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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路,似乎再一次用尽了挽妆所有的力气。
她站在暖春门口,遥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城,此生……此生是真的不会再踏进一步了,因为那里面已经没有她所眷念之人。
她与这座皇城是彻彻底底地断了任何联系,现在住在皇城里的那位再也不是她的齐华哥哥,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常挽妆从今日起也只是个普通的民妇,再也没有皇室当做靠山。
这样的她,还会有人要她么?
她自嘲地笑起来,就算真有人要,她大抵也不会再选了。这像是一场噩梦,但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再怎么睁开眼,这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皇城的外面,依旧喧哗的街道,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偶尔被人挤到,她也只是呆呆地站着。天地之大,却再无常挽妆安身立命之所。
“夫人,您没事吧?”街旁边小面摊子的老婆婆将她从人群里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嗯?”她转过身子,呆愣着望向老婆婆。
老婆婆仰头看了一会儿天,对她劝说着:“夫人,这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回家?”回家?她能回哪里?文睿渊已经不要她了,文府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见挽妆脸色有变,老婆婆合计着这么年轻的夫人,怕是和相公拌嘴出来赌气的。她拍了拍挽妆的肩膀,继续劝说:“年轻人,夫妻相处哪里有不吵嘴的时候,快点回家去吧,说不定你夫君正四处寻您呢!”
“他不会来寻我了,他不要我了。”哀戚之色漫过面容,挽妆痴痴呆呆的,原来文睿渊指责她的那一切并没有错,她真的是安插在文府的奸细,不管是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事实胜于雄辩。
“那回娘家去吧,你娘总会收留你的。”
“娘家?”挽妆望向老婆婆,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回娘家去。”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回娘家,有母亲温暖的怀抱,也许当真会好受些。
“谢谢婆婆,我这就回娘家去。”向老婆婆谢过之后,挽妆踏上回常府的路。
常西仅仅是个四品礼部侍郎,在这官员众多的京畿城内,就算是天上掉块馅饼随随便便都能砸到个四五品当官的。但常府却决计不是京畿城内的小门效,皆因常西曾是先帝的伴读,常西的父亲曾位官至吏部尚书,那可是正经的一品大员,更何况常西的正室出身后族安氏,是已故慧淑太后的族妹,庶出长女是当今珞王正妃。这一切都注定常家不是平凡人家,常家的府邸也是少数能在京畿繁华之地安居的官员府邸。
常府并不难找,也并不遥远,从闹市走不到三刻就能到常府的门前。只是此时的常府,在瞧见挽妆的到来后便急忙紧闭大门,这架势无疑是要与挽妆划清界线,不相往来。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朝夫家出事,依父亲常西胆小作风,极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原来,回去的路是那么地艰难,也不是她能够抉择的。
日头渐渐阴下来,霞光从云层的后面穿了出来,洒落在高大的府门之上,亦将门口的石狮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唯独她这个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的人,身上半点光泽都没有沾到。
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将她抛弃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大门,唇色逐渐变紫,紧紧咬住不发一声。那个骄傲的常家嫡女随着与皇室关系的断绝,也消失在记忆之中。
如今遗世而独立的女子,不过是万千人群中极为普通的一名女子而已。满身的荣光随着日光的西沉,消失殆尽。
“小姐。”从后侧门偷溜出来的庆春匆匆地走到她的面前,一边紧张地望着府门,一边将一包钱袋子塞到她的手中。“你也体谅一下夫人吧,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
挽妆望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钱袋子,她记得母亲曾教导过她,有钱使得鬼推磨,她也当真将这句话运用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宫里人人都喜欢着她,喜欢着她给的赏银。
“不用了,你还是给母亲留着防身吧。”她将钱袋子还给庆春,“你转告母亲,不必担心我。”
“小姐……”
庆春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消失在余晖中,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眼前消失。手里的钱袋子似有千斤重,挽妆的性子本就极为固执,她怕是真心怨恨上了自己的母亲。庆春重重地叹口气,拿着钱袋子朝后侧门走去。
“小姐!”终于见到挽妆的身影,从云随即从屋内追了出来,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
挽妆朝她摆摆手,自己沿着桌边坐了下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从云一边为她斟茶,一边对她诉说着:“烟墨小姐之前醒了一次,没见着您哭闹了好一阵,这才刚哄睡着。”
“是么?”提及她最紧张的女儿,她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从云觉得十分怪异,将茶杯搁在她的面前,仔细地研究起她的面容。她双眸之中连一点神采都没有,整个人像是才历经大劫难,沧桑满溢。
“小姐。”从云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小姐只需记住,我一直都在您身边。还有……”她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烟墨:“烟墨小姐也在您身边。”
听闻她这样说来,挽妆也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有些乏了,去睡会儿,你别叫醒我。”
“是。”见她步履蹒跚,从云呆呆地候在原地,没有上前搀扶。小姐今日的举动十分怪异,尤其是这番归来更加怪异,从云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也看不见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从云知道,她的心中必定十分难受,而她不让自己跟随就说明她想要一个人静静。
从云需要做的,就是按早她所说的去做。
一旁的榻上放着几个包裹,那是从云按照她的嘱咐收拾好,不知是否真的会成行。从云有些焦急地望着窗外,裕成,去狱中送衣服给姑爷的裕成怎么还不回来!
