴,笑容可掬,一副少年农夫的模样,此人目视王善,等待应答。
王善回道:“善主有心向道,王善欣慰,你有什么问题,请讲。”
那人问道:“文昌帝君阴骘文言:‘埋蛇,享宰相之荣。’蛇乃至毒,人让而杀之,为何埋此毒物还有功德?”
王善道:“道生万物,各有性,非善恶所能概之。蛇虽有毒,却也有情,救之有功德,杀之生业障。”
那人又问:“这么杀蛇亦是行恶?道长方才恶人则远避之,杜灾殃於眉睫,请问,恶人可度否?”
王善听罢微微一笑道:“文昌帝君阴骘文也:‘谈道义而化奸顽。’下众生皆可度化,道法之下,无有善恶之别。”
那人略有喜色,合掌作揖道:“多谢道长开悟!”
5
讲法终了,听讲人流四方散开,唐海匆忙分开人流急急切切地穿插前行,山勇、林源、叶阳甚奇,山勇扬手正欲呼唤唐海,刹那间就不见了他的身影。林源问:“大哥去哪里?”山勇迷惑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叶阳笑道:“大哥近日对道法入了迷,我看他是想神仙想入梦了。”山勇道:“我们分头去找大哥。”
唐海冲出人群后游目一望,只见刚才提问的那人已经朝下山方向走出了很远,唐海拔腿就追,怎奈人太多,又是下山石阶,因此唐海的速度快不起来,追了许久才渐渐靠近。
那人步伐矫健,唐海在后边追边喊道:“义士留步。”
那人停下来回头一看,见一陌生人气吁呼呼地追赶自己,甚是奇怪,问道:“这位大哥呼我何为?”
唐海揣着粗气道:“兄弟,你不识得我了?”
那人定睛一看认出唐海,大喜道:“原来是唐大哥,上次罗山相见,不知大哥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下第一寇盗跖,失敬。”
唐海道:“唐海乃五湖散漫人,涯流浪汉, 倒是唐喜兄弟深藏不漏让人敬佩。当年欲寻鬼杀手,可鬼杀手就在眼前却不相识,后来得知兄弟就是假扮韦陀的鬼杀手,唐海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幸今日有缘相遇,恳请贤弟随我上山,你我今晚不醉不休。”
二人回到法坛会场,诺达一块空地上只有东张西望的山勇、林源、叶阳三人和几个忙着收拾现场的道士。唐海招呼山勇等壤:“二弟,你们过来。”山勇、林源、叶阳急步过去问道:“大哥去哪里了?”唐海指着唐喜道:“你们看这是谁?”山勇、林源、叶阳也认出唐喜,山勇道:“原来是唐喜兄弟,你也在这里!”林源道:“方才向道长提问的就是你呀!”叶阳道:“哈,你这鬼杀手好没道理,当年月夜下我去抓偷钱贼鲁奇,你为何阻我?”唐海、山勇、林源、唐喜大笑。
兄弟相聚,自然少不了痛喝一顿,五人进了酒楼依次坐定,唐海让店二上菜,又问唐喜:“贤弟被捕后,我兄弟四人本欲伙同世安兄弟救你,我与二弟山勇、四弟叶阳留在罗山,着三弟林源去衡山请阿拉太、斯仁、世安三位兄弟,谁曾想三弟走到岳州被白螺寨寨主梁虎擒获,我三人一急之下赶往岳州,设计杀了他全家及为恶的地头蛇数十人,这一变故耽误了三个月时间,后来听江湖纷纷传言,有的你被朝廷征去做了大将军,有的你被江湖上的六个鬼救走,南地北四处游荡,依旧假扮韦陀劫杀江湖恶霸。兄弟,真相到底如何?”
