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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狩猎伊始,太子命手下牵过一匹青骢马,甚是俊壮,笑向轩王道:“七弟,我们弟兄里,还属你骑射最佳。这匹马,神俊非凡,能跃数丈涧,所谓千里马适逢伯乐,用起来方得心应手,七弟可愿试驾?”
轩王顺着太子目光看了看,笑道:“难为太子想着,却之不恭。不过这青骢骑,倒甚合行护卫的意。”便回头向上官行道:“你来试骑。”
上官行悻悻的望了轩王一眼,走上前来微一拱手:“谢太子恩赏!”便搬鞍上了马——却并不带马归队,不待众皇子前行,便在皇上、众臣面前兜了起来,向东跑一二百米,又兜回向西,再转一个圈子,又向西跑去。
轩王只是冷眼看着,一言不发。他纵容自己下属,旁人自也不便代为喝止。如此转了五七圈,见皇上并未出言,上官行又大有不停的意思,随御驾的上官将军终于忍不住,“这个逆子,真不成样子!”萧敬劝道:“将军息怒,且再看看不妨。”萧穆道:“马倒是良马,只是。。。。。。”
正然说着,只见那马前踢后蹶的嘶闹起来,停驻不前,发一番野性,前蹄高高抬起,整个马身直欲立了起来。上官行笼了一会儿,见难控制,随即松了马辔,纵身跃于数步之外,只是看着,待得片刻,马烈性渐息,不再嘶闹,方又近身上马。谁知只骑了一会儿,马又发了性子,尥蹶不已。上官行照旧跃于一旁,息了再试骑。如此在众人面前明明朗朗的闹了三、四回,皇上终于忍不住出声:“这马性子太烈,不必骑它了。带下去。”
又命上官行近前来,问,“可伤了不曾?”
上官行恭敬道:“谢皇上垂问,并未伤着。”
皇上点头:“如此便好。且退下吧。”
云烟一身侍卫装,混在队伍里,见上官行近到身旁,低声问:“怎样,可伤了?”
“没伤着。不过十多根硭刺。”说着略略伸开了手,透明的冰蚕丝绡里整齐列着几根淡黄木刺,细细小小的绣花针似的,长不足半寸。“桅木。”云烟心里想着,望了眼上官行。上官行凝神,这种树木生长缓慢,木质却极坚,如锐器。中原并无此树种,只产于云夷。取十龄树干,以特制利器打磨成针状,再渨以狼蛛、蝮蛇、冰蝎、黑锋、毒蚌五味毒药。这五毒,单单一味毒药,即见血封喉,立时要了人命。偏偏五味杂混一起,反倒伤口麻涨,不易察觉,中毒之后又无异样,只是渐渐昏睡而已,待到五、七日,连神仙也救不得了。
方才一近马鞍,便闻到近似“桅毒”的淡淡腐朽气息,上官行装作顺手一拂,已碰触消息,将硭刺全部捋于随身而带的冰蚕丝绡里。这毒,乃云夷宫廷秘制,等闲到不得寻常人手里。如今却牵涉太子,这其中又是怎样一番勾连?
正想着,已是号角齐鸣,鼓声喧喧。皇上令下,一众皇子纵马驰向密林中:太子正东,辰王东北,轩王东南,其余皇子分列左右,如扇翼形奔了出去。南园分内苑外苑两部分,外苑地势还算平缓,越往内越险峻。因先帝曾言及:只是一味放养,野鹿獐狍无数,射杀起来,就如自家屠鸡宰羊无异,猎得再多,又有何益趣?因此并不令十分放养,每年不过酌量例放养几十只,又年年猎杀,因此,偌大一个南园,二三百里,野兽实在稀少,不过几百只,又多在山势险峻的内园,外园极难遇。
因此皇子们大多纵马直驱。轩王一路行来,也猎得几只獐、鹿之类,却是渐行渐深,除了身边一干侍卫,已与其他皇子拉开了距离,不见了声息。
正行间,上官行、云烟忽的感觉不对,一抬头,果见身后高高的云杉树上,簇黑的箭头如雨点般射了下来。敌人居高临下,又有衫叶遮挡,还手极其不易,因此只得护着轩王纵马疾驰。
不想却进了敌人包围圈,奇奇怪怪的翻版、沙坑、绊马索、兜网,俱佐以蛇蝎毒虫,一连串的埋伏,刚躲过这个,又遭了那个,左突右冲的跑了一番,尚未同敌人正面交手,轩王的百来名侍从倒去了七八层,待冲出了那片杉林陷阱,一行人只剩了二十来名,前面,又是东西横亘的峭壁悬崖,望下去,深不见底。
刺客已成合围之势包抄了过来,俱是奇异的蓝灰服饰,以套罩头面,仅露出两个眼睛,身后背着乌黑的箭弩,手中一色的溜月弯刀——夷人打扮。
轩王等已是见惯了刺客了,知道从他们嘴里得不出一句话来,因此也并不言语,一挥手,两方殊死厮杀起来。
几招式下来,上官行、云烟更加确定刺客不是中原人。刀法颇为诡异,虚多实少,往往晃了十招下来,实出手的不及一两招,又招式之快,身形之迅捷,形影复叠纷飞,眼花缭乱。如此奇佐邪道,显是南夷一流功夫。
招式还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刺客衣襟袖口的不时甩出个蝎子、蜘蛛来,又是小指头般细小的油绿绿的小蛇迅疾的探出头来张口欲嗜——自然都是剧毒的。躲得了这个难躲那个,仅剩的二十几个侍卫也接二连三的倒下了。
眼见情形棘手,云烟、上官行只得打叠起精神来,同着陆雨三人护定轩王,一面运剑如飞,招招狠辣,直取要害,所谓高手过招,胜败立见,不过片时,刺客已是横七竖八的尸横一片,连带负伤的,也只余了三十几个。可轩王这边,却也干干净净的只剩了轩王、上官行、云烟、陆雨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