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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弘治四年的一个下午,你爷爷我啊,就随便在地上捡了把刀,把内阁的五个辅臣杀了两个,剩下的三个本来也是要杀的,不过一个不在,剩下的两个想想跟我有些交情,所以也就算了。”
多年以后,安享富贵的刘瑾躺在一把黄花梨的太师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对自己的孙儿讲着这段不能再入史册的辉煌,那副神态语气就仿佛内阁的辅臣都是些任打任杀的土鸡瓦狗放在眼里一般。
年幼的孙儿投来崇拜的目光让他甚是自得,只觉得口中的清茶也甜了几分,但实际上当时的那个场景,他是杀人的刽子手,也是法场上的死刑犯。
杀人的胆子刘瑾有,有了胆子,剩下的其实不过就是举刀一划的事情而已。只不过问题的关键是该杀谁不该杀谁。
“嫌这四个人中的几个碍眼,该杀谁,不该杀谁。。。”
刘瑾握着刀站在四人的面前,手抖心更抖。
这显然又是一道难题,不能全杀,也不能不杀,更不能杀错,否则自己说不定就要偿命了。
这四个人他都认识,刘吉是从没有任何交集,但在宫里偶然见过几面,对其名声自是如雷贯耳。
“督主既然与万安结交,那这个刘吉自然就是东厂的冤家对头,可以杀。”
“这三个。。。”他的目光又在刘谢李三人的脸上扫过,刘健表情淡漠,谢迁愤怒,李东阳很随和,甚至还对自己报以微笑。
犹记得三人当初入宫面圣之时还是自己给三人带的路,当时只有这李东阳对自己有几分客气,其他二人都对自己冷嘲热讽视如蝼蚁。
“若是我做主,刘健刘吉和谢迁都可以杀,留的话只留一个李东阳就可以了。但是。。。这个刘吉眼看着就要接替万安坐上首辅宝座,朝中门生党羽众多,要是杀了他,回头一旦事败。。。那自己搞不好就成了替罪羊了。。。”
悄悄回头瞥了一眼身后自家督主,见徐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看来是不会给自己更多的提点。刘瑾一咬牙一跺脚:“二位!得罪了!”
慈宁宫
二十多个御医进进出出,小声的讨论,开方子,大新官忙前忙后的抓药熬药,一个个面色惨白,头上汗如雨下。
御医这差事最怕的就是给贵人看病,一旦出了差池,自己的小命没了不说,九族亲眷少不得也要受到牵连,所以他们给皇上娘娘们看病从来秉承着一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药医不死病,王太皇太后眼下就是典型的寿数到了,体内已然是油尽灯枯之像,金殿上受的刺激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算不得病,也无药可开,无药可救。
曾柱站在殿外听到了太医们的讨论结果,叹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他更在意的是水月庵那边儿。
两位太后安危如何?
皇上和宝哥儿是不是起了芥蒂?
等他们平安回来之后这朝局又该是何等景象?
不久之后,有一个新官跑了过来递上一张纸条。曾柱展开看了,随后面色大变,一把抓住那送信的新官的衣领低声喝问:“此言当真?!消息可曾确认过了?”
“回主管的话,都确认过了,细节未知,但陛下与两位太后中了埋伏重伤不醒是确定的,剩下的消息还要等下一轮的确认。”
“再探!一有消息立刻回来报我!”
“小的记住了。”
曾柱拿着纸条转身进了慈宁宫,片刻之后拉着楚橘和李玄走了出来。
楚橘闻听消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有宝哥儿在,谁能伤的了铁蛋?”
李玄倒是显得淡定许多:“有心算无心,多坏的结果都是有可能的。而且有徐宝在,皇上竟然也会身受重伤,当时的情形定然是危险至极。”思索片刻,李玄抬手招呼一个年岁颇长的御医过来询问:“你实话与咱家说,太皇太后的病情到底如何。”
“这。。。”
“说实话!”李玄又强调了一遍。
“回李公公的话。”那太医擦了擦鬓角的汗,一脸的苦涩:“太皇太后恐怕是不行了,油尽灯枯,能不能过了今日疏为难料,就算能过今晚,明天也。。。也。。。”
李玄又追问道:“那太皇太后何时能醒?”
太医摇头:“太皇太后现在的昏迷不过是体内潜能对身体的保护,不醒,太皇太后还能多活一会儿,要是醒,那恐怕。。。”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玄问道:“我要你强行用药让太皇太后清醒过来,太皇太后能活多久?”
这话问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太医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有心不答,但见李玄目光阴冷,心下一个寒颤,斟酌再三,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让太后强自醒转,非得用上灵芝、老参、鹿茸,辅以。。。”
“别说配药!老实回答咱家的问题!”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多嘴。”太医道:“用药后最多能有一个时辰,便有不可言之事。”
李玄点点头:“你听好,不论如何,一定让太皇太后挺过今日,挺过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咱家保你一命,太医院一个人也死不了,但如果太皇太后在子夜之前。。。那咱家便让整个太医院连同你们的妻儿老小也一并偿命!听明白了吗?”
“听,小人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滚!”李玄挥手将这太医打发了,转头对曾柱和楚橘道:“咱们速速去见。。。不,我腿脚不便,你们去把老祖宗请来吧。”
老祖宗说的是怀恩,此时在这宫中也就他这一位名正言顺的老祖宗了。
曾柱问道:“你要如何?”
“草拟懿旨。”李玄语速很急:“事到如今不能不做最坏打算。陛下无嗣,一旦陛下伤重,太皇太后这最后一道懿旨或许就是咱们救命的稻草了。”
楚橘眼中满是骇然,脱口道:“你要另立新君?!”
“不,是太后垂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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