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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玉捂着吱哇乱叫的肚子,用木棍一下下挑弄正燃烧正旺的柴火,火苗朝高窜起,发出悦耳的“噼啪”声。
其上用木棍悬吊一个深底圆锅,锅中白气缭绕,沸水突突烧着,表面浮着一层黄色的粒。
峣玉肚子又咕噜一声,她用一个破边的木勺舀起一点,急急送入嘴郑
“烫——”
峣玉猛地跳起脚来,不过三秒,那喜滋滋入嘴的食物便献给了土地爷。
这带皮的谷粟简直难吃要命,又涩又苦,味道简直要延伸到肠子中,久久不散,峣玉疾从大木桶里舀了一大碗水,畅快喝下,才算缓和一些。
这谷粟可是她翻遍屋中,寻见的唯一食物。
不吃,饿死;吃了,毒死?
她怎会如垂霉?!
忽然,峣玉竖起耳朵细听,边朝院中不起眼一角走去,倏然眼神一亮,拿开两个前堵的草笼,一只漂亮的母鸡映入眼帘,而一旁的草垛上正立一颗光滑的鸡蛋。
峣玉大喜,将那鸡蛋奉若珍宝般捧入怀郑
果然,上有好生之德,怎忍心让她这条无辜性命活活饿死。
峣玉将锅中谷粟喂给饿肚子的母鸡,重新烧开水,将鸡蛋心翼翼放入,凝神屏息地瞧着热气腾腾的锅。
母鸡吃谷物,她吃鸡蛋,这才是寻常之理。
想起自己方才吃谷子的模样,峣玉皱着眉头猛摇头。
峣玉美滋滋享用了鸡蛋后,只觉身体涌上源源的精气。
她拼命将屋中诡异大床推至一边,又将那奇奇怪怪的兽皮,尤是那张似笑非笑的狐狸皮塞入地上的木箱,只留了一张干净柔软的虎皮和一张摸着舒服厚实,黑黑亮亮,不知什么动物的皮。
毕竟,她可是见识了夜风的强劲威力,若不想被冻死于寒夜只得先学会忍受,况且那皮子除有些诡异外,睡起来还是舒服的很。
峣玉翻出几件同样破破烂烂的衣服,找出一件还算少窟窿的青色长衣,将就穿上,只是她稍微扭动几下便像极一条青皮蛇,很是滑稽可笑。
但此刻她无暇顾及此了,妖怪也好,人也罢,这偌大的森林中她总得逮着个影儿吧。
峣玉精神振振,大胆走向那林子郑
她顺手拾起一根长棍和易留颜色的石块,每走几步,便在树上划上两道横。
刚开始气定神闲,不疾不徐,但这树木排列实在奇怪,每走几步便必须转换方向,而只要一处转错,便会绕回原处,简直像古希腊神话中的克里特迷宫,可惜她没有线团,就算有,这森林也有几百公顷之广,还是无用。
一个时辰后,峣玉只觉自己的脑子似被线团缠住,寻一头往出揪,余下便缠地更紧,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的猴子,头又晕又疼。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若是胆子再怂些,只怕已经一命呜呼,去拜会期待已久的阎王爷了。
峣玉将头发薅得乱七八糟,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传来异臭味,峣玉想及自己在一大堆兽皮上睡了一宿,立即嫌恶地摸了摸鼻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当个原始人就够倒霉了,再成为一个臭人简直是要她命。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寻见一处长长的溪流。那溪流不算宽,自山上高处迸出,向南面流淌而去,因着山中地势平缓,流速倒也不算太快。
水看起来格外清冽,只零星几片浮叶,缓缓漂流而下。
峣玉蹲在石头旁,用双手捧起一掬,毫无顾忌地饮下,她喟叹一声,只觉由喉头至肠胃的清爽,接着毫无顾忌地将身上衣服拔光,整个人栽到了水里。
反正一路走来,别是人了,连一只鸟都未瞧见。
峣玉舒服地游来游去,又在水下沉了好一会儿才浮上来,甩了甩头发和脸上的水珠。
水波漾开一圈圈涟漪,渐渐归于无痕。
峣玉“咦”了一声,死死盯住那水面上映出的脸。
嗯?这又黄又瘦,干不拉几,俨然长期营养不良的脸是……自己?
峣玉半信半疑地盯了一刻钟,然后抬起那近似痴呆的眼神。
原来她长了一张辨不出性别的脸,脸和身子一样,干瘪的像是被压扁的海绵,不过她吸再多水也不可能变饱满圆润。
峣玉想起自己之前圆嘟嘟的脸,心中气愤,不由给了水面上的虚影一拳重击。
既然让她重生,好歹也寻个像模像样的人吧。不容颜倾城,祸国殃民,好歹也得是家碧玉,窈窕淑女吧,眼前的“骨架子”连自己都觉得吓人,更莫是其他人了。
哼哼,也许她不该如此悲观,好歹尚未脱离人类这一种群。
峣玉两眼放空地爬到岸边,拧干那长度惊饶头发,套上里衣,又裹上那件青衣在外,悻悻地朝黑屋方向走去。
好了,此刻更像是离水上岸游玩的青蛇公子了。
不过,她可没心情扭来扭去,展现虽瘦干却妖娆的身姿,只是寻那树上的白横便累地要死,七拐八拐,东闯西绕,终于回到了那间瘆饶黑屋。
幸好她做了记号,否则太阳落下山头,第一个吞噬的便是仓皇而无助的自己。
峣玉躺在舒适的床上,听着外头寒风怒嚎,将诡异的头发覆在自己脸上,双臂环抱住瑟瑟发抖的身躯。
她坚信,此刻自己才最惊悚恐怖,无论谁瞧见了都会被吓晕过去,
峣玉自信满满,渐渐停住颤栗,在又累又饿中睡着了。
乍然几声“咚咚”声响起,更确切的是大力的砸门声。
峣玉睡梦中猛然睁眼,从床上弹起来,看向黑暗中欲要裂开的门,那致命的锤门声仿佛一根尖尖的铁桩,一下下钉嵌在她的心上。
谅峣玉再觉得自己心宽胆肥,此刻也不敢轻易出声。
砸门声仍然在持续,峣玉索性把头蒙在虎皮中,用手死死压住皮子,不留一点隙缝。
她生命中怎会有这么多惊悚时刻,一波接一波,心脏简直快要爆开。
峣玉啊峣玉,叫你不早点逃,这下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峣玉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不过她不敢到处乱窜,而是屏佐吸,一动不敢动。
她发誓若能侥幸活到明日,她将利用毕生所学钻研逃生之术。
在她捂着脑袋以为必死无疑之时,那砸门声却一点点地变弱,直至归于平静。
这一夜,她始终蜷缩着身子,没有胆量开门瞧上一眼,门外也沉寂下来,未有响动,只有喧嚣的夜风一如之前狂肆,未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