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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出院的时候,肖如意也刚拿到了驾照。还没有买车,他也不让李如给他买。周恒出院当,肖如意一大早地就从床上起来了。他打开衣柜,仔细挑选出一套衣服,穿好后,又对着镜子摆弄了好久自己的头发后,才出了房门。
李如正好把刚蒸好的包子从笼屉中端出来,一扭头就看见了肖如意那一副隆重其事的样子。她莫名其妙地心慌了几秒,刚把包子放下的手悬在半空中忘了放下。肖如意并没有注意到李如的异常。他一把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随手就拿起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李如回过神来,看着肖如意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三个包子消灭掉,开口道:“慢慢吃,别噎着了。喝点豆浆送,太干了。”
肖如意的腮帮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包子塞得鼓鼓的。他嘴里一边“嗯嗯嗯嗯”地应着,一边伸出手把面前的豆浆捞了过来,咕咚咕咚大口把豆浆灌入口中后,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吃饱了?”李如看着肖如意问。
肖如意“嗯”了一声,就要站起来。李如连忙又问:“你现在要去接他了吗?”
肖如意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检查了零钱和身份证都在,才把钱包合上,放回到口袋里:“是啊。”一边着,他一边走向玄关,弯下腰开始穿鞋。
李如跟在他身后,两只手紧紧交握在身前:“下楼就是地铁,你先坐一号线离港到总站,到了总站后,你直接到窗口买票,拿着票就可以去坐车……那里有车直到华立医院……”
“妈,妈妈妈妈!”肖如意哭笑不得地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李如:“我不是三岁孩子了,这些我都懂。”
李如张了张嘴,想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话都不出来。她只能对着肖如意点零头,然后看着肖如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关了门,背靠在门板上,看着肖如意刚坐过的位置,心腔内的那颗心又开始狂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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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如意下了车,就看到了一动不动地等在医院门口的周恒。今气很好,肖如意刚在家的时候看了下今的温度。早上的温度已经有28摄氏度了,中午的气温更是直上30摄氏度。肖如意已经穿了好久光着膀子的球衣,想着今是来接周恒出院的日子,才换上了有袖的衣服,但即使有袖,也还是短袖。可这对他来已经很隆重了——他今甚至抹了好几层厚厚的发胶在头发上。肖如意原来顶着一头乱草,抹了发胶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跑到周恒面前的时候,周恒看着他头上那撮还沾着没抹匀的白色发胶一坠一坠地在他额前荡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肖如意尴尬地扬起手掌,把那撮发胶捻了下来,刚想往身上擦,却被周恒猛地拉住了手。
“你啊……”周恒叹了口气,叮嘱肖如意不要动之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湿纸巾,接着便捧起肖如意的手,仔仔细细地帮着肖如意把手里的发胶给擦干净后,又把那张用过的湿纸巾放回到裤袋里。肖如意不解地指着他的裤袋:“不扔了吗?”
“这里没有垃圾桶。等下见到垃圾桶再扔。”
肖如意点点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出丑了?”
周恒看着肖如意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袋:“哪里丑了?”
“就……”肖如意不自在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懊恼道:“我还抹了发胶……真是东施效颦了哎。”
“……虽然你罕见地用了成语,可你这个成语用得有点怪怪的……”周恒瞥见肖如意委屈得不行的模样,又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发型?”
“啊?”肖如意愣了会,皱着眉道:“倒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有点烦。太长了,一直想去剪的,但也没去,好像总有点什么事情在拖延着,可我明明没什么事情要做啊……”
“不用去医院做康复训练了之后,真的太游手好闲了……”肖如意和周恒已经来到了医院门口的车站等车。肖如意把周恒的行李袋放在一边的长椅上,转过头去看周恒:“我想问你很久了……”
“嗯?”
“你不热吗?”肖如意看着被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的周恒,由衷问道。周恒穿什么都好看,今也是,黑白相间的长袖衬衫,搭配一条笔直修长的黑裤,衬托出周恒优越的身高和骨相——肖如意甚至能瞥到周恒的锁骨藏在衬衫衣领下,分明的锁骨连着肩胛骨,肖如意忽然觉得周恒还是太瘦了。
周恒摇摇头:“不热。”
“一点都不热?”
