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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薛燕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萧鸣凤,眼里带着担忧,将他挪到石床上,又将已经熬好的汤药喂萧鸣凤喝下,好在萧鸣凤人虽然昏迷着,但本能的吞咽还是可以做到,否则薛燕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让萧鸣凤喝药。
一切收拾妥当后,薛燕才感受到疲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与蝙蝠恶斗时,不断挥剑的手几乎抬不起来,她最后看了眼萧鸣凤,顺势将身子靠在石床壁上,进入沉睡。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正午,外面灿烂的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萧鸣凤侧身看伏在石床边沿的薛燕,那人面色苍白,但唇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红润,让人忍不住去描摹它的轮廓,事实上萧鸣凤也这么做了,从唇角移上眼睑,指尖在对方密长的睫毛上停留。
感觉到指尖传来轻微的痒,萧鸣凤收回手,薛燕抬头,眼睛有些浮肿,配着苍白的脸,原本眼眶周围是泛着好看的粉红,此时眼底却一片乌青,但那双桃花眼还是一贯的透彻,琥珀色的眼眸里微微有些水雾,她活动被枕的发麻的手背,朝萧鸣凤道:“药效还未过,可能暂时还不能恢复活动,你若想做什么同我说便是。”
萧鸣凤轻笑,朝薛燕勾勾手指,示意薛燕凑过去,薛燕听话附耳过去,萧鸣凤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根:“我内急。”薛燕一愣,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萧鸣凤,原本耳根不易察觉的红,开始迅速在脸上晕染开来,一把将侧躺的萧鸣凤推开,骂道:“流氓。”
萧鸣凤的胸腔开始上下起伏,脸上是隐忍笑意,偏生语调是一贯的冷静:“我是认真的。”狭长凤眼里闪烁微光。
薛燕有些不情愿,俯身下去将萧鸣凤扶起,又将对方大部分的重量压在她自己身上,萧鸣凤只觉得脚底有些软,提不上力气,缓了许久才由薛燕搀扶走出洞口。
“喂,你好了没?”薛燕在背着身子,站在一处杂草形成的屏障后,身后没有动静,又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薛燕有些担心萧鸣凤是不是站不稳,摔倒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叫她。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但这里却没有萧鸣凤的身影,一时间薛燕也有些疑惑,顺着杂草生长的方向往里走,直到寻到那一处芦苇荡,萧鸣凤正仰面躺在芦苇丛中,左腿懒散曲起。
“过来。”萧鸣凤知道来人是薛燕,头未回。
薛燕走过去,站在萧鸣凤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鸣凤,这人五官生的真是精致,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此时正是残阳落下,在他脸上镀上一层光晕。
“我比落日还要好看?”萧鸣凤唇角微挑,原本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一轮金色。
薛燕回神,抬头,天边云彩绚烂,煞是好看,她顺势往萧鸣凤旁边一躺,正好将整个天幕尽收眼底,原本五彩斑斓的彩霞,已经被逐渐下沉的红日浸染,天边的火烧云艳丽夺目,如不灭的焰火,熊熊燃烧……
其实薛燕是讨厌如此浓艳张扬的颜色的,这会让她想起,那日家园被大火吞噬的场景,她站在远处看着,却无能为力。
而今有萧鸣凤在旁,再看这被染红的天幕,却只觉得此番景色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也无怪这么多人想来这落霞岛一赏落日。
随着落日渐渐隐没水平面,落霞也已散尽,天空开始变暗,繁星升上天幕。
薛燕偏头朝萧鸣凤望去,对方闭目不言不语,高挺笔直的鼻梁使他侧脸更加立体生动,她开口问:“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生死应由我掌控。”萧鸣凤声音清冽,眼未睁没看到薛燕眼里的错愕,她想:这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阎王么,大言不惭的说要掌控她的生死。
微风穿过芦苇荡,白色绒絮在空中乱飞,“不是恨我么,为何不袖手旁观?”萧鸣凤突然睁开眼,侧着身子看薛燕。
