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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病体痊愈 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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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丽抽血化验的结果也出来了,她的血型是B型,与李秀的血型不符,不能参与献血。刘蓉年龄太,不适合献血,也被排除在外。

李秀肾脏功能受损,仍在尿血,所需要的用血量很大。

刘子墨还是个孩子,每最多只能抽400ml左右的血,抽多了对他的身体有影响,400ml远远满足不了李秀的用血量,家里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刘芙身上。

当时的随岳高速公路还没有开建,岳阳到潜江还需要中转。刘芙和李军归心似箭,紧赶慢赶,终于在接到电报的第二赶到了毛嘴。

刘忠发的电报只影母病危,速归”五个字,李军和刘英首先想到的就是毛嘴卫生院,村子里的人一般生了病都会在村医务室看病,大病才往毛嘴卫生院跑,他们的想法和刘丽、刘成是一致,刘丽和刘成从沙市赶回来时,也是先到的毛嘴,经过打听才知道李秀转到了潜江人民医院的,李军和刘芙只好又搭车往回走。

刘忠少写了几个字,让四个人来回折腾,真的是越着急越糊涂。

李军和刘芙赶到了潜江人民医院,在医院门口碰到了前来送饭的刘富。

刘芙大步跑到刘富面前,抓住刘富手中的提篓。

刘富下意识地攥紧了提篓,他抬头看了刘芙一眼,惊喜地:“芙儿,你总算回来打(了),你姆妈到这气(这个时候)都还冇(没)有醒,你快咔kri看哈kri(你快点去看看),我听倒(语气助词)还要抽血,墨儿已经抽过两次了,他一个娃儿(他是一个孩),国不主抽蛮多血(经不起抽太多血)。”

刘芙放开提篓,和舅舅李军一起朝妈妈的病房跑去。

李秀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还不到40岁的她显得有些苍老,眼角处刻着几道细纹,额头上露出了几根白发,手背处的红疙瘩显得格外瘆人。

刘芙看到了心疼不已,她那可怜的妈妈一生不求吃,不求穿,勤扒苦做,毫无怨言,现在却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如同死去了一般。

刘芙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李军心里也酸酸的,跟着落下了眼泪。

这时候,刘忠、刘子墨、刘丽和刘富都进来了,狭窄的病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十分拥挤。

刘忠拉着李军的手:“军儿,对不起,是我没有把你的大姐照顾好,害她生了这么大的病。”

李军叹了口气:“哥哥,您这个话起个么作用呢?现在确诊了没有?大姐到底得地是么病?需要我们这些人搞么事?直接开口。”

刘忠哽咽着:“几个医生经过会诊,得到的结论是过敏性紫癜引发的肾炎,还有青霉素过敏引起的并发症,现在我们能做的是献血,我和丽儿,还有大大,血型都和他姆妈不符合,血库里的存血又不足,这两,都是靠墨儿的血撑着,要不是墨儿,你的姐姐就走了。”

李军:“那还啰嗦什么?赶紧跟我和芙儿两个抽血化验,要是我们两个都不符合的话,麻利一些去把另外几个姊妹全给弄来,无论如何都要救我的大姐,要多少钱,我来出。”

李军的话还没完,就和刘芙一道,扭头往化验室跑去,他们要求医院马上进行抽血化验,医院特事特办,很快拿出了化验结果,李军和刘芙都是0型血。

李军欣喜不已,大姐终于有救了。

刘芙也十分高兴,可怜的妈妈总算有了生还的可能。

刘芙、刘子墨和李军三个饶血,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了李秀的体内。

历经三三夜,李秀终于转危为安,慢慢地恢复了身体机能。

李军、刘芙和刘子墨三人献血后,需要休息,就由刘忠和刘丽两人,轮流陪床。

这一,又轮到刘丽陪床了,刘丽神情紧张地盯着妈妈和吊瓶,生怕漏针或者需要换药。

忽然,李秀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刘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她揉了揉眼睛,那只手指头又动了一下,跟着脚也翘动了一下。

刘丽高兴坏了,她跑出病房喊医生,语无伦次地对医生:“醒了,醒了。”

医生一头雾水,他问道:“什么醒了?你清楚啊!”

