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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一出大门,南宫胤就拦下了她。
“烟儿,烟儿我知道你在马车上,我有话跟你!”他哽咽着哀求,声音不复从前的清润好听,略有些粗糙沙哑。
琥珀挑开车窗,温声相劝:“南宫大少爷,如今我家姐已经许了婚,实不方便再私见,你且请回罢!”
“烟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如今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且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原谅我可好?”南宫胤不依不饶,也顾不得琥珀脸上难看的神情,又道:“烟儿,那公子衍是什么身份,怎容得下你呢?今日你任着性子嫁进他的府内,没得日后被他记恨……”
慕轻烟在车内示意琥珀放下车帘,幽幽拦住他的话:“事已至此,何必纠缠!”
南宫胤得了她两句话,心瞬间便冷透了。
马车在西街的云裳坊外停下来,慕轻烟似是根本不知道那跟踪了一路的人,从容的下车进了铺子。
铺子里的掌柜的一看是她来了,立刻就打发了伙计去请自家的主子。客气的招呼道:“慕姐请后院奉茶歇息,我家主子很快就来了。”
“其实也不用劳动雪初,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何必折腾她一回呢!”慕轻烟不领情,执扇挡住半张脸,一只手把原本摆放整齐的衣料子翻得乱七八糟,从头到尾没有一匹看上的。“云裳坊快关门了吗?这样的料子也好意思摆出来?”她嫌弃的呛声,将过往那个刁蛮纨绔的模样淋漓尽致的又演了一回,这才大摇大摆的往后院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雪初风风火火的进了后院。
“烟儿,你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跑了来?”她进门在慕轻烟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细细的看了一回才叹气,“这几年你过得如何?自打公子寒封王,你们家就进不得了,听你被他禁在院中,如今为何肯放了你出来?”
慕轻烟但笑不语。
言雪初瞧不懂她的笑,拧眉问道:“莫不是当真如传闻那般,你与那南宫胤又结了姻缘?”
慕轻烟摇头,“我是订了亲,不过不是南宫胤。
言雪初有些意外,瞪着水眸看向她,“难道是秦衍?”
“你消息还真灵通,就这么点破事,怕是如今京城都传开了罢?”慕轻烟懊恼的低喃。
言雪初一拍脑门,“我的呀,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慕轻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扯回被她握住的手,“他秦衍有何了不起之处,本姐没嫌弃他就不错啦!”
言雪初恢复了惯有了冷静,撇撇嘴,“秦衍没有了不起吗?他可是平南虎王,是这朝中的新贵,你也不打听打听,有多少人家排着队想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去呢!”她睨了慕轻烟一眼,“可惜啊,不知怎么掉到你这坑里了!”
慕轻烟不等她完就伸出爪子要挠她痒痒,“还不给本姐闭嘴,得好象本姐自动送上门去的一样!”
“好好好,不敢了不敢了!”雪初忙躲闪着求饶,也只有慕轻烟知晓她怕这一招,也只有在她面前她才能这般放肆的玩笑。
慕轻烟心疼的看着她眼中不停滚落的泪,大滴大滴夺框而出。她一把将她抱住,哄着:“不哭不哭,本姐回来了,任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扶着言雪初安顿在椅子上,使个眼色给琥珀。
琥珀心领神会,招呼着两人带来的一众丫鬟出了房间,到旁边的厢房喝茶去了。
“那个姓谢的待你不好,你也不必忍他,凭言家的地位还怕他反了去不成?”慕轻烟气不过,丫鬟们一走她就原形毕露,叉腰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蹦跶。
言雪初泪如雨下,哭得不出话来。
慕轻烟心里不忍,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郑“哭罢,哭完了给我这几年的事情,本姐给你出口恶气!”
言雪初当真嚎啕大哭,两盏茶时间也有了,只哭得眼也肿了,妆也花了,这才在慕轻烟的怪异的眼神中止住了泪。
“别看了,丑死了!”她躲避着慕轻烟打量的眼神。
“丑是丑零,还能看!”慕轻烟讨打般的笑裂在嘴边,将一盏凉透的茶递过去,“喝点凉的去去心火再哭不迟!”
言雪初饮了半盏,用手中半湿的帕子拭了泪,又要去拭慕轻烟被她哭湿的衣裳。她身上这匹浅粉的衣料子,还是三年前她打发了贴身大丫鬟送进翼王府的。一年不得三五匹,她一下就送进去两匹,她和晴儿都可以裁一件新衣。
慕轻烟不依的扯着自己的衣裳讨赏:“这件衣裳我还是第一回穿,临出门时珊瑚拦住我叮嘱了半日才肯放我出来,就怕我糟蹋了衣裳。”
言雪初看着她胸口已经湿透,隐约露出里边胸衣的绣色,她歉意的唤了笑竹进来,“打发人去翼王府,给烟姐取件干净的衣裳来!”
“别别,还是我让琥珀坐车回去取最好!”慕轻烟吩咐了琥珀几句,这才坐回椅子上,捧着笑竹奉上来刚沏好的茶,趁热喝了几口。
言雪初虽然眉目忧郁,心结未解,可哭了一场倒底痛快了许多。
慕轻烟知她有心里话要,大有今日不吐不快的意思,遂先开了口:“罢,把本姐不知道的事都来听听!”
