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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冁和任宁商量去闵氏新村的事,没想到任宁这边出了问题。确切的说应该是公子定回来了,正好在城门口遇到阿更他们一行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到任宁这边发泄。
“叔父只考虑交易中从闵氏得到的好处,却是不见带给我们的弊端。我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们再和闵氏交易下去,将会遗患无穷!”
任宁和君主这一支是不出五服的血缘关系,公子定喊他一声“叔父”,也是理所当然。
公子能喊他叔父,他却是要按礼制喊公子定为“公子”,而不能直呼“侄子定”。
“天气热,公子坐下来喝杯茶。这茶是花茶,听说是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和解毒消炎的功效。我弄来一大包,公子回去的时候也带上一些,喝了试试,看看是否有这些效果。”
公子定明知道任宁和他打马虎眼,出于礼貌,也只能先坐下再说。
任宁抢过话头,在公子定说话之前说:“年青真好啊,公子这身板利落的让我想起来几十年前,那时候我也和公子这般身手矫捷。哎,时光如梭,转眼就老了,再不能如年轻时那样。”
说着,锤了锤自己的大腿,不给公子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正坐这个姿势,我现在每次都坐不了多久,完全不能和年轻时候比。不瞒公子,我每次见人的时候都要偷懒,腿分开坐一会儿,不然腿麻的就不是自己的了。我想这事很多人都应该知道,只不过是他们碍于我是老叟,不当面指出我的无理罢了。”
“我一直认为人老了都这样,毕竟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我祖(祖父)母(祖母)我父母,以及每一个老叟老妪,我所知道的无不是这样过的。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在我老了的时候,我竟然知道了这世上有一种叫椅子的家具,可以让我不再受这种苦。”
看向公子定,捋捋胡须,眼角嘴角含着慈爱的微笑,出口询问:“公子可知椅子是什么?”
公子定已经是来找国相说闵氏事情的,无端的被绕了几大圈,不耐烦的说:“不知!”
任宁向屋外喊:“来人,去书房把椅子搬过来,给公子瞧瞧。”
哪里用的着去书房啊,厅堂的角落就有椅子,就在公子定进入之前,任宁还在椅子上坐着,只不过是听说公子来了,才过来会客的榻,装模作样的表演给公子定看。
公子并不知道椅子是什么,还真以为要从书房搬过来,也不好阻止国相,只能再次耐下心来,看国相到底要做什么。
春秋时代对于家中使用的奴仆没有固定的称呼,有很多的叫法,最多的叫法是男性称为“隶”,女性称为“妾”。
至于叫“奚”,那是根据抓捕奴隶的地方叫“奚”,所以就把来自这一地区的奴隶称为“奚”,而不是泛指的奴隶称呼。这也就是说,如果奴隶来自其他地方,也可以用那个地方的名称,来称呼来自那一地区的奴隶。
只不过几口茶的时间,奴仆搬过来一把太师椅。
任宁指着放置于厅中间的椅子,“公子,你坐上试试看。”
公子定是第一次见椅子,好奇心大过对椅子本身的探究,起身摸摸椅子的木框,壮着胆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他倒不是认为国相让他坐椅子是要害他,而是对新生事物本能的抗拒,认为椅子是件怪物,坐上去能不能承受起他的体重,万一摔着他怎么办?
公子的身份让他从小就疑心重,哪怕是他看到他听到的他也不会完全相信。他深深记住子教给他的话,亲眼见不一定真实,亲耳听的不一定存在,凡事一定要动用脑子,经过论证再确定事情真相。
他现在坐在椅子上,就是感受椅子的真正用途,品味国相让他坐椅子的真正目的。
任宁是看着公子定从小长大的,三岁看到老,他深知公子定是什么样的人。公子定别看年龄不大,心思却是深着呢,缜密的思考能力甚至不是成年人能比的。
所以他也就不绕那么多的弯了,“公子,我见到这椅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正坐腿麻了,也不用担心在别人面前失礼,让别人迁就我一个老叟。现在公子你坐在这上面,是否和我的感受一样呢?”
这话问的,公子定认为国相就是变相的让他承认椅子好呗,可他偏不,他不想这么爽快的承认。
“叔父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椅子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任宁不再回避问话,直截了当的说:“是从闵氏处得到的。”
“闵氏小公是十分孝顺的人,他做这个是为了他的父亲。他现在在钟吾国,也是为了他的叔父。这件事你大概听说了吧,他叔父在钟吾国被仲公子无辜关押,逃出来到城外的砖瓦窑场养伤,他得到消息后立马带人来了薛城,然后又带人杀去了钟吾国,替他叔父报仇。”
“我当时得到下人来报,本想着去窑场见见他就是了,没想到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我当机立断跟他们一起去了钟吾国。”
“公子不知我跟在队伍里是多么的震惊,满满的整牛车油啊,十辆车!赶车的车把式还说,他们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专门的运输队,会再继续运油。”
见公子定认真的在听他讲,他招一旁的家臣又搬来一把椅子,自己也坐上去,和公子定面对面。
“公子啊,你能猜到这些油是拉去做什么的吗?”