唐喜道:“方才叶阳大哥提到的偷钱贼鲁奇,正是他与莆田二骗王风王雨、合肥三诈柳甲、章船、秋光共设妙计救弟逃出大牢。离开罗山后,弟哪也没去,独自一人化名‘唐忧’上了武当山潜心学艺数年,后听义军蜂拥,下大乱,遂有心下山探望老母。因无盘缠,巧遇汉中田仁上武当山雇请高手充当庄园教头,弟遂到碧云堂做了教头。后汉中第一打手枭龙、罗刹女金子大闹碧云堂,险遭田仁杀害,弟见田仁不仁,遂出手救了二人,当夜赶回老家探望了老母。又因惧怕官府捕获,在家里呆了半月复又流浪出来。最近听王善道长立志以道育人,广传道法,在鹤鸣山开设“道惟善”法坛,因此赶来听法,不想遇着四位哥哥。”
唐海大喜:“枭龙、金子从汉中逃出来后潜入成都,我们在成都相处月余,胜如兄弟,不曾想贤弟与他兄妹也有缘分,看来,我们众人相聚乃是意。唐喜兄弟目前既无去处,何不随我兄弟几个一道破邪立正?”
唐喜听了好不欢喜,道:“大哥不弃,弟愿随左右。”
唐海、山勇、林源大喜,叶阳却道:“我好奇怪,看你精瘦得像个猴子似的,怎么也不像是鬼杀手,不会是假冒的吧?”
唐海骂道:“休得胡。”继而又对唐喜道:“他话最无厘头,贤弟莫要见怪。”
唐喜笑了笑也不在意,问道:“四位大哥怎会在鹤鸣山上?”
唐海道:“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在成都与龙虎帮结了仇怨,暂来鹤鸣山避避风头。再者,唐海江湖游荡多年,颇感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今闲住在山上,可时常向道长求教,胜过江湖漂泊。”
叶阳道:“大哥,这儿离关公殿不远,趁二还未上菜,我兄弟几个何不先去关公殿结拜了再来吃酒。”唐海大喜:“四弟这个提议好。”当即拉唐喜与山勇、林源、叶阳一道来到关圣殿里,对着关公下跪盟誓,结为生死兄弟。
结拜完毕,五人又回到酒楼,敲酒肉摆齐,五人边吃边,唐海道:“兄弟,我们还有两个好兄弟,亦是你罗山好汉,一个叫段七,一个名狼霸,他二人因听闻农民义军打进罗山,担心家眷安危暂回探视,不久回来时,我再让他二人与你相见。”
唐喜听了大惊,自己杀了段七丈夫白龙王,段七岂能与自己结义?唐喜沉吟不语,唐海见他神色不对,暗自猜测其中缘故,唐喜道:“大哥有所不知,段七丈夫乃是罗山霸主白龙王,而白龙王就是弟在罗山除掉的最后一恶。”
唐海、山勇、林源、叶阳俱惊,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巧,想了一会,唐海道:“大丈夫行事,以善恶为准,勿论恩仇,众兄弟都曾杀过人,行过恶,但与唐海结拜后,一心一意破邪立正,大家还不是成了生死兄弟!你瞧我和二弟山勇,以前是战场仇敌,现在却生死相依。”
唐喜笑了笑道:“弟与那段七有恩有仇,有德有怨,纵然我放得下,只怕她不容我。”
唐海“哦”了一声,沉吟片刻道:“不妨,七姐颇有志向,心胸宽大,并非横蛮之人,待她回来,我细心规劝,谅也无妨。”
唐喜笑道:“但凭大哥安排,”又道: “方才大哥农民军打进罗山,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叶阳道:“大哥打听农民义军的事,他得到的消息准没错。”林源道:“义军专杀地主大户和贪官污吏,他们打进罗山,你们罗山定然闹翻了。”
唐喜在武当山潜心学艺多年,如今下山时间不长,对江湖上的杀伐之事很少过问,只听农民造反闹得大明江山不得安宁,未曾想他们会对普通百姓有何妨碍,今日听了唐海、林源之言,不禁隐隐担心起母亲来。唐喜越想越忧,对唐海道:“大哥,恕我刚刚聚义又要分开,实在是老母孤身独住老宅,如今义军入了罗山,我当赶紧回家探望一番方是为孝之道。”
唐海虽有不舍,却也不便强留,只得道:“既如此,兄弟早去早回,莫要让我等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