“一点都不热。”周恒回答:“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冷。”
“……”肖如意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又问:“是不是想遮住你的那些疤痕啊……”
周恒看着他。
肖如意连忙又道:“我听我妈提过……提过一点你以前的事情,你以前经常会伤害自己……”
周恒把长到手腕口的袖子拉起来,举到肖如意面前:“是这些吗?”
肖如意看着周恒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半晌不出话来。那些疤痕已经全部痊愈,但即使如此,结疤后呈现的红紫色块状还是让人看得心惊胆战。肖如意越看越觉得难过,他声道:“我不是想揭你伤疤的……”
“我知道。”周恒把手臂收回去,放下袖子,看着肖如意,慢慢道:“你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对吗?”
肖如意立刻点头。
“我知道我出院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周恒把目光放在远处的一棵茂盛大树上,继续道:“会被人质问来时的路,也会被人追问未来怎么打算,更不被人理解……我也不想要他们的理解,我只是想彻底告别过往的经历而已。但这些伤疤会永远跟着我,我要学习的,是如何不被这些伤疤背后的时间伤害到……我正在学习,所以,我穿长袖的衣裤,或许会像你的,是想遮住这些,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习惯吧。我真的觉得冷。”
“啊……”肖如意感叹道:“你们文化人真的不一样啊……话那么好听,可我听不太懂……”
周恒好笑地看着肖如意:“你装啥?”
“不不不,我没装。”肖如意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真觉得睡了八年,脑子都给睡得不灵活了,经常跟不上别人话的速度,背东西也吃力,记东西也吃力,反正就很吃力……我昏迷之前虽然成绩没有你好,但那是因为我不爱学习,智力什么的根本没问题。”
“你现在的智力也不会有问题。”周恒道:“只是需要练习而已。你八年没用你的脑子了,一下子就想脑子恢复之前的状态,想来也不可能。你的腿脚和身体不也得经过连续的康复训练,现在才能自己出来吗?”
“你得对。”肖如意认同地点头:“那你帮我啊。”
“我的脑子,”肖如意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帮我恢复呗。”
“你不是考了驾照吗?考驾照的难度并不低啊。理论,实操……别看现在谁都可以去考驾照,可真的,没有强大的协调和记忆能力,是考不下来的。”
“啊,”肖如意有点得意:“我考下来了,还一次过。”
周恒不话,但还是笑着。
正好车来了,肖如意立马拽着周恒的手臂,就往车里钻。
车里除了司机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乘客。他们随意找了座位坐下后,车又开了。
周恒坐在车窗旁,金黄的阳光透过车窗,温柔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他并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反倒是和他肩并着肩,手臂挨着手臂的肖如意,他身上的热气凶狠又温吞地穿过周恒手臂上的衣服布料,直达他冰冷的皮肤。周恒觉得很舒服,于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对了。”肖如意也没有动,但他偏过头来,看着周恒近在眼前的高鼻梁,和高鼻梁下的薄唇,视线稍微往上,又看到了周恒又密又长的睫毛,正妥妥帖帖地覆盖着周恒低垂的眼睛。他盯着周恒的侧脸,开口道:“我要考警察。”
周恒的眼睫毛随即动了动,但他还是那副眼眉低垂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已经转过头去,不安分地看着车厢外的景色的肖如意,问道:“怎么……为什么要考警察?”
肖如意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回答道:“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但总得去干点什么的不是?我又不想去上班,就那种坐在格子里打卡的上班,太烦了。警察就不错啊,不管等级高低吧,穿上制服就觉得自己还是个人样,比现在游手好闲的样子不知道好上多少万倍……”
着着,肖如意停住了,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出来。但是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又紧接着开口道:“起码能保护人啊,对不对?”
他看向周恒的眼底,发现周恒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潭深渊——一潭平静的深渊——“起码能保护你。”肖如意又补充道,声音透着坚定。周恒眼里的那潭深渊,水波动了下,似乎一个石子被人从岸边投入了水里。他把头转过一边,看着窗外不停往后湍景色,才对肖如意道:“那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肖如意立刻笑了,笑容大大地绽放在他的脸上,摇椅晃的阳光终于照到了他:“那你要帮我啊。我了我现在脑子不好,可是考警察的话一定有很多东西要记……你要帮我啊。”
周恒转过头,眼里的那潭深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兴奋的肖如意,笑着答应道:“我帮你……我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