还是不等公子定回答,抢先说:“是去烧司吾城用的!”
看到公子定震惊的表情,了然于胸。“不要说公子听到不可置信,就是我当时都不相信。就凭闵家那点人力,就想烧司吾城,不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嘛!真拿司吾城是泥捏的,他们闵家想烧就烧啊。”
“哎,事实偏偏就和我想的不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会相信闵氏真正的实力有多可怕。之前普素告诉我,是闵家护卫杀死莒国人战事才结束的,当时我始终以为那是巧合。呃,我们举全国之力支援滥邑,和莒国人战斗半个多月不见分晓,闵家才不过去了区区几十人,到了就赶跑了莒国人,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还是什么。”
“我跟随闵家小公到了钟吾国,人还没有安稳住他们就开始讨论怎么报仇,当天夜里我休息了,谁知道闵家小公带着人去烧了仲公子的农庄。”
“公子啊,你是没有看到,那天夜里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闵家小公不仅是把农庄烧了,还把农庄周边也烧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黑夜如同白昼,浓烟经久不散。”
“畜生!”公子定激动的大声喊起来,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椅子扶手上。
“闵氏小公行事惨绝人寰,钟吾国没有派出卒去和他家打斗吗?”
“怎么没有啊,不过是让闵家的护卫给打回去了而已,并且据说仲公子还被打伤了。”
“啊!”
公子定轻轻的喊出来,目瞪口呆盯着任宁,仿佛他说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一样。
“怎么这样?闵氏小公怎么可以对公子无礼!”
任宁惨笑一下,“我的公子啊,闵家小公就是去报仇的啊,报仇还讲究什么礼不礼的呢。”
“闵家人霸占了整个司吾城南即将成熟的稻田,用农具做诱饵让钟吾国的人帮他们收割水稻,可偏偏钟吾国的人不争气,不仅不恨他烧了仲公子的农庄,为了得到闵家的农具还争着抢着去帮他们。”
可逮到机会了,公子定接着国相的话说:“所以我说,就不能和闵氏这种卑鄙小人为伍,和他们交易对我国来说弊大于利,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国将不国,后患无穷!”
任宁露出赞同的神情,“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啊!”语气里满满的真诚,看不出来丝毫的作假。
他这态度让公子定懵了,不知道国相是真的赞同,还是在哄骗他。
只见任宁一本正经的说:“公子是否细读过我们和闵家签的交易契约?我记得契约上有一条,是闵氏的家臣子青提出来的,他说我们不得以任何理由,向闵家转移人口。”
公子定不是没有细读过交易契约,而是压根没见过契约的内容。契约在国相手里,他只是一位公子,按理说,他父亲在位的时候,这些事根本轮不上他插手。他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才参与了很多的国家大事。如果细究下来,他是无权参与这些的。
他感觉国相是在挖坑,等着埋他,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闵氏家臣为什么要写上这一条?”
任宁继续真诚的说话,从面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变化。
“是啊,当我看到这份契约底稿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这种话如果说也应该是我们说才对啊,为什么他们倒是提前说出来了。”
“后来不久,我就搞清楚了这件事。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真的是忍不住佩服闵氏家臣的先见之明!”
公子定:“叔父为什么肯定主意是闵氏家臣的,而不是闵氏小公的?”
任宁始终保持慈爱的笑容,“公子有所不知,签契约的时候,闵家小公去了他们的另一个属地,并不在新村,压根没有参与交易契约的签署。”
公子定:“呃,怎么会这样?和我们的交易对他来说不是大事吗?难不成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任宁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当时只顾着莒国人来犯,也没有过多的寄希望于和闵氏的交易能改变什么。想着无非是买点粮食,交易一次两次也就够了,闵氏能有多少粮食,能和我们一直交易下去。”
“可事实超过了我的预想,据从闵家新村回来的人报告,闵家的粮食源源不断,根本不会有交易结束的时候。”
公子定打断国相的话,因为国相说的正是他的疑问:“那人报告的可是真的?闵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粮食?”
任宁:“是真的,一点也不假。闵氏是有粮食,还是源源不断的粮食,这是因为他们的粮食不是他们生产的,是他们和别的国家交易来的。”
公子定:“这不是商人行径嘛,我就说闵氏不可交吧,他们作出如此行为,让正人所不齿!”
任宁:“是,我闻听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就是说后来不是这样认为了?公子定不满的看向国相,再次心里骂一声:“老狐狸!”
任宁深知公子定的意思,事情现在正跟随他的引导进行,他哪里还在乎公子定满意不满意。
“我当时闻听也是和公子一样的气愤,认为闵氏骗了我们,但是不等我有所行动,闵氏却向我们发难了,他们要中止契约。”
“公子可能想都想不到,闵氏中止契约的理由,竟然是我们向他们村里渗透人口!哎,公子你说滑稽不滑稽!”
“闵氏那位家臣子青,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说,‘国相,我们契约上明明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不要以任何理由向我们新村移民,可你们现在向我们推了这么多人口,你们让我们怎么处理?’”
“我当时那个气啊,鼻子都要气歪了C歹我也是薛国的国相,治理国家在位这么久了,怎么能让一位家臣指着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