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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庞大车马卷席着黄土疾驰而来,河岸围观百姓顿时尖声尖叫,他们深知这是皇帝陛下的二公子,车马撞上非死即伤,死也白死,根本无处理,因而百姓反应极其迅疾,如同大海中的密集鱼群像是遇上了大鲸鱼颇有默契的拼了命躲闪,瞬间就让开了一条通往岸边船下的通道。
车队首驾驷马高车乃有一位须发稠密的盛年男子站立驾御,眼见碰上船体,男子紧急勒马,司马仰蹄,几声嘶鸣,高车不差毫厘停稳。
车上男子面色潮红,未带发冠,发髻只是别一根玉簪,几缕发丝飘洒在鬓边,眼神之中略带忧郁之色,多情成熟之韵让人留恋不厌。
男子从丈余的车上一跃而下,身后尾随车马紧接着蜂拥而至,车未停稳,就从上面跳下一群精干仆役簇拥上了忧郁气质的男子。
“哇哦!”船上一众原本围着将闾哥三的异族佳丽们突然涌向了船舷处,如同狂蜂看见了花朵,痴狂的冲着船下男子欢呼。
将闾哥仨有些失望,这时从船顶下来的暗黑肤色的美人们涌了下来,纠缠他们哥仨。
哥仨根本看不上这些看似脏兮兮的女人,唯恐沾上,把衣服弄脏。
“九,十,十一弟,你们也在啊!”二公子赵高手脚麻利的攀上传来,微笑的和将闾哥三打招呼。
“仲兄也来了?”公子将闾面带不屑的回应了。
公子高巡视一圈船上围上来的美人道:“咱们兄弟不要因为女人伤了和气,仲兄这两年腰不好,来此不是和你们争,我取一人就走!”“我还当是扶苏,他们两人长得真像。上次见公子高他还是个生瓜蛋,如今都成帅气大叔了,自凭这一言一行,二哥公子高就是比将闾哥仨稳重,处事高明了不少!”秦梦在船上角落里和左清评点赵正诸公子。
“公子高让秦郎想起了芈琳妹妹?”左清娇俏一笑道:“琳琳妹妹也是爱你的,妾身丝毫不妒有人和你共分你!”
左清已经脱胎换骨的变了,秦梦也再不敢真话了,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违心的道:“爱情这东西是自私的,可以分享的就不是真爱,以前郎君年少,并未领悟到这一层。若再见芈琳,我只会把他当做朋友妹妹家人看待,再不会视作情人。”
“谁信呢?是男人都是禽兽,不做不代表不想!”左清不屑道,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除了你身前的三个大白肥马胡女,仲兄随便挑随便捡,哪怕将船上所有胡女全要了我们哥仨都不管!”公子将闾的吆喝声再次吸引了秦梦和左清。
只见公子高不温不火的微笑,伸手肆无忌惮在异族佳丽身上游走,突然甩开一众妖艳胡女,来到公子将闾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笑语盈盈的道:“你们如此,我就取这三位,否则我如此大动干戈的来一趟,不闹出点动静,传不到父王哪里,岂不是白来一趟?三位兄弟,有些事做了,并非无人知晓,仲兄可是知晓两年前父王遭毒杀之事中那自尽身亡的投毒庖厨的家人是怎么被灭了口……”
公子将闾闻听不禁浑身一颤,公子高却是亲昵的拍拍他的肩头道:“咱们诸位兄弟谁不知道谁呢?只要父王不晓得,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兄长绝不干涉,谁让老不死的父王是个独夫呢?我等贵为公子王子,活的却不如一介商贾民。兄弟怨声载道,兄长深有体会0已讲明,咱们诸位兄弟打归打,闹归闹,不过咱们兄弟情分不能伤!九弟意下如何?”
公子将闾浑身一震初始面色惊惧,后来缓和,最后还有一些感激之色,看看四周并无他人,这才向王兄公子高点零头。
“兄友弟恭,你这师傅胡夫子怎么教的弟子,我身为兄长,他身为弟,丝毫不知谦让之道!”公子高还嫌不丢人,扶栏冲着吹胡子瞪眼的太史公胡毋敬挑衅嚷道。
“竖子,一群竖子!”胡毋敬跳脚骂道:“你们这些竖子都不知何谓丢人,气煞老夫了!”