薛燕将眼底的慌乱收回,嘴硬道:“我还不屑通过这种方式取你性命。”语气是她惯有的傲气。然而答案是否真实,却只有薛燕本人知道。
萧鸣凤轻声笑了,声音悦耳:“薛燕。”他语气一顿,再道:“你不是不屑,你是心软。”
“你胡说。”薛燕反驳,从地上起身,朝萧鸣凤看去。也正因为萧鸣凤的话戳中她软肋,薛燕才会跳脚,立马反驳。
一言不合,薛燕拍拍身上尘土,转身就要离开,萧鸣凤声音慵懒,凤眼里带着笑意:“喂,拉我起来。”
薛燕回头,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声音轻佻:“无所不能的萧阁主有本事自己起啊。”
萧鸣凤不说话,只安静看着薛燕。
“你求我啊。”薛燕挑眉,心底隐隐有些暗爽。
萧鸣凤侧了个身:“求你。”从他的语气里,薛燕没听到任何卑微的意味,反而有种纵容对方任意妄为的宠溺。
薛燕将手伸向萧鸣凤,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在拉起萧鸣凤起身的那一刻,忽然卸下手中所有力道,原本是设想半途让萧鸣凤重重落地,却被萧鸣识破,对方猛地反作力,薛燕错愕,直挺挺扑在萧鸣凤身上。
萧鸣凤顺手就将手臂搭在薛燕腰上,声音魅惑:“我竟想不到薛堂主也有投怀送抱的时候。”薛燕望着萧鸣凤突然放大的脸,那人的眼神与以往的冰冷沉静不同,反而贱的可怕。
薛燕一个机灵立刻起身,声音提高三分:“你耍我?”这人早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还装的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你确实心软。”萧鸣凤起身,先薛燕一步离开芦苇荡,薛燕在原地懊恼许久,还是跟在萧鸣凤身后往回走,身后是大片芦苇絮纷飞……
【2】
地洞中原本昏迷不醒的年轻姑娘逐渐清醒,被眼前大量蝙蝠的尸体吓得直往后躲,就连倪落音也不例外,脸色煞白。
“都醒了?”薛燕将身旁几个女子从地上拉起来,倪落音神色诧异,朝薛燕问道:“这是何处?”
薛燕又将干粮分给那些姑娘,萧鸣凤从外走进来,薛燕注意到萧鸣凤过来,漫不经心道:“倪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连阁主都亲自来找你了。”
倪落音没听出薛燕口中的嘲讽,信以为真,含情脉脉的望着萧鸣凤,又走到萧鸣凤身旁道:“萧阁主的恩情,落音铭记在心。”
萧鸣凤面无表情,只看了薛燕一眼,淡道:“走吧。”
张老汉今早已经等在岸口,薛燕这一行人大约有十几个,而张老汉的船每次只能容下两人,薛燕选择最后再离开,萧鸣凤不说话,但一直站在薛燕身旁,也算是表明了立场。倪落音自不必说,一心都在萧鸣凤身上,想与萧鸣凤同乘一船。
张老汉面露难色,“你们到底谁先走?”岛上也就只余下了薛燕三人。
薛燕看看倪落音,又看看面容冷峻的萧鸣凤,心里好笑,纵身往船上一落,朝张老汉笑言:“老伯,先送我回去罢。”
萧鸣凤眯眼,薛燕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寒意,反而继续挑衅:“萧阁主该不会留倪姑娘一个女子在岛上吧。”
张老汉表示赞同,船桨一撑带着薛燕离开。
【3】
云初眼巴巴的等在岸边,望眼欲穿,李潇盘腿坐在地上,说道:“你快别看了,没见着那些姑娘都回来么,薛燕一定没事。”
肃言跟着附和:“云初,你说阁主用了什么法子让张老汉愿意出海的?”
云初心不在焉:“我哪知道,诶,你看那边船上是不是薛燕,怎么阁主不再船上?”
李潇、肃言闻言起身,薛燕也正好跳下船,被那三人围住问东问西。
“阁主怎么没同你一起?”云初首先发问,朝薛燕身后张望,张老汉又划着船原路返回。
“怕是乐不思蜀了罢。”薛燕语气轻松,云初一脸茫然,看薛燕提剑离开,回过神来的云初又朝她喊道:“那阁主今晚还回不回来?”声音消散在风里,薛燕已经走远。
李潇说:“要不咱别等了。”
肃言说:“倪姑娘应该和阁主在一起。”
云初说:“倪落音真不要脸。”
又是将近一个多时辰,张老汉撑船靠岸,萧鸣凤与倪落音一同下船。
萧鸣凤见薛燕不在,不发一言提步离开,倪落音跟在他身后,步伐急促,而萧鸣凤没有一点要放慢脚步等倪落音的意思。
萧鸣凤回到鸣凤阁的时候,薛燕却在张老汉家中,将一袋银子留给阿碧,攀谈许久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夜幕降临,薛燕见萧鸣凤重新换了一身锦服,站在她所居住西苑的院子前,有些意外,但薛燕并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反而与萧鸣凤错开,回到屋子“嘭”一声将房门合上。
萧鸣凤最后看了眼薛燕紧闭的房门,目光黯淡,许久发出轻微的叹息。
近来萧鸣凤心情不好,鸣凤阁的人都看得出,自家阁主自打从岛上回来后,脸就一直紧绷着,所有人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萧鸣凤当做发怒的对象,就连一向多言的李潇也在鸣凤阁消停下来,在萧鸣凤面前表现的尤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