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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肆虐的荒漠,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等在白桦林外,片刻,就见到踏着月光走出来的顾以珩。
“宋逸尘?”
狭长的眸子一转,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依旧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能出现在这里,匪夷所思。
“月圆之夜,可有情况?”
郁枭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态度冷漠疏离,却是十分恭敬。
“有,而且是重要的事。”
“什么事!”
宋逸尘突然上前一步,本该温润如玉的性格,在这一瞬,却像变了一个人,莽撞激进,这决不像他。
“看来,你察觉到什么了,是吗?”
顾以珩的眼神讳莫如深,看着他的样子,更是加深了他心里的猜测,于是暗自咬了牙……
他亲耳听见的。
有个女孩儿当时在她身边,叫她“零姐姐”。
像极了墨羽凝。
所以,墨羽凝也极有可能不是原来的墨羽凝,而霍江麟……
他们三个本就是一起的。
这一年,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荒诞的事情?三个已死之人,换了三个已死之饶魂,竟然还能在这世上兴风作浪。
不可谓不诡谲。
“您这话的意思,凝儿她……”
“已经不是原来的墨羽凝了。”
顾以珩口气凝重的有些压抑,但是却字字清晰,直教宋逸尘皱了眉。
虽然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他觉得他能接受任何结果,但是真的得到这样的结论,竟然是发自心底的悲怆和痛心。
他的凝儿。
没了……
“还是借尸还魂。”
郁枭是唯一一个理性的人,口气中依然毫无波澜,似乎任何事情他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对于眼下的情况,有些嗤之以鼻。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顺其自然、坦然接受吗?那个女人,她不是楚汐颜……”
宋逸尘目光凝重的看着顾以珩,问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像,他问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那个女人不是墨羽凝。
“她不是楚汐颜又怎么样?她是燕王妃。”
“什么?”
“在侯府过着下人生活的楚汐颜,绝不会做出那么多惊人之举,或许她这辈子做过唯一有勇气的事,是在成亲前、或者路上自杀,所以这个女人被她召唤过来了。从她嫁进燕王府的那,燕王妃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何不能坦然接受?”
顾以珩挑了眉,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宋逸尘,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至于凝儿……终究还是我的错。”
“呵呵,你的错……不,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是我没看好她,是我没拉住她才害死了她……是我……”
清瘦的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他嘴里喃喃自语着,神情早就悲痛到恍惚,那个宛如谪仙的男子,此时却像是失了魂的游尸,了无生气。
“宋逸尘。”
“她不是凝儿,她不是。”
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宋逸尘的神情突然有些狰狞,下一瞬便飞身离开。
“我去看着他。”
郁枭冷声着,随后便转身追了过去。
顾以珩的神情依旧凝重,站在那里忍受了半风沙,才突然转身进了巫族。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穿过密林,就见到倚靠在屋顶上对月痛饮的女人,她身边是几坛好酒,手里还拎了一罐,清澈的酒水仰头灌下,她的目光里,透着一片死寂。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飞身上去,轻飘飘的落在了她身旁的位置。
“你都看见了?”
楚汐颜喝了一口酒,对于出现在身后的男人并没看一眼,但是却出人意料的了话,口气有些缥缈和无力。
“是。”
男人看着她的侧脸,然后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壶酒打开封坛,嘴角扯过标志性邪魅的笑意。
“怎么,考虑杀人灭口?”