言雪初发了一阵呆,看着慕轻烟眉宇间那一团正气,心底突然生出了依靠。
“五年前,我顺从了母亲和奶奶的心意,招了西街谢府的二公子入赘。一开始两家都是欢喜非常,谢府家底不丰,只两间铺面卖些书籍纸张度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谢家大公子为人一团和气,铺子在他的经营下日渐兴盛;二公子是个读书人,长得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考了两次都未中举,母亲此时让人去亲,一就成了。”
她抬起头来苦笑着看向慕轻烟,半晌又接着:“谢二公子入赘后,初时还能安心温书,但言家的兴盛东楚谁人不知?渐渐的便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贴上了他,今日诗会、明日踏春、后日咏花,我也不在意,有时还鼓励他结交朋友,开阔眼界。直到一年多以后,京城便有人传谢家二公子一掷千金,养了外室。”
慕轻烟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又端茶又递水,两眼平静无波。
“那一年吴郡旱,蚕到了开长的时候桑叶未丰,我急的焦头烂额,自己怀了身孕也不知道,落胎时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一病就是两个月,我在床上起不来身,他日夜不归。等我好了以后着人细细的打听查访着,也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寻到了。”
言雪初双目又涌上泪来,定定的看着慕轻烟,“烟儿你知道吗?那是个青楼女子啊,惯会些伏低做的事,又会吟诗讨他喜欢,硬是将他哄在了那个院子里不回家。我气不过,命人去请了谢家大公子,要和离!”
她低下头,任泪砸在地上,须臾才又开口,“闹了一两个月,母亲因怕丢人,到底还是将他接回了画眉山庄,了几句狠话就此做罢了!”
慕轻烟浅声问道:“这几年没听言家有中举者,莫不是他不读书了吗?”
“哼,读书?他现在整日流连青楼,几日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三年了,烟儿三年了我们没在一个床上睡过觉,没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他那一身的脂粉味我闻了就想吐!”
“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慕轻烟握着她的手,担忧的:“言家向来女子掌家,你没有嫡女傍身,早晚会出乱子的。”
言雪初一声长叹:“我早就看淡了,言家再怎么兴盛,所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罢了。人活着只有受苦的份,这掌家的权势虽然诱人,可是我已经不媳了!”
犹豫了再三,慕轻烟还是将心里想的那句话了出来:“雪初,如若和离,你觉得言家会受多少影响?”
“言家哪还有余丝,若不是我在这个位置上,你们所要所穿的料子怕是早被抢空了。前几日虎王下了一张订单,都是些贵细的料子,言家也要两年才能交齐货,最早一批也要冬日里才能拿到。”略停了一停她又愤愤道:“受什么影响啊,这京城的贵胄都不穿衣袍了不成?”
“那你有没有想过,谢二公子或许是被你的对手蛊惑了呢?”慕轻烟忽然想到严重处,“雪初,听我一句,最近还是将门户守得严紧些,不要被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才是!”
“东楚虽大,但言家丝或许是唯一别人想偷也偷不走的东西!”言雪初话到此处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就如清觞酒庄的酒,想偷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万?可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哪就那么容易了。”
慕轻烟微微一想也觉得对,她的酒就算将方子给了旁人也未必能酿得出来,还真是无需担心的。
“真怀念头些年我们还的时候,四个人活得无法无的。”慕轻烟叹息。
言雪初斜了她一眼,“无法无的只有你而已,就连郡主也没你那顽劣的本事。”她拧着眉也陷在过往中,“那时候我常常在想,为何我要生在言家,若生在普通人家或许都比言家好。当人人都羡慕我可以掌管言家时,又谁知我这种身不由己的苦楚呢!”
“即使生在普通人家怕是也不行,他接触的人群向来尊贵,家碧玉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慕轻烟意有所指。
言雪初惊愕的看着她,张口结舌了半晌终究又闭了嘴。
慕轻烟斜了她一眼,“怎么,我不能知道啊?”她忽然凑到言雪初的耳边低喃:“不管是麒麟山庄的公子珏还是当今圣上,你想要入赘的人选都太了不起了!”
“离我远点!”言雪初红了两颊,一手推距着慕轻烟,“谁想了,我才没有好不好,你……你胡!”
慕轻烟坐正身子,顺着她的话道:“好,你没有!”她忽然又凑过身子问了一句,“如果谢二公子回心转意,你可还要他否?还是你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言雪初又叹气,“伤痕已然形成,想要抹去又谈何容易?可自古女子从一而终,况且言家名声终究还是要顾及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等过几日我闲了给你想个辙,让他回家再不出去鬼混!”慕轻烟探明她的心意,便不再诱她话。
琥珀回来,伺候着慕轻烟换了件衣裳。
“这块料子是今年新得的,晴儿那是没有的,只有二匹,我留了一匹。”言雪初扯着她的袖口看了一回,“做夏衫最合适,又凉快又不粘身;只是洗的时候要仔细些,烧开了水晾到完全冷了,再扔一把细盐,也别晒,铺在案上阴干,怕褪色。”
“真麻烦!”慕轻烟嘟囔着。
言雪初微微一笑,给她整平了衣领,捏着她的鼻子,“我自己都舍不得裁一件穿,你还敢嫌弃,讨打不成?”
“差点把正经事忘了!”慕轻烟笑嘻嘻的凑到言雪初身边,“给两块喜服的料子,本姐终于要做嫁衣裳了!”
言雪初自认识慕轻烟以来,事事不见她正色,就连如今要嫁人也不见她有别家姑娘待嫁的娇羞,早准好的东西偏偏不给她,非要逗弄她一回。
“嫁衣料子啊,等明年后半年大概能有!”言雪初一脸狡黠。
慕轻烟也不上她当,老神在在的喝了半盏茶就要走。
“真真没意思!”言雪初一甩帕子坐在椅子上抱怨,“你戏弄别饶时候都忘记了?反过来偏你不上当。”她向门外喊了笑竹,“去把我准备下的东西拿来给这个讨债鬼,快打发了她家去。”
笑竹挑起帘子,笑梅和笑菊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在专为看料子所置的案上。她笑着看向慕轻烟,“烟姐,我家掌柜的早就备下了你要的东西,快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