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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宁始终是一副慈爱的表情,句句都是和公子定推心置腹,搞得公子真以为老狐狸转性了,人老了智商也下降了。
“叔父切不可轻饶了这种小人,他们就是小人得志,靠商人行径骗了粮食,是为正人所不齿的,终究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任宁赞同的附和:“公子说的对,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可,哎!可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没理,我等下人汇报完,什么气都被压回去了。”
“公子不知,在闵家新村,没有人是不能吃饱饭的,即便是奴隶,也是和主人一样的吃饭,甚至做工也是一样的拿钱,几乎就没有区别!”
见公子不相信的眼神,解释道:“所以这才是那个恶奴子青嚣张的原因。”
“我们和闵氏的交易用的是出力役的人,他们在国内干活需要自备干粮做工,去了闵家新村后,闵家负责他们的饭食,所以他们尝到了甜头,哪怕是背井离乡,也都愿意去做工。”
“不仅如此,他们在新村吃了好吃的,又见做工会给月俸,就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喊了去做工,结果就出现了子青来我这质问的事,他要我把去他们新村的薛国人给领回来。你说说,气人不!”
怎么这样?国相说了和公子定预期相反的事情,他有点摸不到头绪。
“闵氏交易不就是为了要人帮他们做工嘛,现在去了做工的人,他们为什么还不要了?”
任宁再次附和:“是啊,我也是和公子想的一样啊!可那个可恶的子青,他不这样想啊,他愣是坚持让我去领人,我不去领人,他就赖在我这里不走。你说说,他们为啥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呢?”
这次的询问公子定回答不上来了,他是真的猜不透到底为什么!
任宁压根没指望公子定能回答出来,自顾自的说:“我憋的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好派人去闵家新村领人。可,可那些可恶的贱民不听召唤啊,他们宁愿死守在新村周围,也不愿意回来。”
“这件事说根到底,不过是闵家新村有免费的肉汤供应,即使不劳动也让喝。你知道的,闵氏的弓箭多,他们狩猎的猎物也多,那肉汤就不要钱的敞开供应,那帮贱民为了那口肉汤,死活不愿意回来。”
“要说也是,他们回来别说肉汤了,连喝水都困难,我们哪里有弓箭随便用于狩猎,更没有河渠四通八达。所以他们宁愿死都不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舍人报给我的话说,那些庶民说‘死在新村还能做个撑死鬼,回家只能做饿死鬼。’你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这样对峙下去不是事,负责领人的舍人不敢来硬的,怕那些人气急败坏生变,人连家都不愿意回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呢!他就和子青商量,能不能让他们暂时留下来,算是我们增加参与交易支付的人。”
“就这样,舍人哀求子青很久,他才算是退了一步,但他还是提出要求,要我们先把人领回来,等画押了新契约,才能再让人重新过去做工。这要求明显就是折腾人,人都已经在新村了,再让回来然后重新去,来来回回不是折腾人是什么!”
“可光我气愤没有用啊,那些贱民见可以去做工,情愿来回折腾,给我气的恨不得全砍了他们^他们这么不争气,没志气,一点也不给我薛国长脸!”
随着国相的讲述,公子定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这些事情他是第一次听说,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识。之前他一直认为庶民会为了利益听从闵氏蛊惑,跑到闵氏的地盘做工。现在国相却告诉了他另一个真相,闵氏压根不愿意接受他们国家的庶民,为此不惜中止契约。
反过来反倒是他们,为了让闵氏多接受力役,使尽千方百计,甚至不惜恳求闵氏,闵氏才极不情愿的接纳。这,这怎么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任宁继续说:“这件事对我的震动很大,我让在新村负责监工的舍人,把新村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都汇报给我。看到的汇报多了,我才渐渐明白一点,为什么闵氏不要人!”
“这就是我前面说的,闵家新村没有人吃不饱肚子。闵氏的概念完全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让每一位闵家人都能吃饱饭,这样的结果就是人不能多,人多了难免就出现贫富差距,就像我们薛国,有贵族有庶民,人有等级之分,奴隶们就不可能和主人吃的一样,出现了一些人饿肚子。”
“观念上的不同,造成我们认为对的事情,闵氏并不这样想。他们让给他们做工的力役,拿着他们给的月俸,换了粮食或者农具,回国种地盖房子,并不让那些人留在新村。甚至子青还说,他们可以教那些力役按照他们种地的办法种地,能够多打很多粮食。”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担心闵氏会抢走我们人口的原因,他们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们不要我们的人,我们还担心什么呢?”
