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全生不走,湘文便也不肯走。
大家只好将他们两个小的留在这里。
钱如意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原本颓废的她,高兴的一夜没睡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天不亮就起床烧火做饭,清扫庭院和门前的山路。
她干活儿,赵丰收就在一旁看着。许久道:“我猜今日里还会有人来。你索性将山路都打扫一遍吧。”
钱如意一怔:“你什么意思?”
赵丰收道:“你看,昨日是你的抚育的小辈们。今日里说不得你那些徒子徒孙都要来。到了明日,故交旧友什么的,总是要来拜年的吧。所以,你索性把山路都打扫一遍,好方便他们行走。”
钱如意难得的认同赵丰收的话:“你说的对。”说完真的就沿着山路清扫上头的积雪。
赵丰收亦步亦趋,不远不近地跟着。指着旁边一块空地道:“我觉得这里可以种一块菜。”
钱如意直起腰看了看,但见赵丰收指着的地方,是一块平坦的地方。因此十分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
赵丰收又指着旁边一处道:“那里我瞧过了,可以开垦出来种上些粮食。我算着,差不多也就够咱们一年的开销了。等天气暖和了,我再去集市上买上几只鸡鸭,买上一头牛,两只羊。我在田地干活儿的时候,就把牛羊都放到旁边的山坡上。这里林深草密,草料是尽有的。
那鸡鸭就只好放在院子里,你闲暇的时候养着。”
钱如意点头:“行。”
赵丰收忽然侧目看向她。
钱如意后知后觉道:“你为什么忽然这样看着我?”
赵丰收一怔,而后回过神来:“你忽然间变得这般的随和,我有些不太适应。”
“有吗?”钱如意自己都诧异起来:“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的么?”
赵丰收收回目光:“可能是吧。”
钱如意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可能是?本来就是。我又不是炮仗,一点就着那种人。”
赵丰收道:“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钱如意道:“这还差不多。不过……”钱如意道:“你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赵丰收道:“我以前什么样儿?”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你瞎说……”赵丰收也不干了:“我哪里就是你说的那样了?”
“咦……你还不承认?”钱如意将扫帚一扔,两手叉腰,瞪着眼睛就要和他开吵。
金德禄和金德篆带着一众徒子徒孙们走到半山腰,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头发花白的赵丰收和个子矮小的钱如意俩人跟乌眼鸡似的,在山路上各自瞪着眼睛准备开撕的架势。
吓得金德篆当即就喊了起来:“师父,赵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瞬间,钱如意就心花怒放:“哎呀,这样大的雪,你们怎么来了?”
金德篆道:“听闻师父您在京城,我们弟兄年前就开始往这里赶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在师父跟前尽孝。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
钱如意惊讶道:“你们竟是从金山县赶过来的吗?那你们有没有见到笨笨?”
金德篆道:“自然是见到了的。他们夫妻去年回到的家中。原本是和我们一起进京的。不过被陆大人和陆夫人留住了。因此恐怕要迟一天才能来。”
钱如意终于听见了儿子和儿媳妇的消息,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就连你们也一样,来不来的,也没什么重要。况且这样大的雪,山路难行,路上多让人担心。”
金德篆笑道:“师父放心,我们年轻,这两步路不碍的。”
众人不由分说,拥簇着钱如意和赵丰收往院子里去。
赵丰收却不愿意就走,眼睛时不时的往山下瞟。
钱如意嫌他三心二意,顿时又不高兴起来:“你这老头子,怎么这样呢?孩子们大老远的来看咱们,你只管东张西望的做什么?”
赵丰收不悦道:“那是你的孩子们,不是我的。我望一望又碍着谁了?”说完,索性不走了。向金德篆道:“你们只管屋里说话去。我在这里再等一等。”
金德篆道:“叔,您这又是何必呢?到了该来的时候,那人自然就来了。我赵家兄弟也不是那没情义的,难道您老还不放心么?”
赵丰收闻言,才有高兴起来:“我自然信得过他的。”话虽如此,可眼睛里难免还是有失落之色。固执的不肯和众人一起进屋。
金德篆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弟弟和徒儿们,拥簇着钱如意进了屋子。先扶钱如意上座了,而后兄弟两个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给钱如意磕头。
钱如意便拿昨日周唯心带来的红包,给二人做压岁钱。将已经接近而立之年的兄弟二人给乐得,泪花在眼眶里不知道翻腾了多少次。好一会儿金德篆才得以开口道:“要不是师父当年的再造之恩,我弟兄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钱如意看那兄弟二人,如今都穿着体面的厚实衣裳,脸上都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日子好过的样子,她心里就越发的高兴,摆手道:“咱们不说那些旧事,只说往后就好。要真的论起旧事来,我这师傅的位置需要坐不安稳。我当年不过花了几两银子,你们的本事都是你们后来自己修炼成的。其实于我没有一些儿的相干。
倒是这么多年,我没尽的孝道,都让你们弟兄替我尽了。真要说感激,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金德篆道:“师傅这样说,可就是折煞徒儿了。孝敬老奶奶,是我们兄弟的本分。”
提起葛六女来,钱如意的心里未免升起几分惆怅。虽说葛六女这个母亲做得极其的不称职,可毕竟是钱如意的生身之人。况且,那金山县出了葛六女,还有钱五郎,还有钱家上上下下的亲人们。
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前,钱如意是没有那心力去想。如今终日闲散,眼看着面前的徒子、徒孙萦绕,难免就起了乡情。
因此叹息一声:“我那亲娘啊,也是难为你们了。”
金德篆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也还好啦。人老了么,总是有些古怪的。我们就当她是孝子闹腾罢了。”
钱如意转而问道:“我爹如今身体怎么样?”