刘丽看了医生一眼:“我是我妈妈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刘忠就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打盹,听到刘丽的话声,赶紧睁开眼晴朝李秀的病房走去。

这时候,李军、刘芙和刘子墨也从宾馆过来了。

李秀已经睁开双眼,手脚和头部都可以自由活动了,只是身体还十分虚弱,口中不停地喊饿。

李军赶紧跑到街上买了一碗鸡蛋肉丝汤端了过来,刘芙把肉丝汤接在手里来到李秀的床前,李秀无力地晃动着头部,看了看身边的亲人一眼,眼中噙满了泪水。

刘芙对李秀:“姆妈,您郎不要动,要好好休息,您郎这些日子没有吃东西,肚子肯定是饿坏了,我来喂您郎。”

刘芙左手端碗,右手拿起汤匙(瓢羹),舀起半汤匙肉丝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又慢慢地送到了妈妈的嘴里,恍若当年妈妈那样喂她。

李秀把汤吞到肚子里,有气无力地:“我地娃儿都怎好(我的孩子们都心地善良),我就是死都值了。”

刘芙:“姆妈,您郎又瞎,您郎养我,我养您郎老,么家死不死的,有您郎在,我们几姊妹才有家,您郎要是不在了,家就冇得打,您郎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妈妈,您又胡了,您养我,我养您老,什么死不死的,有您在,我们几个姊妹才有家,您要是不在了,家就没有了,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李秀点点头,刘芙继续心翼翼地给妈妈喂汤。

李军见大姐已经醒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钱来递给李秀,他:“我也帮不了你们家什么忙,这点钱你拿去买些营养品补补身体。”

李秀身体很虚弱,似乎喉咙被什么堵着,呼吸还不是很通畅,她喘了一口气对李军:“军儿,大姐冇得本事,冇有给我的姊妹们有个么帮助,还头道二道地给您郎添麻烦,这钱我不能过要,你一定要给地话,就算我们借地。(军儿,大姐没有本事,没有给你们任何帮助,还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添麻烦,这钱我不能要,你一定要给我,就算是我们向你借的。)”

看着大姐的态度十分坚决,李军也就不再坚持了。他转身跑到大街上买了一袋水果回来,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李军对李秀:“大姐,我看你也醒了,应该是脱离了危险,我摊子那的事也蛮多,就不陪你了。”

刘忠接过话头:“真地是不该,让您郎破费不,又是献血,又是耽误您郎赚钱的工夫,我心地真过意不kri。(真的是不应该,让你破费不,又是献血,又是耽误你赚钱的时间,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军:“哥哥这话就见外了,这个可是我的亲姐姐,不赚钱,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也冇得人重要。”

李军又回过头来对刘子墨:“墨儿,你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可马虎不得,你妈妈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复习,今已经农历四月二十了,以往都是端午节(江汉平原的人过端午节不是五月初五,而是五月十五)前后开始中考,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努把力,考上大学才有出路啊!”

刘子墨:“好的,我会好好复习的,争取考一个好一点的高中,然后考上大学,让爸爸妈妈跟着享福。”

李军临走时拍了拍刘子墨的肩膀,又回过头来看了大姐一眼,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刘忠趁刘富前来送饭时,让刘富把刘子墨带了回去。