面对国相的问话,公子定沉默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并不存在,真相不是他设想的那些,他茫然不知怎么面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没有什么疑问了,一直担心的事情从开始就不存在,国人再羡慕闵氏人吃的好、穿的好、物品好……对,他又想起来城门口那对母女!
“叔父,城外的砖瓦窑是怎么回事?他们建立这个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他的态度端正很多,不再带有对闵氏的抵触情绪,是真正的询问原因。
任宁感觉到公子定的变化,也耐心解释:“这个是我要求的,是我请他们专门来修建的。”
“我们的城墙是土砌的,不结实,又不高,仅仅是做个样子,防君子不防小人,没有安全可言。闵氏有砖,他们的砖不仅盖房,还用来修建城墙,建出来的城墙高大结实,如同壁垒,坚不可破。”
“砖的好出太多了,我们大量的需要,但问题是我们哪里有钱买他们的砖,经过和他们协商,我就请他们来我们薛城盖砖瓦窑,为我们做砖。我们出地出人,他们负责工匠技术,砖的收益五五分,这样我们不仅不需要出钱买砖,还能利用闵氏赚钱,一举几得。”
“薛城盖了砖窑之后,周边的几座城池也跟着盖了砖窑,都是采用的这种方式,不需出钱,只需出地出人,收益五五分。那几个邑的邑主对此是非常满意,我让他们拿出一成的收益给公中算是交税,他们没有任何异议便同意接受了。”
公子定已经见识了砖的模样,也知道砖的好处。薛城的外城墙正是用砖在建设,他见过城墙的设计蓝图,认为比洛阳王城还宏伟壮观。
想起来城墙又想到那对母女,如果不是遇到那对母女,他是不会反感砖瓦窑场的。
“哎,想必叔父也是知道的,现如今我们国人推崇闵氏,他们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大有超越我们王族的趋势。不是我的担心多余,而是长此以往,王族在国人的心目中,若是比不上闵氏,情何以堪!叔父,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这种情况任宁怎么会预测不到呢,但是他更注重现实。现实就是和闵氏交易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利大于弊,他不能不选择和闵氏交易。至于说将来会有什么风险和后果,那等将来再说好了。
这就像一个人马上就要溺水而亡了,还去想获救之后,会不会有名誉上或者财产上的损失,岂不是想的太不合时宜了。人若是不得救,那些损失根本不用考虑,考虑了也没用,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薛国就是这样,和闵氏交易才能让薛国度过难关,只有自身强大了,周边其他诸侯才不敢小觑薛国,所以哪怕交易是毒药,他也要捏着鼻子喝下去,为的是博薛国的一个强大未来。到了薛国有话语权的时候,才能有资格与诸侯讲条件。
“公子担心的事,也正是我所头疼的事。闵氏物品种类太多,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让人媳。就比如这椅子,你我二人坐着说话,要比在榻上正坐说话舒服多了,我也不用担心腿麻失礼。你说说,这样的好物件,我怎么能抵抗的住呃。”
公子定赞同国相的话,确实感觉坐在椅子上比正坐在榻上舒服。他虽然年少,并不表示他愿意正坐榻上,正坐那姿势,太累呃。
任宁:“我们这样的人都抵抗不住闵氏的物品,又怎么能要求那些庶民有抵抗的能力呢。就拿吃穿来说,闵氏卖的腊肉和各种面食以及各种衣服,都可以用劳动去换,没有钱的庶民当然动心了。人的力气用完了,睡一觉就恢复了,庶民啥都没有就有力气。闵氏让他们拿力气去换,他们当然乐求之不得。”
“你说说,这样的事我们能阻止吗?更别说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了。我们自己的物品匮乏,缺这少那,不可能和物资供应充足的闵氏一样,像他们那样让庶民用劳力换物品,我们没有可能性啊。”
“既然是阻止不了,我们自己又没能力做,后来我就想啊,与其堵塞不如疏通,为什么我们不能改变思路,引导庶民去和闵氏换物品呢。”
“公子你想啊,庶民饿着肚子肯定对我们有怨言,现在我们组织他们去吃饱肚子,他们必定是感激我们的呀,是我们给了他吃饱穿暖的机会。好人不能都让闵氏做了,我们也要借着闵氏捞名声啊。”
说着说着,他朗声大笑:“哈哈哈,公子是不是认为这是小人行径?”
