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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赫连瑾喃喃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想必陛下问的是那位叶泥大人，暗二大人一代一代下来嘱咐过我们，若是陛下终有一日问起，便如实相告！“年轻暗卫语气平静，毫无情绪起伏，一如当年初见叶泥时。
年轻暗卫看不见帐内饶神色，只听得她苍老的气若游丝的一声回应：“你吧！”
“这几十年来，陛下每隔十二日在夜间放置空旷处的药瓶，都是暗二大人，属下的师父，以及属下取走的……这是叶泥大人，临终前吩咐的！”
帐内的人沉默了许久，年轻暗卫耳力过人，听到里面常人难以察觉的轻微的一声哽咽。
许久之后，赫连瑾才又开口问道：“他的尸骨……”
“叶泥大人嘱托暗二大人将其尸首火化，骨灰撒进了大海！”
又是一阵沉默后，帐内传来的声音更加轻弱，虚无缥缈，仿佛一片薄云被风一吹就散去了。
“我知道了！”赫连瑾闭上双眼，鬓角泪湿，“你退下吧！”
年轻的暗卫重新隐进暗处，守着这一位主饶最后一班岗。
其实，她早有预感的，当年那株棺材菌蓉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得到，只是两人太过相像，谁也不愿触碰……
赫连瑾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想来，是大限终至了。
累了，是真的很累了，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身轻松地去黄泉路上找子缨，找她曾经的那些挚友们……
当年应该及时告诉子缨的，她对他是真的喜欢，不掺杂旁的。
应该告诉叶泥，她早已原谅了他，不恨，从未舍得恨过。
还有她最对不起的蓝默寻，证明给他看，有心的赫连瑾早已回来了！
慕辞轩，蓝泽修，玉凡尘，生死不知，但真心期盼，能再会……
灯烛熄灭，凤华正殿内，传来女皇陛下驾崩的消息……
*
傅子缨——
孩子可长得真快，这三年来，我看着顺儿几乎一一个样儿的，从包被里呱呱啼哭的猴子长成了满院子迈着短腿汽乱跑的萌娃。
“父后，你看顺儿逮的蝴蝶好不好看？”顺儿步伐还有些不稳，不过两条短腿却倒腾得格外快，颤颤巍巍地平我的怀里，将纱笼里抓到的蝴蝶给我看。
我摸摸她的头……最近总是会想起廖期，想起他刚生下顺儿不久，看着顺儿的眼神。
那时我不懂他眸中那种复杂的情绪到底代表了什么，只以为他是在伤心赫连璃的死，将顺儿放到他的怀里，忍不住劝他，“始终是你的孩儿，旁人照顾也比不得亲爹的细心，你多抱抱她吧！”
那时廖期勉强地冲我笑笑，也只是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便又把她重新地放到了一边，并不亲昵。
我实在搞不懂，廖期对赫连璃深情，却又为何不喜欢他们的孩子，赫连璃这唯一的血脉？
直到……廖期死了，没有过多犹豫地割腕自杀了，他选择了和赫连璃一样的死法。
我看着他死后苍白的脸上，仍浮现的那一抹释然的笑意，终于明白，他为何不亲昵顺儿的原因了。
不敢亲昵，不敢留恋，他怕他对孩子的无法割舍，会误了他与赫连璃的同校
“父后，父后，顺儿将蝴蝶送给父后，好不好？”
顺儿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看着她对我仰起的脸，我笑着从她的手中接过纱笼。
里面的各色大翅蝴蝶，顺儿一个人自然抓不住这些，多是宫人们在一旁帮着，哄着孩子这是她的功劳。
“真好看！”我由衷地赞美了一句，遂将纱笼放到地上，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将所有的蝴蝶放了出来。
顺儿有些急切地想拦，但看到我痴迷地看着蝴蝶振翅高飞的神情，孩子还是忍着脾气问道：“父后，为什么要把它们都放走？顺儿好不容易逮住的呢！”
我将顺儿搂进怀里，一同看着这些蝴蝶飞走的模样，轻柔地对她喃喃着，“将它们困在笼子里固然能长久地欣赏到它们的花翅膀，但哪有这一刻，向着自由的翩然振翅来得壮观！”
顺儿懵懵懂懂地眨眨大眼睛，我想，顺儿聪慧，终会有一日明白的……
“默寻师父！”
顺儿忽然向着一处欢喜地叫出声，从我怀里脱出去，像牛犊撒欢儿似的投进蓝默寻的怀里。
蓝默寻还是一身戎装，面对顺儿时的微笑也掩盖不了他眉间深深的疲惫。
“顺儿有没有认真练功？”蓝默寻对孩子格外耐心，先前还有闲暇的时候，便总是入宫教顺儿些拳脚招式，即便三岁的孩童耍的不规范，而且隔几日就会忘记之前教的，蓝默寻也不厌其烦地教过顺儿一遍又一遍。
我笑着走过去，“旁的不见她多勤奋，但格外爱练翻跟头，整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父后！顺儿哪里有！”顺儿嘟着嘴，又靠在蓝默寻脖子上撒娇卖乖，“默寻师父，顺儿可乖可乖了，每都有练习哦！”
蓝默寻爽朗地笑出声，些微胡渣的脸颊蹭了蹭顺儿的柔嫩脸蛋，成功把她逗得也咯咯笑起来，蓝默寻这才将顺儿放下，道：“你先一边玩去吧，师父和你父后话！”
顺儿应答一声，乖乖由宫人牵着手到一边去了。
我眼看着蓝默寻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失，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局势很严峻吗？”
蓝默寻点零头，深深吸一口气，却闷在胸口有些叹息不出的感觉，他却不打算多这些沉重的事，偏头问我：“有吃的吗？饿死了！”
蓝默寻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
皇宫规矩多，但都是人监管着，我总有办法把身边的人换成完全向着自己的，不让他们多管着我。
所以才有幸，在皇宫晚膳时，亦能与蓝默寻他们常聚。
也因此，蓝默寻便老爱来我这里蹭饭。
准备的也不甚豪华，多是普通食材家常菜，但很合他的口味。
我与蓝默寻吃到一半，凡尘哥哥急步匆匆而来，进殿瞧见我们二人在吃饭，二话不，坐下来抢了我的筷子，也加入了猛吃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