胡毋敬汗颜要死的心都有,望着周围成千上万只眼睛,羞愧的一头扎进车中,急催御者赶紧驶离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
胡毋敬一车绝尘而去,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哥三对峙而立,笑意盈盈的一挥手,身后的一众仆役就向公子将闾的一众仆役猛扑了上去,在楼船甲板之上厮打成了一团。
岸上围观黔首见识到皇家公子如此做派无不惊骇瞪目,谁知这只是大戏的开端而已,东方方向再起黄尘,随着隆隆动地的马骑声越来越响,数百军骑旋风而至,为首也是一位胡衣胡裤的壮年汉子。
一阵马嘶过后,汉子拱手向船上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哥仨喊道:“哟嘿,仲兄,九弟,十弟,十一弟都在啊,六弟见过兄长!”
“六弟前来也是为了抢这些低贱胡人女子?”公子高依旧微笑和善的问道。
地上的六公子放声大笑道:“我没有你们那般出息,今日我来不为女人,而是为了这艘楼船。弟听闻越君竟有数艘伏羲号楼船,堪比父王的少府,这简直是理难容。没有大船,我在辽东朝鲜鲜卑的生意如何能做大?今日越君来了进贡的尽是些卑贱蛮女,他若真的臣服父王,何不将楼船献于父王?”
公子高嘴一咧大笑道:“还是六弟胸怀远大,买卖通达四海九州,日入千金之利,富比父王的少府,仲兄自愧不如自惭形秽啊!”
“哪里,哪里?仲兄过誉,没有封君封地,只能挣些钱养家活口而已!”六公子自得谦虚道。
“听六弟商行贩卖东胡出产的猛虎?”公子高似是闲聊道。
“是否仲兄苑囿空旷,改日六弟送上些就是!”六公子神情闲散的喊道。
“否,仲兄不对猛虎感兴趣,而对你那训虎的门客好奇,六弟可否将那门客让给我啊?”公子高笑容可掬的喊道。
六公子浑身一震,神情不再倨傲,当即下马,攀着长梯上到楼船,来到公子高身前阴鸷的问道:“仲兄何意?”
公子高拍拍六公子的肩膀附耳道:“仲兄支持你做齐王,但父亲未驾崩之前,还是赶紧将那人坑埋了,省得害人害己!”
六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之色,随即私语道:“若是伯兄不在,六弟一定拥你为帝!”
船角的左清好奇的询问秦梦道:“这两人在嘀咕什么呢?”
秦梦嘿嘿笑道:“六公子之母乃是齐王建之女,六公子手下有一帮贩卖山海之货的门客,因而赵正诸多王子中,六公子尤其善于财会之道,富比国库。
钱粮布匹多了,也就有了野心,六公子的野心是想做齐王。而公子高却极具野心,他不仅想做楚王而且还想继承大统,爱妻,你两人能嘀咕出什么好事呢?“
“子嗣个个雄心壮志,果然验证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赵正欲把儿子当猪养,看来不遂人愿啊!”左清莞尔一笑道。
“当猪未必非福!”秦梦唏嘘感叹道。
见到六公子的一帮凶神恶煞的仆役,甩动飞钩,徒手攀爬上楼船甲板,左清担忧的道:“他们撵人,船上的一众老将军还有咱们兄弟们的一众家眷可如何安置!”
秦梦风淡云轻一笑:“爱妻别急,这才是序曲!”
左清安静下来,这时一队甲士混迹在车马人群之中从咸阳城方向徒步疾奔而来。
兵度令围观百姓让出一条通道,一辆车舆这才得以通过来到楼船之下。从车舆上下来一位身穿玄色衮冕的中年人,仰头看到一群衣着不整肤色各异的蛮夷妇人围着三位王子举止轻俏不禁紧蹙眉头。
雍容文雅的中年人向船上一拱手道:“诸位公子,老仆冯去疾这厢有礼!”