“哎,没办法啊,公子,谁让我们薛国穷呢。我们的庶民饿肚子,推给闵氏是有点不够厚道,不用公子说我就知道这样做是小人行径,可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公子,我作难啊!”
“不过,话又说过来,谁让闵氏的物资太丰富了呢。我不清楚公子是否馋嘴,反正我是经常会让家中奴仆,去城外的砖瓦窑场做工换点好吃的给我。我不认为这样丢人,反倒是认为我占了便宜。奴仆们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给我挣点零嘴,不是正好嘛。”
公子定从王城回来,就发现府里的奴仆背着他会去砖瓦窑场做工,换闵氏的一些物品。为此他曾想治理这些下人,直到有一次午睡,他贴身寺人七儿和别人的说的话,让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七儿听说闵氏有一种甜食叫“麦芽糖”,想买回来给自家公子。他知道公子特别爱吃甜食,常年到处搜罗甜的物品,当听说麦芽糖后,四处打听。
无奈打听出来的结果,是在闵氏的店铺里,这种物品也没有卖的。
麦芽糖成了七儿的心病,在多方打听后得知,砖瓦窑场的总管手里有几块。他毅然决然的拿出珍藏的玉石,要去和那名总管换麦芽糖。
奴仆们去和闵氏换物品,并不全是为了他们自己,甚至有可能还是为了他。他被七儿的忠心感动,决定不再制止奴仆们换物品。只要是他们不做的太过分撞到他脸上,他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
公子定不表态,任宁认为他就是默认。
语重心长的劝解:“公子,我们不可能做到闵氏奉行的人人都吃饱饭,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社会秩序,只要他们不对我们有掠夺人口、侵占国土的行为,我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没必要事事都有答案,非要争出来个子丑寅卯,你说是也不是!”
公子定很想说不是,但多次的议事经验早已告诉他,不是任何事都有答案的,他现在想要的,就是没有答案的结果。
不仅是他国的庶民需要闵氏的物品,就是他这样的王族也需要闵氏的物品,且正如那对母女说的,闵氏物品物美价廉。这种情况下,他要的结果,又怎么可能有答案呢!
他诚恳的说:“叔父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颇有受子教后的豁然开朗,我回去之后定当好好的思考。”
“叔父,我想借我们与闵氏的交易契约一看,不知是否能允?”
都茅塞顿开了,自然是应允的。
任宁智慧着呢,才不愿做恶人。公子定注定是下一届君主,他何必得罪他,找不痛快呢!
“来人,把纂抄的交易契约,拿一份给公子。”
任宁想起来公子冁的事情,计上心来,“公子,徐国公子冁也来到薛城了,现正在驿舍休息。他是我在钟吾国认识的,当时他们正跟随闵氏商队去新村。我回来的时候与他同行,借机把他请过来小住几日。”
“公子冁和你的年龄相仿,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公子可去接触一下,方便我们和徐国拉拉关系。”
“徐国盛产稻谷,闵氏和我们交易的稻谷,有一些就是和他们交易来的。我们若能和公子冁搭上关系,以后粮食问题将会缓解很多。”
“我听说徐国稻谷是一年两熟,结交徐国定对我薛国利大于弊,公子不妨就去拜访下公子冁,试试和他寻找些共同话题。”
和徐国结交是国家大事,公子定不敢怠慢。在国事面前他绝对要听国相的安排,为国家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这是他作为公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好,我这就去拜访公子冁。”
“叔父,我听闻徐国和楚国走的比较近,事事依附楚国,公子冁在你面前有没有说这些?我和他结识要不要避讳这些?”
他是诚恳请教,任宁自然听的出。遂也手把手的指导:“公子冁这人很机敏,知道趋利避害,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门清。公子尽管和他攀谈,只要他不劝你依附楚国,就不要去理会他。”
“楚国离我们太远了,就算是再强大,对我们来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如闵氏对我们来的实际。上次莒国人攻打滥邑,早上去找的闵家求助,晚上就来了护卫,翌日便打败了莒国人,快的很。而我们要是去楚国求助,恐怕等到滥邑被莒国人占领了,楚国的人马还没有到来。所以楚国再强大,对我们来说却是没用的。”
公子定拱手,“叔父,我记下了。”
态度之诚恳,就如同跟着子学习的童子。
(子,老师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