挽妆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直至次日傍晚她才醒转过来。
从云听见铃声响动,当即将烟墨递给一旁候着的乳娘,自个儿进里屋伺候挽妆的梳洗。
“把那套衣服取出来吧。”挽妆梳着自己的青丝,对铜镜里的从云说道。
“哪一套?”莫名而出的话语,从云自是不明白。
“从前压在箱子最底下的那套。”
“啊?”从云恍然大悟,但是……那套衣服,小姐不是说不再穿了么?为何今日又想起?
她的大呼小叫被挽妆警示地扫过一眼,她便闭了嘴,满腹的疑问也不敢再问,譬如昨日裕成分明回来了,却没有来清荷苑回禀,任凭她找他也只是不理,行径就……就跟小姐一样的怪异。
从她手里接过衣裙,挽妆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手指在上面轻柔地摩挲着。她自己也没想到,还会有机会穿上这身衣裙,曾经为了件齐珞而费尽心思的衣裙。更没想到的是,这才没多久,颜色竟然有些褪了,隐隐发白。
人都可以褪色,更何况被压在箱底的衣裙呢!
不过这都不碍事,只要齐珞记得这身衣服就好。挽妆在从云的伺候下,将衣裙穿好,又让从云仔细地为她梳了个云梦髻,本想着挑点上等珠花,但在打开匣子的那瞬间被她重新关上。
那些饰物都是睿渊所送的,她自己带进门的早就被她变卖,用来救济凌家。
罢了,不带也罢了。她本就不是娇俏的丽人,这样素净些反而较为耐看。
“小姐,您要出门?”
“让人将这封信送去珞王府,要亲手交到珞王手中。”挽妆拿起搁在一旁的书信,递给从云。
从云此刻的表情,惊讶地都能直接吞下整颗鸡蛋。无端端地,怎么会又想起珞王,若真与珞王有所牵扯,将来要如何面对姑爷!从云并非是偏向谁,她始终害怕的是自家小姐吃亏。
“去吧。”挽妆见她未动,又出声催促了一番。
自此,从云才拿着书信下楼而去。
挽妆收拾得当,回首望了一眼女儿,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往昔吵闹不停的烟墨,仿佛知晓她近来有事要忙,并未怎么折腾人。
“烟儿。”挽妆从乳娘手中接过女儿,女儿睁着圆圆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她用手指动动女儿的小脸,孩子瞬间就笑起来。这眉眼,这笑容,有三分像她,却有七分像睿渊。
“少夫人,烟墨小姐必定是位美人。”乳娘一旁说着讨好的话,挽妆闻言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女儿。
为娘的,何曾希望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她期盼的,不过是女儿不会像她一样命远多舛,安安稳稳地过着平凡的小日子,有疼爱她的好夫婿也就罢了。
目光从烟墨笑着的小脸上落在一旁矮榻上的包袱上,她还清楚地记得,她怀着身孕坐在上面,睿渊就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揽住她,同她说着闲话家常。
她那时就在想,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没想到,还是安稳不了,还是静好不了。大抵她的命运就是如此,早就定好的,由不得她半点波动。
待到从云重新回屋,挽妆才轻声问道:“可送到了?”
从云点点头,回道:“小三子送去的,亲自交到珞王爷手里的。”
如此便好,挽妆将烟墨交给从云,自己披上件较薄的披风,朝屋外走去。
“小姐……”
从云在她身后叫住她,她闻言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从云。“何事?”