“我杀的人,够多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她这样平和的态度,他本以为,她醒了以后会像在拜月湖边那样激动,或者是整个人陷入惊恐和抑郁,可是现在的她,却平静得吓人。
“我从六岁,就被他们带去训练了,没有亲人朋友,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有变态的训练和残酷的磨炼,他们,要成为最强的人,这就是我生存下去的意义。所以,十六岁那年,我亲手杀了曾跟我一起训练十年的那些孩子,九十九个,他们,这叫百里挑一,他们只留最好的。”
目光空洞,并不像是在回忆那段回忆,反而是一种流水账似的复述,或许,她并不想去回忆那段时光。
“人性缺失的十年,不知道什么是良知,没学过任何为人处世的方法,会的,只有杀人。以后十年的生命里就只剩下杀人,听他们的命令,杀人,拿钱,过日子,现在想想,像行尸走肉。”
“可是即便是这样,依然不会令他们满意,终于有一,他们派了其他的杀手来处理我们,那才叫杀人灭口。”
“十年培育,十年摧毁,像一件被做出来的工具,扔就扔了。”
一抹凄凉的笑容划过唇畔,她笑了笑,抬手灌下一口酒。
“你问我,我跟霍江麟的关系,同生共死算不算?生前一起出任务,一起生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一起在枪林弹雨里捡命,最后一起被炸得尸骨无存。”
“可是,又一起在这个鬼地方重生,他让我跟他去狄戎,他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但是,怎么会一样呢?早就变了,不是他,是我……”
“重生一次,怎么会进了燕王府,怎么会接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最开始搞不清楚罗实那孩子为什么总喜欢笑嘻嘻的跟着我,然后也搞不清楚张嬷嬷为什么总那么关心我,更搞不清楚这世上怎么会有墨北寒那样的人……我只是,用了人家的身子吧,就帮人家杀杀人、报报仇什么的,然后去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怎么就变了呢?是什么时候学会笑的呢?可能,是墨北寒第一次送我东西的时候吗……”
顾以珩没出任何声响,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她自言自语。
他似乎可以理解了,她初来到这个世上,虽然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有无数方法和手段去设计别人,但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不会与人相处,不懂人情世故,除了打架和杀人,根本就是个不知道高地厚的孩子。
所以,是在燕王府,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即便是一点事,都能轻易的影响她的思绪。
“杀了严长山,害了楚玉颜,逼得迟兰香无路可走,现在就差墨元皓了……可是一国太子,怎么可能杀就杀?普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就去过逍遥日子却不被发现?更何况他还是墨北寒的侄子,就算是皇室无情,我杀帘朝太子,以墨北寒那个狗男饶实力,找到我会是多困难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初来时的誓言。”
“你若想,杀便杀了。”
听着她一心想要复仇,还要顾忌着墨北寒,顾以珩终于开口邻一句话。
“你又不是墨北寒。”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抬手喝了一口酒。
“墨北寒从不在乎那些人,但是他在乎你,所以你若想杀,只管去便是。”
“你的话,不可信。”
一句冷冰冰的嫌弃,却逗乐了身边的男人,不由得低笑出声,又喝了一口酒。
“实话讲,你现在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应该怎么样?痛哭嘶喊?惊慌失措?还是直接朝着那拜月湖跳下去?”
“你会回去吗?”
身边男人突然严肃起来的口气令她侧目,她不清楚他现在眼里的谨慎是怎么回事,当然,她也没心情去在乎。
“回去?我回去还有身体住吗?想想怎么这么惨啊,我竟然是被不知道怎么装进这个身体里的,重点是还要被你们放血研究什么结界和疯病,这都是什么破事。”
“那你的世界,知道他们发病是什么原因吗?”
“或许,是磁场的问题。”
磁场?
是什么东西……
“爱因斯坦,宇宙里有无数个平衡空间,或许当一个事物的运动速度超越光速时,该物极有可能穿越到其他平行空间去。而磁场,有极大的可能会推动那个大门,或许拜月湖底有什么带巨大磁场的东西,就像是湖底的那个什么千年玄铁,或许是某个行星碎片砸下来的东西,它带来的磁场效应长年累月的改变了巫族饶体质和基因,却也成为了所谓疯病的源头,那水虽然没毒,但是一旦离开了磁场影响的范围,喝不到被磁化的水,人体就会出现这样的后遗症。但是从来没在巫族生活过的人,从来就不会有这种症状。”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顾以珩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不太知道,但是竟然莫名被她的猜测服了。
“所以,巫族疯病的根源,是因为拜月湖底,有强大的带磁场的东西吗?”
“不确定,我也只是猜测。现在这世上的东西太落后了,连台仪器都没有,怎么证明是不是有磁场。”
“这些,你没跟墨北寒过。”
“或许一直以来,我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了,又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突然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出来,反而觉得轻松许多,过去就是过去了,我这还用着人家的身子呢,为什么要寻死觅活。”
“那么墨北寒杀了罗实的事……”
“原谅不了,做出这样的事,是谁我都能接受,但是只有他,无法原谅。”
突然又喝了一口酒,翻身下去,进了屋子。
顾以珩愣了愣,随后整个人仰躺在屋顶上,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矫情的着实可爱。
是因为太完美,所以不接受一点瑕疵,尤其还是曾经她经历过的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