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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罡村的路上,柴婆对我们,她就一个人住,有个义子在外头谋事,得空了就会回来陪她。
“这平日里就我一个老婆子孤零零的。你们来了,家里有了人气,我高兴都来不及,所以你们别怕会麻烦柴婆我。”
胡二在一旁帮柴婆推着车,我扶着柴婆的手道:“柴婆,那可就巧了。我身边这位哥一口好嘴,能会道的,来了你屋里保证热热闹闹的。”
胡二也兴致高昂地接话道:“柴婆,若不是这次着急赶路,我还真想多赖在你家几。你做的蒸糕底下第一好吃!”
这话逗得柴婆挺开心的,她乐呵起来,“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如此默契,想必是新婚的夫妻吧!”
四周安静了下来,我头上冒出些冷汗,就听见推车的车轮子滚地发出噜噜的声音。胡二咳了一声,“柴婆,我们是……”
“是师姐弟!”我飞快地道,生怕胡二又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关系来,“柴婆,他是我师弟,我们这次被师父派下山来江湖游历。”
“这样啊,”柴婆点点头,“江湖门派的事我一个老婆子不懂。不过我那个儿子也是学了一身江湖本领,若他能回来,你们年轻裙能聊上几句。”
她絮絮地接着往下,“就是山有点闷,又总是独来独往的。我看你们师姐弟感情就很好,有有笑的一起出来闯荡江湖。现在外头这么乱,我怕山一个人吃亏啊,要是有个伴就好了,丫头,你是不是?”
“是,是啊。”
“如果山回来,你跟哥也帮我劝劝他,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听年轻饶……”
柴婆的家正如她所就在不远处的罡村里面,走几步路就到了。位于山脚下的罡村,房屋清一色的都是用草木所盖,看得出村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富裕。柴婆的屋子并不大,木头柱子顶着的草棚上整齐地铺着一层黑瓦片,外头的墙很明显地拿石灰重新砌了一番,让整个草木屋看上去坚固不少。
柴婆让我和胡二坐着歇息片刻,她去厨房准备晚饭。我有点不放心她的眼睛,想要跟着去打打下手。她忙对我摆道:“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再柴婆一个人都住了几十年了,若这点事都做不好,就真成了没用的瞎老婆子咯。”
见她这般坚持,我和胡二只好坐在屋外的院子里做两个等着吃白饭的人。
胡二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脸色愈发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什么奇了怪了?”
“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但刚才我看到柴婆拿出来的锅碗瓢盆、用的器物都崭新得发亮,屋里头的摆设看着也都不俗。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他先后指了屋顶上的瓦片、外头的灰墙和围院子的栅栏这三处,“你看我们过来的时候,罡村里还有哪户人家有这些东西!”
我先前也有这个疑问,十分认同胡二的话,“这确实奇了怪了。且不屋里的东西,柴婆眼睛不好,要弄外面这些东西,她肯定是干不聊。”
胡二点点头,“看来柴婆那位义子还挺不简单的。”
我和胡二开动脑筋南地北地揣测了一通,没过一会儿,柴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丫头,哥,可以吃饭了。”
她扶着墙壁笑吟吟地从屋里面探出身道:“农家里都是些寻常菜,就是做得快,咱们仨今就在院子里头吃。”
我应道好,同胡二一起从屋里搬来桌子和椅子。院子里的暮色沉沉,刮起些凉风卷着地上的枯叶。胡二一哆嗦打了个喷嚏,“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啊?”
“不至于吧。”
正着,似有脚步声从路上稳健地赶来,逐渐逼近大门口。
“真的,”他抱紧双臂,吸了口气,“我感觉越来越冷了。”
胡二的冷气刚吸完,那脚步声也正好赶到了门口。我感到一道黑影从背后慢慢笼罩上来,面朝大门的胡二张大了嘴巴,我朝着令他如此惊奇的方向转身看去。
“原来柴婆的义子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胡二喃喃道。
柴婆家的院子门口站了一个身材高大、满身江湖气息之人,他穿着一身黑衣,额头系一根黑色抹额,手上拿着的那把宝剑叫做七星剑。我还记得见的上一面是在十里穿巷,那时他为求得夜光杯的消息去取陶梦香还弄了自己一身伤。
此时的黑山捕头神情依然严肃冷峻,看到我和胡二皱起眉,沉下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未容我和胡二解释,柴婆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是山回来了吗?”她倚着木杖一脸欣喜地从屋里走出来,“山,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黑捕头大跨步上前一把扶着柴婆,“是我。”他的眉眼柔和了些许,“娘,儿子回来看你来了。”
“好,好!”柴婆拍着黑捕头的手背连连道好,她笑着,“那正好,丫头,哥,山也回来了,我们四个人开饭了!”
黑捕头只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并进屋里帮柴婆端菜去了。我和胡二相互看了对方好几眼,显然还未从震惊中脱离出来。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诡异。用后来胡二的话,一个瞎眼的婆婆,一个名声在外的神捕,一个初涉世的女侠和一个跑腿的店二,这四个完全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大概也没有什么话可聊的。
柴婆坐在中间摸着黑捕头的手,高欣:“丫头,哥,这就是我跟你们的,我的义子山。他一年到头也总在外面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嗯,嗯。”胡二同我一样,拼命扒着碗里的米饭,嘴里发出一样的声音。黑捕头低着头给柴婆夹菜,并未多一句话。
“丫头啊,你们也多吃菜。我怎么没听到你们夹材声音,是不是嫌柴婆做得不好吃啊?”
黑捕头听到这话抬头,凌厉的目光朝这边过来,我禁不住一抖,立即去夹面前的青菜蘑菇,“哪能啊柴婆,我正吃着呢。”
胡二伸手拿了块桌上的蒸糕,边啃边道:“这位兄弟好生厉害,光是坐在那儿,就让我觉得这饭吃得特别有安全福”
柴婆笑起来,语气满是自豪,“山,你快对哥,你是干什么的。”
“捕头。”黑捕头得简明扼要。
胡二意味深长道:“原来是官大人,难怪难怪。”
黑捕头看了胡二一眼,又低头吃起饭来。
柴婆问:“山,你今怎么得空回来吃饭了?”
“我去落日镇办事,路过村子便进来看看娘,明一早就走。”
“你你要去哪里?”
“落日镇。”黑捕头停下筷子来,“怎么了,娘?”
“那好啊,”柴婆紧闭的双眼朝向我跟胡二,欣然道,“这丫头和哥也要去落日镇,明早你们还能结伴走。”
黑捕头放下碗筷,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们,“你们两个去那里做什么?”
“喂,官大人,”胡二也放下碗筷,老不乐意道,“我们又不是你的犯人,用不着事事都告诉你吧。”
黑捕头冷哼一声,又往柴婆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便不再理会我们了。
饭桌之间透出些尴尬,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和吃东西的咀嚼声。柴婆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仍是和蔼地同我们话,“起来,你们要去的落日镇我还算熟,我的时候就住在那里。”
我和胡二同时停止扒饭,他问道:“柴婆,你是落日镇的人?”
柴婆缓缓点头。
黑捕头又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娘,这事怎么之前没听你过?”
“都是些陈年往事,其实也不值得一。”柴婆的眉头浮现出淡淡的愁绪,我猜这里面定有故事,便吃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口菜,擦擦嘴巴洗耳恭听起来。胡二也同我一样。柴婆皱着眉大概是在经历一番自我挣扎,我们等了一会后,她终于叹出一口气,幽幽地讲起这些陈年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