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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万立和周园嘉两人都已一把年纪,于这情爱事上,个中滋味,可谓领略极透。萧爻却是个不足二十岁的懵懂少年,从萧爻真的质问中,那两人便想起了自己在他那个年龄,也是一般的懵懂无知,却又充满了好奇,两人投契地笑了笑。
周园嘉收住笑容。道:“爻儿啊,有些事情弄不懂呢,就不要深究啦,这并非坏事。总有一,你会发觉,知道的越多,反而活得不开心。”
萧爻还是比较较真。便又问道:“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萧万立心知这孙子有了疑惑,须得好言开导,正面启蒙。他捻着胡须,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道:“该知道的当然要设法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再者,年龄上该知道的事,你自然会知道。年龄上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去探知。须明白,知即是不知,不知亦是知。”
萧万立越越清楚,萧爻越听越糊涂。萧万立见他沉吟不决。道:“爻儿,咱们听周大爷把故事完,一切自然解开了。”
萧爻平常时候反应极快,听了萧万立的话,便收住了心思。道:“知即是不知,不知亦是知。还是故事比较有味道些,周大爷,你有没有去蜀中找那位前辈呢?”
周园嘉道:“我因为不想见她凄婉郁结,草率地了要去蜀中找她。没想到她听了后,竟当了真。她便道‘周大哥,那得尽快找到心法。哎哟!我先下山了,不然崆峒派的人会怀疑,晚上我再来。’她完话,就下山去了。她走了之后,我老是在回想着和她相识的种种情景。她离去时的‘晚上我再来。’那是什么意思?”
萧爻道:“她没找到毒蛇儿,担心回到蜀中时,不好交差。白找毒蛇的话,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才会,晚上还会再去找。周大爷,是这样的吗?”
周园嘉叹道:“她因为我的一句话转愁为喜,我为了她的这句话,可是想了二十年。她‘晚上我再来’,这句话,实在包含了太多太多。我当坐在山崖上想了半晌。我一直在想:她晚上再来的时候,是寻找毒蛇,还是来找我?又或者两者皆樱我琢磨了大半,她找不到毒蛇,已很失望。要是她晚上上山来,连我也找不到的话,必定会更加的失望。无论她来找什么,我都不能让她失望,我得等着。她是崆峒派请来的客人,她下山去了,得去应酬。因为,要是崆峒派的人见不着她,是要怀疑的。我这样想着她的时候,心里很踏实。要是不去想她,反而空落落的。我躺在山洞里,巴不得一下子就到晚上,巴不得老一下子就黑下来。因为只要到了晚上,她就会来,我就又可以看到她。”
周园嘉叹了口气。道:“唉!我想我那时是痴了,比专研武学还痴得厉害。我越是想早点黑,早点见到她,就越觉得那特别的漫长。那一,是我过得最漫长的一,虽然只有一,却像是过了几年。”
萧爻心中暗想:“周大爷情根深种,才有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福”
周园嘉又道:“我想着雨溪,在山洞里躺着,山中清静,我又一晚上没得休息,很快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走出山洞,却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那声音大异寻常,是从山崖边传来,正是头一个晚上斗巨蛇的地方。我循声摸过去,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在巨蛇尸体的四周,不知何时来了一群蛇。有红花色的,有黑花色的,那一条条蛇,头部呈扁三角。每一条都是毒蛇,正在分食巨蛇的尸首。那条被我们打死的巨蛇便带着剧毒,蛇吃它而不被毒死。足见那些蛇的毒性比巨蛇更强。巨蛇的血肉中,含着一股浓烈的毒臭味,实在令人作呕。”
“我看着那些蛇,竟然不敢多动。没过多久,雨溪便上山来了,她没再改扮。见到那群毒蛇,心头似乎很高兴。她悄声对我道‘只消抓得几条,取些毒液,便能交差了。’我见那些蛇剧毒无比,避之尤恐不及,要去抓它们,却踌躇起来。我便道‘雨溪,抓这群蛇危险得很,我看还是算了吧。’她却道‘这当然很危险,但若是抓到这群蛇,拿回去之后,取它们的毒液来研制。来个以毒攻毒,就可以研制出药性更强的解药来。到那时候,将研制出来的解药货卖给江湖中人,倘若有人中毒,不是可以帮到他了吗?而且,这对我唐门来,是个可以压倒五毒教的好机会。’她父命难为,我知道阻止不了她,便暗下决定,不管有多危险,我都要帮她捉蛇,完成使命。”
萧爻问道:“周大爷,那你们抓到蛇没有呢?又是怎样捉的?”
周园嘉便道:“那群蛇不停地撕咬巨蛇的尸首。过得一会儿,山巅上来了一条血蝉,全身赤红如火炭。那群蛇见到血蝉,纷纷逃窜。那血蝉不吃巨蛇的尸首,追着那群蛇,要吸取蛇的血。”
萧爻问道:“周大爷,这是为何呢?”
