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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兴冲冲跑来讨赏的儿媳妇,一边是忧心忡忡前来告状的管事。
老夫人沉着脸看了一会,不仅看出门道;也将是非曲折看出来了。
谁的话更可信?
如果按人数来算证人的话,两边都差不离。
但是,这身份之别;还有这证人质量上的差别;两者相较起来,简直有如云泥。
老夫人一时沉着脸没吭声,她内心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平静。相反,她震惊得几乎难以置信。
凤明曦可不管老夫人心里怎么想,她灵动清透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柳管事;面上笑吟吟的,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姿态。
但她要柳管事解释的态度——却温和而坚决。
老夫人没吭声,她盯着柳管事又继续问道:“柳管事怎么不说话?该不会突然之间就变成哑巴了吧?”
她勾了勾辰,含着浅浅讥嘲笑意,又淡淡道:“就算突然变成了哑巴,也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就算你不把我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我也不是你随意张嘴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能诬赖的。”
“奴婢……奴婢……”柳管事在她清泠泠的目光里,白着脸,哆嗦半天,也没法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她这不争气的样子,老夫人一肚子的怒火与闷气在不停翻涌。
“我问你,这件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老夫人一双老眼骤然眯了起来,两道厉芒自眼底射出,死死盯着柳管事。
柳管事双肩微微颤了颤,脑袋不自觉垂得更低了;她勉力维持镇定,战战兢兢道:“没有,没有任何人指使。”
凤明曦讥讽地笑了笑:“没有人指使?哦,你莫非还想坚持说,这是我的主意?”
柳管事咬着唇不吭声。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就跟锅底似的,越来越难看。
柳管事心里暗自哀叹,当时她明明打听好了的。知道凤明曦打算一整天都窝在清晖苑不外出,而且还是因为守诺才会计划留在府里陪孩子。
她看中那个契机,才当机立断决定在那天送年礼到阎府。
谁知道,这里面竟然有二夫人暗中帮忙遮掩;让少夫人带着孩子悄悄出府,且一外出就是整整一天。
回想到这里,柳管事心里疑窦丛生。
按理说,少夫人完全不可能知道她当时的谋划;那么,少夫人刻意避着人,故意不声张偷偷出府就纯属巧合了。
可这世上,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若说少夫人预先知道她会这么做,那么少夫人大可以当天当场就揭穿她。
完全没必要留在今天,被老夫人叫来福瑞堂对质。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
“老夫人,”凤明曦除了留给柳管事一个带着蔑视的漠然眼神外,并没有继续纠缠柳管事被何人指使这问题;而是提出另一件事,“关于送往阎府年礼的规格比往年有所下降这问题,我觉得还是保持将错就错便好。”
“改日总能找到机会向他们表示歉意的;眼下就没必要再巴巴的另外奉上另一份礼了。”
“倘若真这么做,除了徒惹笑话之外,还会伤了两府之间的情份。”
老夫人仍旧黑着脸没有发话。
过了一会,才不咸不淡道:“眼下是你当家,你觉得这样处置更好,那就暂且先这样吧。”
阎府当年对她的恩情,她确实记着;而且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记一辈子。
可她记着是一回事,直接拿楚国公府的脸面让他人笑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夫人考虑片刻,不得不同意凤明曦的处置。
将错就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凤明曦将该解决的问题解决完,才将事情绕回原点:“老夫人,不知柳管事这件事——还有她旁边这些跟她合起来一起诬陷我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如果眼下的楚国公府已经是由凤明曦堂堂正正当家作主,类似柳管事这样的下人做出诬主的恶行,她自然自己就可以做主处置。
但眼下,她的身份还是挺尴尬的。
空有国公夫人的名头,只得暂代掌管府里中馈的许可;却没有处置下人的权力。
当然,最主要凤明曦心里也不乐意真正掌管府里中馈。
与其日日纠缠在一堆穿衣吃饭的琐事里,她不如多去外面逛多几次街;在府内劳心劳力不说,关键还惹人眼红。
她去外面逛街,既放松身心,又能顺便打理一下生意;还可以多陪陪孩子;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所以,她绝对无心跟任何人争这个掌管府里中馈权。
老夫人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听闻她这一问,眉心突突一跳,心头恼火又盛。
“此等小事,你自己作主看着办就是。”
凤明曦微微一笑,“老夫人,按照我的意思,像她这种恶意诬陷主子的奴仆;直接发卖出去最好。”
柳管事惊得脸色一白,当即腿脚一软,“扑通”地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婢……奴婢也是无心犯错;请你饶了奴婢这次。”
真被少夫人发卖出府,她以后可就全完了。
凤明曦冷笑道:“无心犯错?我看柳管事说混了话吧。明明就是有心谋算。”
老夫人虽然心里不喜凤明曦,可对事情的最基本判断能力还是在的。前面那么多证词证人在,她不得不同意凤明曦的说法。
她掠了眼凤明曦,叹了一声:“做错了事就得受罚。”
“眼下府里中馈全权交由少夫人,你质疑她的决定;还……总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帮不了你。”
说罢,她疲惫地垂下眼皮,明显不打算再管这事。
柳管事心凉了一截,如果老夫人丢下这事不管;凭少夫人作主的话,她只有被发卖出府一条路。
而且,就她做的事——凤明曦将她发卖出去,也绝不会容她好过。
可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
“老夫人,”一咬牙,柳管事跪着朝老夫人挪去,“奴婢……奴婢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少夫人她、她……。”
柳管事似乎万分伤心的样子,吞吞吐吐老半天,竟然说到泪眼婆娑,都没将话说完整。
她一边含着泪,一边伏地朝老夫人恳求:“老夫人,奴婢这么做,都是因为心疼如烟啊。”
“老夫人想想,如烟以前在福瑞堂服侍的时候,是多么聪明懂事的孩子;那孩子蒙你赏识,才能去清晖苑稳稳待了三年。”柳管事抬头欲言又止地往凤明曦瞄了一眼。
语气一顿,再开口,声音里满是卑微苦涩与不甘:“可少夫人她才进门就……,老夫人,奴婢也是心疼那孩子啊。”
这是间接向老夫人表明,她特意拿阎府年礼的事陷害凤明曦,是出于私心为如烟报复了!