“没事,小姐一定要衙。”似乎明白挽妆将要做的事,从云思虑再三地说出这句话来。
“我知道。”挽妆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仍旧朝楼下走去。
某些事,她必须做出抉择。某些情,她必须去还。
还是那个亭子,只不过相隔一日,等人的变成了常挽妆,而赴约之人变成李齐珞。
听得他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落定,挽妆才施施然的转身,冷漠地看向他。
“妆妆,你想好了么?”
他眼眸里隐隐有些欣喜,或者是如愿以偿。
可那些,挽妆都管不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早已没有那些痴恋,平静地再无任何的波澜。
“你同我说过的,都能做到么?”
“自然。”
“我要文睿渊不死,”挽妆看着他的眼眸,以便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在诓骗于她。“只要你能保文睿渊不死,文家不会被灭门,我就答应你。”
“我既然提出来,自然就能够做得到。”齐珞的这句话确实不假,他的确有法子保住文睿渊,只是不被斩首而已。
“我还有两个条件。”
“再多条件我都应承你,我只想你能在我身边。”
“第一,”挽妆看向亭外飘动的柳枝,点点的绿色点缀着寂寞的空中,“我不能屈居常季兰之下,如若不是平妻,我宁可不嫁。”
便是如此艰难,齐珞脸色有些为难。
见他如此,挽妆轻声道:“我不为难你,你想清楚。我是常府的嫡出小姐,没道理屈居于庶出女儿之下。”
“好,我应承你。”握紧了拳头,齐珞咬紧牙,终究是同意了挽妆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第二,我要带着烟墨嫁过来。”不仅要做平妻,也就是珞王的正妃,还要带着为别人生养的女儿嫁进王府,纵使平常人怕也是难以忍受,更何况他是王爷。
“这我也应承你。”
没想到他竟然都应许了,挽妆倒是恻然相看。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李齐珞想不到你也会有份野心在其内。
“烟墨的名字需要改,她随你进王府,就不再是文睿渊的女儿,而是我李齐珞的女儿,珞王府的郡主,会名上皇室玉牒的。”
名字,叫什么不是名字呢?只要人还是那个人便就是了。
“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我等你来迎娶。”
挽妆没有再与他多说话,只是将随手带来的卷轴丢给他,起身朝亭外走去。
原来婚姻不过就是场交易,从前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人做了交易,而现在她是自己用来做交易。
可是她不会后悔的,因为她欠睿渊的实在太多,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偿还。
睿渊,好好地活下去吧。只要你活着,万事皆休。
齐珞缓缓地展开挽妆留下的卷轴,里面竟是慧淑太后留下的懿旨,许她随时休夫的懿旨。
延平十年二月二十八,京畿城内又迎来了一场喜事,许久之后都流传在坊间的又一个趣谈。文少夫人常挽妆奉旨休夫,携女再嫁珞王,与其庶姐同为珞王正妃。
单是后面这些就足以惊天动地,偏生数年前正是这位珞王爷曾经抗旨拒婚,拒婚的对象敲是新娶的正妃常挽妆。坊间由此编造出各种传闻,有的版本说珞王与常挽妆本就是一对爱侣,因为误会而无奈分手,如今误会解除便又成为夫妻了,有的版本说当年常挽妆还是个黄毛丫头,珞王不知道她生的美丽动人,现在一见惊为天人便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誓将美人娶回家中……
从云皱着眉,听着那些人的七嘴八舌,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回头训斥一番,但最终都还是忍住了。
再一次穿上新嫁娘衣服的常挽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忐忑不安地待嫁女子,她脸色平静,无悲亦无喜。再一次陪嫁的从云亦不再是从前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而是学会了忍耐。
“少……常小姐。”裕成候在清荷苑的门口,望着挽妆本是吐口而出的少夫人,后又想起挽妆已经休夫,就再也不是文家的少夫人,便硬生生地改了口。
“裕管家。”挽妆拖着沉重的喜服,走到他的面前:“本不该从这里出嫁,但我已是嫁给一次的人,自是不能再从娘家出嫁,便只得借这里一用,希望你不要介意。”
“常小姐客气了。”裕成口中疏离着说话,却忍不住打量着她。外界议论纷纷,他却知道那些本不是真实,他所知道的,自从挽妆说要嫁进珞王府之后,原本定在惊蛰问斩的少爷就被改成了流放,而本该抄家灭门的文家也变成了自行解散,府内一切事物都充公。