金德篆道:“还好。他老人家闲不住,如今在街上支个摊子,和我二奶奶日常买些青菜、萝卜什么的。”
钱如意心里无奈:“这人呐,年轻时净想着能有个捷径走,到老了反而活得明白了。由着他去吧。”
金德篆道:“谁说不是呢。有个事情做,人也开朗些。”
钱如意转而又问道:“我七哥这些年怎样?有没有再做什么混账事?”
金德篆脸上露出难言之色:“这个,七伯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大妹妹嫁得好,大弟弟也争气。如今大弟弟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考中秀才了。葛老先生说,他颇有葛老先生当年之资,将来必定出人头地的。我七伯母如今的日子,谁不羡慕呢?”
钱如意便明白了,男人就像猫儿,一旦尝到了腥味儿,想要再洁身自好,简直比登天还难。小七定然没少做混账的事情。不过,钱如意自己一向都自顾不暇。实在也是爱莫能助。
如今听说侄女,侄子都争气。七嫂的也有指望。钱如意也就放心下来。
金德篆接着道:“我们兄弟才到京中,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师父听说了没有。”
钱如意笑道:“我如今就好比住在柜子里头,又能听说什么呢?”
金德篆道:“陆大人不日就要启程前往西南地了。”
钱如意奇怪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听说是去做经略使。西南地如今不大太平,暂代经略使之位的天佑土司虽说是位女中豪杰,可是又要打仗,又要管理俗务,想必也是拮据。大约因此,朝廷才要派陆大人前往。”
在内室和全生正在玩耍的湘文,忽然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顿时就从内室冲了出来:“我娘来接我了么?”
金德篆不认识湘文,因此略略一怔。
钱如意道:“这位就是天佑土司的公子。”
金德篆闻言,望着湘文便拱手行礼:“原来是小土司大人,失敬,失敬。”
湘文全然不顾这些,望着金德篆道:“你刚提到我娘了。我娘在哪里?”
金德篆两手一摊:“我也只是听说。大约过些时候,你娘就会来接你了吧。”
湘文冷哼一声:“我才不信。那些人一早就看我们天佑部不顺眼了,我娘顾及我和我爹,因此总是忍着。如今我和我爹都不在她身边,她这会儿肯定去揍那些混蛋去了。她打架打得高兴,自然就不会想起我和我爹了。等她打赢了,那些人都会向她献俘,她就会有新的男人,新的儿子……”
湘文说着,眼睛都红了,望着金德篆:“她不要我和我爹了对不对?”
金德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在是这孩子的言论,太过的离经叛道,匪夷所思。别说金德篆,一屋子人都被这娃子的话给雷懵了。
钱如意吃惊道:“湘文,这话谁告诉你的?”
湘文想也没想道:“阿莫。”
钱如意大跌眼镜:“他人在哪里?”
“在卫家。”
“卫家?”
湘文道:“他和我姑姑一起来的。所以,住在卫家。”
钱如意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当初胡大郎那一通忽悠,估计除了阿莫那少年,别人都知道那是胡大郎在忽悠他。偏偏那少年自己认真了。
钱如意望向湘文:“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湘文气呼呼道:“他还说,等他将来杀了皇帝,还是要回去做我娘的男人的。我爹只是我娘一个玩意儿,我也只是个杂种小崽子。
扔了就扔了,没人会在乎的。”
钱如意反问:“那你信不信?”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孝子。
可关键是,湘文就是个孝子啊。只见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顿时浮上了泪光,原来的怒气一扫而空,可怜巴巴的望着钱如意,仿佛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儿。
钱如意忽然就明白那孩子昨天,为什么死活不肯走了。
卫越忙着备考,大约是没空管他的。他这些日子,大约是借住在小白那里的。为了确定,钱如意问道:“你之前住在哪里?”
湘文看向一旁的全生。
全生比起湘文就天真的多了:“奶奶,文文一直我和在一起啊。我们住在爷爷家。”
钱如意心里,顿时就十分心疼起湘文这个孩子了。她当初让小白将他一并带走,心里知道小白是肯定会好好照顾湘文的。可是,她并没有考虑到孩子的心理啊。
湘文小小年纪,从西南地千里迢迢到京城,身边认识的人除了全生,再没有其他人了。他跟着全生形影不离,其实是孝子无助时候的本能表现了。
钱如意将他拥入怀中:“好孩子,你那么的聪明怎么会相信阿莫那个混小子的话呢?原来的时候,他不是还要把你丢在深山里喂野兽么?”
湘文强忍着哭声:“那我怎么办?”
钱如意道:“你不是还有全生,还有奶奶我陪着你吗?你娘一定回来接你的。她才不会要阿莫那个混小子呢。”
湘文仍旧担忧:“那别人呢?我娘会不会要别人?”
“不会。你娘只会要你爹,你爹也只会要你娘。你们才是亲亲热热一家人啊。”
湘文仍旧犹豫。
一旁的全生拍着胸口道:“我奶奶不会骗人的啦。”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无论钱如意怎么和湘文解释,他都不大相信。全生一句话,湘文顿时就笃信不疑。他使劲点了点头:“嗯。”
“咱们接着去玩儿吧。”全生拉着湘文。
湘文点头,俩娃子又进里屋玩儿去了。
钱如意这才抬起头来,却见金德篆和金德禄并一屋子的徒孙们都面面相觑,脸色怪异。钱如意不解道:“你们都怎么了?”
金德篆擦着头上冷汗道:“那孩子的话,着实将人吓得不轻。”
钱如意顿时又好笑,又觉得有几分报复后的快意:“你们还别不信,那孩子说的都是真的。”
“啊?”
一屋子差点儿都惊到在地。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