“你就是右丞相冯去疾啊!”公子将闾轻蔑的哼了一声言道。
公子高就比较有城府,拱拱手向右丞相道:“原来是丞相冯公,此来,难道也是看上了这些大肥马的胡人女子?”
冯去疾扶额,汗颜不已,向没怀好意的公子高再次拱拱手,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道:“老仆是奉陛下诏令,前来询问越君使者有关海外贸易之事!”
“既然如此,冯公和我兄弟也就无干!来人入舱找出越君使者,送给冯公!”六公子霸道的喊道。
“这右丞相也太软弱可欺,右丞相不是王绾吗?”左清叹了一口气,失望的道。
秦梦解释道:“冯去疾是赵正新晋提拔的右丞相,前任确是王绾,王绾主张分封诸王子,年老也不知察言观色揣测帝心,去年时被皇帝赵正下诏归乡养老,冯去疾是从钱粮内史的位置直接被提拔成的右丞相,官阶还在左丞相李斯之上。因其主张帝治郡县坚决反对分封诸子。诸位王子对其厌恶就可想而知了!”
“他既不是解围而来,郎君因何就请他来了?”左清疑惑问道。
秦梦嘴一咧道:“爱妻,你以为秦郎用兵如神。冯去疾此来本就是意外,多半是赵正想从吴芮这里了解了解我在海西的一些情况,也就派右丞相来了。郎君所请的解围之人应该也快到了!”
这时,躲无可躲的吴芮走出船舱,低眉顺眼的向三位公子作揖见礼,指着依旧还在船上厮打的一群仆役,哀求诸位公子罢手。
六公子冷冷道:“这些仆役厮打不管本王子之事,我此来是要买下你这艘楼船,出个价,订立契约,咱们这就移交!”
一头编发的吴芮哭笑不得道:“王子就莫要戏耍贱仆了,一会听过右丞相教诲,贱仆再来摆酒设宴迎接王子们的光临!”
吴芮脱身而去,六公子也不恼怒,号令自己的一众彪悍仆役,就去接管楼船的桅杆和橹室,然而来到舱室,就被一群赤膊围着兽皮群的黑大汉子手持劲弩阻挡在了门口。
“哟嘿,越人行事还挺周全!”此情此景六公子颇感意外。
“不可胡来!”一声惊雷之声从船头传来,三位公子的目光不由都被吸引了过去。
“又是一个姓冯的,这次是典客令冯毋择,没想到越君在帝都咸阳还挺有人脉啊!”公子将闾嗤笑道。
“见过冯公?”想比冯去疾公子高对待冯毋择恭敬多了。
“他们公子也是看人下产,冯毋择仅是兼任典客令,他还是金城大营的大将军,手捂重兵,这可非是冯去疾所能比!”秦梦道。
“难道秦郎向冯将军泄露了咱们的行踪?”左清有些紧张的问道。
秦梦笑笑:“没有,冯去疾不同船上的诸位将军,他毕竟是上党冯氏,归降秦室尚短,当年他没有跟我们前往海西,至此诸位将军也就和他断了联系!此次请来他,只因他是典客令,负责安抚四方藩属国,制止王子在船上撒野是他分内之责!”
“他上船不会看出些端倪吧?”左清有些焦虑的道。
“放心吧,我已经和上面那群痴迷打麻将的老顽童打过了招呼,万不得已,被人戳穿身份,就集体装失忆!”秦梦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介绍需要应对的预案。
“集体失忆,这是什么梗?”左清惊呼。
冯毋择虽也是一方实权大佬可面对五位王子依旧不敢托大,笑语盈盈的道:“让你们的人撤了吧,若是六公子想要越君的大船,老夫做中人,为你们撮合这桩买卖。若是二公子,九公子,十公子,十一公子喜欢异族胡人女子,你们就耐心等等,等到陛下分配下去之后,你们再去索要各自想要的女子。今日就卖老朽一个面子,以后有用的着老朽的时候,一定加倍奉还!”“依冯公所言,明他也看出了诸位公子不是省油灯,为何赵正就不知他的一群儿子都是披着猪皮的虎呢?”左清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