这一切,明显的就是有人在背后发力,能够让今上改变主意的,他不知道会是何人,但他知道这个人必定与常挽妆脱不了关系。
或许……那个人是李齐珞。
“这是你的。”挽妆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早先遣散府里众人时,挽妆就取出珞王府中送来的聘礼,分给大家,他亦得了一份。此刻挽妆再拿,无疑是特地为他留下的。
“常小姐,不用了。”裕成自然推辞着,她这样的身份嫁进王府,必定也是遭人刁难,不如多留些银子自己防身。
“你拿着吧。”挽妆将钱袋子搁在他的手中,压低了声音:“我的锦墨就托付给你了。文……睿渊如今被流放崖州,我没有其他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健康地成长便已足以。”
“少夫人!”裕成还是唤出了这一句:“少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如此就好。”楼下喜娘催促的声音传来,挽妆撩起桌上搁置的红盖头,自行地盖上,靠着从云的搀扶,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大抵和文家还是有缘无分吧。
当初嫁进来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般,挽妆看着手里被喜娘塞过来的苹果,不由得轻笑出声。
满厅喧哗的宾客,代替睿渊前来踢轿门的迎亲使,还有高坐上位的文老爷……
那些人,如斑驳的光影,在她经过的时光里徜徉着。似乎她一抬头,还能看见文老爷慈爱的目光。
可是,她终究辜负了文老爷的期望,她终究成不了文家的儿媳。
喜娘与从云搀扶着她一路前行,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烟墨,不,芙儿可还好?”
“芙蓉翁主已随乳娘先一步上了轿子,就在喜轿的后面。”从云在她的耳侧回道,文烟墨这个名字如同它的字面意思一样,渐成烟雾,终究飘散而去。齐珞兑现了他的承诺,烟墨不再是文睿渊的女儿,她是李芙儿,是珞王的女儿,今上更是亲自赐号芙蓉翁主。
那些虚名,挽妆早已不在乎,纵使齐华如今所做的种种不过都是为了弥补,他想借由他的赐名来让烟墨名正言顺,将来不必被人欺负。虽不是齐珞之前提及的郡主身份,但以白丁女儿之身能够得到翁主的身份,已经是一种认可,想来也是齐珞与齐华最大的妥协。
路上春意盎然,却也是人群攒动,那些闻风而来的人们都想看看这个让珞王一直牵挂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珞王不要她,她便是丑妇一名,珞王如今要她,她在那些人的口中摇身一变竟成为倾国红颜。原来人的容颜,是可以这样变来变去的么?
挽妆埋着头,安静地呆在轿里,人之间议论的那些事情,不仅可以改变人的容貌,还能左右一个家族的灭亡。若不是因那些传闻,齐华怎么会对文家上了心,若不是对文家上心,怎么会让她嫁进文家……
原来,人的口舌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只需上下两片动动,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小姐。”轿外从云悄悄地唤了声她,她随即掀开了轿帘的一角,朝远处望去。
那个身影,就站在人群的尽头,很远的地方,很小的身影。
她都瞧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他。今日是他被押送出京的日子,而必经之处就是城西门,她特地私下里让从云买通了媒婆,说迎亲之路必须经过西门才能合家欢乐。
一眼,已然足以。
哪怕这么远远地望着。
让她知道,他很好,还能够活着,她就别无所求。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那个身影猛然转过身,朝她的喜轿处看过来,惊得她慌忙将轿帘放下。
她知道,他看见她了。
能不能,不要再怨恨她了,纵使她有千般错,她都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她又重新掀开了轿帘,今生今世,能够再相见的,不过仅此这一眼,这一瞬。
她舍不得,让这一个瞬间就这么过去,她害怕自己将来会怨念自己,埋怨自己,所以强逼着自己重新掀开轿帘。
他还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弹,可手上的枷锁让他在春风里都显得萧索。
她忽然记起,当初的那些传闻。名动京畿的风流浪子,翩翩佳郎的文家少爷,文睿渊。她似乎看见那个清晨,她不小心撞进他怀里,他满身的酒气,可是那酒醉的模样却生得那般俊美。
难怪,京畿城里的女子都将芳心暗许……
那些芳心里,也有她的,悄悄地藏着,但求不要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