凤明曦心中一动,眸光转了转。她倒是不知那个成了她公爹南宫霁姨娘的如烟,跟眼前这个一脸激愤的柳管事有什么关系。
柳管事含着泪哀哀长叹一声,又飞快道:“至于阎府……奴婢之所以特意挑了年礼这事来做,是因为奴婢近日在外面遇到一桩与阎府相关的事。”
“那件事,本来跟我们国公府没有什么关系。可阎府却扯着我们国公府的大旗,强硬地欺压了一户本来没有错处的老百姓。”
“就因为那户老百姓耕种的田地与他们阎府相邻,阎府想要将那肥沃的田地霸占为己有。”
“奴婢固然有私心,可也是想着趁着送年礼这机会敲打他们一番。”
“我们国公府的声誉,可不能被他们这样糟蹋。老夫人有心照拂,都已经照拂他们数年之久了,人心总是会变的。”
“你年年这样照拂他们,是希望他们生活能过得好一点;可不是为了照拂他们起了贪得无厌的贪念。”
“不过,此事确实是奴婢自作主张。”
“如果老夫人觉得奴婢确实该罚,那奴婢也无话可说。”
凤明曦心下冷笑,这柳管事真是个人材啊。
眨眼间,就能来一出翻云覆雨的好戏。黑的说成白的,死的也变成活的。
真是让人佩服。
眼看栽赃她不成,立刻就换了一套说辞。不动声色就将自己的过错大半转移到阎府,而小半——仍旧落在她凤明曦身上;原因之一,就是她不够宽容大度。
她善妒,她不是个合格的世家大族主妇。
这一点,无疑也是老夫人对她心存芥蒂,对她极度不喜的重要因素。
“如此看来柳管事对国公府真是忠心耿耿啊。”凤明曦悠悠一叹,感慨之情溢于言表。
“老夫人,此等人材留在我们府里做个小管事实在屈材了。”凤明曦微微一笑,一脸敬佩状,“她能做我这个少夫人的主,还能做我这个少夫人不能做的主;我发现,在国公府确实很难找到合适位置给她了。”
虽然她笑吟吟的,看着温和且好脾气;可这其中蕴含的讥嘲,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柳管事脸色白了白,忐忑惶惶地偷瞄了眼凤明曦,连忙伏首,哀声朝老夫人道:“老夫人,奴婢……绝无此意。”
“奴婢就是心疼如烟,才会一时意气,私下以少夫人的名义篡改礼单;目的,也是为着给阎府一个教训,让他们收敛一些,别仗着我们国公府就在外头作威作福,败坏我们国公府的名声。”
凤明曦嗤笑一声:“听听,柳管事做得多好啊,多深明大义啊;我们国公府,还该好好谢谢柳管事呢。”
“柳管事心里唯一不满的,就是对我这个少夫人了,对吧?”
“老夫人,”凤明曦也不用她回答,当然,她也不介意老夫人心里怎么想,自顾又道:“柳管事对我这个少夫人深怀不满,就是因为如烟——哦,说错了,就是觉得烟姨娘服侍将军,委屈她了?”
柳管事心头一凛。
少夫人这张嘴也太利索了。
一句话,就将她前面所有努力害得前功尽弃。
老夫人冷冷扫一眼柳管事,不冷不热道:“如烟,烟姨娘要是觉得服侍将军委屈了她,她大可以提出来。”
“我们国公府可做不来那种强迫别人的事。”
柳管事听着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夫人,奴婢不是这意思。”
老夫人冷冷哼了哼:“不是这意思?”
斜眼望过去,语气明明白表露不满:“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柳管事深深伏首,声音颤颤的,将心底的害怕完全暴露出来:“老夫人,少夫人;都怪奴婢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请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宽恕奴婢无心之过。”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求你让奴婢继续留在府里,不管你怎么罚,奴婢都心甘情愿接受;只要少夫人别将奴婢赶出府去,奴婢什么罪都愿意受。”
都这时候,还不忘在她面前给老夫人上眼药。
真以为她会吃这套以退为进?
凤明曦原本对于处罚柳管事的决定,觉得可大可小。
但是,现在这个柳管事已经成功惹得她心头火起;她不好好杀只“鸡”,还不行了。
鸡杀不好,怎么能起到儆猴的震慑作用。
她心里冷哼一声,面上笑容不减,语气也温和如旧:“柳管事,楚国公府庙小,装不下你这样能干的大佛。”
一句话,直接封死了柳管事的退路。
这个柳管事,她今天还赶定了。
“你还是去外面找能够容得下你的大庙,我虽然不算你直属主子;可好歹我还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作主的。”
“要是耽搁了你前程,那多不好。”凤明曦笑盈盈扭头往门口望了望,“柳管事,请吧。”
“赶紧的,回去收拾收拾,把该交割的都交割清楚;我们可不敢耽误你的前程。”
柳管事一听这话,整张脸都吓得白到完全没有血色。
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颤颤抬头望着老夫人,一咬牙,流着泪哀声道:“老夫人,奴婢……求你救救奴婢啊,少夫人她这是趁着夫人养病,处心积虑夺权,才会如此迫不及待要将奴婢赶走。”
“老夫人你想想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