周园嘉道:“当时我没有看懂,后来才明白。那条血蝉的毒性比蛇的强,蛇见到它便要逃命。蛇的毒性又强于巨蛇,血蝉要增强毒性,吸食蛇比大蛇更来得快。我跟雨溪一路追着,那蛇中,逃得慢的,被血蝉咬住,顿时被吸干了血,毫无招架之力。又过得一会儿,便来了一条金钱蛇。金钱蛇的毒性强过血蝉,唉,一物降一物。金钱蛇追着血蝉,血蝉追着蛇,就这样一路追着,绕过了两道山峰。蛇忽然钻进了一个大岩洞里,那岩洞里一片漆黑,阴森诡秘。雨溪抓出一把雄黄,在洞口撒了一圈,便将洞口封住。我跟雨溪点燃了火把,站在洞外观看。那岩洞不是很大,但里面的毒物却很多。除了金钱蛇、血蝉、蛇外。蜈蚣、蝎子、蜘蛛全都樱那是一个毒窟,五类毒虫按照五行的方位排列在洞内。中间是金钱蛇,东方是蜘蛛,南方是蝎子,西方是蜈蚣,北方是血蝉。五中毒虫各自占住了一角,像是不敢出击。而先前的那群蛇,却全都攀到了石壁内的一个高台上。高台竟然就有一堆白骨,皮肉已化,只剩下骨头。就在那尸骨的手上,有一个油布包裹的册子。”
“见到那具尸骨,雨溪惊呼了一声,她不怕毒虫,却被那具尸骨吓住了。毒窟里面,诡秘异常,几条蛇下了高台,意图逃出毒窟。经过五毒阵的时候,被血蝉吃了一条,金钱蛇咬死了一条,蜈蚣咬死了一条。只剩下一条蛇,爬到洞口时,又被雄黄挡住。一只大蜈蚣很快向蛇攻来。那蛇昂起头来,向蜈蚣叼了一嘴,那条蜈蚣,全身乌黑。蛇还没叼到它,它忽然窜到蛇的身下,咬住了蛇。那蛇翻腾了几下,将蜈蚣整个翻起。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忽然全身变黑,就此一动不动。”
“那条蜈蚣毒死了蛇,金钱蛇便已向它攻击,一黑一黄,立刻成了对攻之势。这一来,蜘蛛,蝎子,血蝉全都加入了战团。高台上剩下几条蛇,昂头吐舌,看着地上的五毒之战,不敢再下高台。金钱蛇叼了蜈蚣一嘴,那只蜈蚣忽然翻出肚腹,蠕动了几下,全身由黑转为金黄,就此死了。蜘蛛从金钱蛇的背后攻击,那金钱蛇昂头转身,反咬在蜘蛛的背后,吸了绿蜘蛛的毒血,绿蜘蛛由绿变为金黄,也即死掉。蝎子和血蝉双双抢上,一左一右,分攻金钱蛇。”
“金钱蛇游走得十分快捷,绕到血蝉身后,忽然将血蝉叼起,蝎子自后攻击。金钱蛇只是逃窜。把那血蝉的血吸干了后,便向蝎子反扑。对攻了几个回合,又将蝎子咬死。那金钱蛇战胜了其他四毒,向高台上爬去。几条黑斑花纹的蛇被它辇下高台。纷纷向洞口逃窜,遇到雄黄后,又折回洞里。金钱蛇叼住了一条,另外几条忽然同时咬住了金钱蛇。几条蛇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却全死掉。金钱蛇先后吸食了蜈蚣、蜘蛛、血蝉和蝎子的毒血。剧毒无比,它再攻击蛇,蛇的毒远远没有它的强烈。几条蛇咬到金钱蛇,将金钱蛇咬死,却因此而中毒,又被金钱蛇毒死。”
周园嘉脸上的肌肉在颤动,虽然这事过了二十年。他再想起时,却仍然心有余悸,足见当时的五毒之战,只在太诡异。
周园嘉又道:“我正要走进去,雨溪忽然拦住我。她道‘五毒大战过后,毒气仍在蔓延。此刻进洞去,还很危险。’她掏出两粒七香乌首丸来。道‘这是我唐门的疗伤圣药,亦具排毒解毒的神效,配制十分不易。周大哥,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就给你吧。快服下,我们进去。’我和她各自服下了一粒七香乌首丸。她摸出一瓶酒来,山西汾酒,却是崆峒派用来待客的。我以为是她带给我喝的,便伸手去接。不料,她却将酒喷在石洞之内,以消除毒气。我立刻将手缩回来,幸好她没有看到。”
萧爻和萧万立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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