经过几位医生的精心冶疗和刘芙与刘丽的细心照顾,李秀终于病愈出院了。

李秀出院时,刘芙带着刘丽给几个医生挨个下跪叩头,感谢医生们对妈妈的再造之恩,刘忠也给医生们抱拳作揖。

医生们对这一家人知恩图报的行为很欣赏,几个人联名与院长协商,对李秀榨上的一些费用进行了减免。

李秀出院时,正在过端阳(端午节),刘子墨还在毛嘴参加中考,要等到考试结束后才能回家。

端阳对于农村人来,就是吃货节,刘富早早地就准备了两口大锅,煮上了一百多个鸡蛋(刘富家住在湾头,地方宽敞,喂了很多土鸡)和上十提粽子(江汉平原的粽子是纯糯米做的,不添加任何其它食材,外面裹一层芦苇叶,这种东西他家门前就有),又杀了两只芦花公鸡,一向节俭的他上街砍了两斤排骨和三斤多座头肉(猪臀部的肉),在门前池塘中弄了很多鳝鱼和田螺,杂七杂柏整了十几个菜。

李秀大病初愈,过敏性紫癜有许多禁忌,虾、蟹、羊肉、牛肉都不能沾,为了安全起见,公婆王氏给她做了满满一碗肉丝汤,李秀吃完后,就回家休息了。

江汉平原的人过节,一般都会把正餐安排在中午,只是刘子墨还在考试,刘富就把那些好吃的,好喝的都放在了晚餐上,中午吃的是鸡蛋和粽子。

三个女孩子中餐吃得太饱,都回到家中陪妈妈去了。

刘子墨考试一结束,就骑上那辆破百灵往家里冲,家伙精力充沛,没用多长时间就冲回到了家郑

刘芙正在烧水,她看到刘子墨回来了,赶紧对他招手,道:“墨儿,快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出院了。”

刘子墨有点不相信,他看了看刘芙,对她:“大姐,你没骗我吧!是真的吗?”

刘芙笑了笑:“傻瓜,我骗你干嘛!不信你可以去看啦!”

刘子墨扔下书包冲到妈妈的房间,李秀背靠在墙,半躺在床上,刘丽和刘蓉坐在床边,跟妈妈有有笑地聊着,李秀见刘子墨进来了,连忙招呼儿子过去,刘丽和刘蓉站起身来给刘子墨腾地方,刘子墨走到妈妈床前,欣喜地看着妈妈。

李秀伸出左手来抓住刘子墨的右手,把他拉到床沿上,右手摸着儿子的头,亲切地问道:“墨儿,这一回考试考地枪腊样?(墨儿,这一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刘子墨:“这一回考地个妈胡像(这一次考得差不多),耽误了几,英语和语文考地不行,其它几门还可得哈(差不多)。”

李秀:“折回考地不好,若只有再复读打得。(这一次考得不好,也只有复读才行)”

刘子墨心高气傲,他对妈妈:“我才不复读呢!我当个应届生多好,含怕(未必)硬要变成往届生吧?”

李秀知道自己不过儿子,她也管不了,她便对刘子墨:“你的爹爹争乍搞了蛮多好仇,等倒你kri七kri。(你的爷爷今做了许多好菜,等着你去吃)”

刘子墨:“那冷那们不kri七kri地吧?(你们不去吃吗)”

刘丽接过话头:“我们中午吃了鸡蛋和粽子,都吃饱了,一点都不饿,你去吃,不用管我们。”

刘子墨跑出房门,抓住门沿又回过头来,对她们:“妈妈,姐姐,我到前面吃饭去了,不陪你们了。”

刘丽扑嗤一笑,道:“你快去吃吧!哪个要你陪。”

刘子墨跑到爷爷家,菜已经督桌子上了,有蒸排骨、蒸鳝鱼、蒸芋头、蒸豇豆、蒸螺蛳、炒精片(炒肉片)、炒藕带、卤蛋、炒鸡蛋苞梗子(芡实茎)、粉鸡子(鸡汤下粉)、卤鸡子、煎鲤鱼子、油炸刁子鱼(白条)、排骨炖土豆、卤牛肉一共十五个菜。

刘富拿出个大搪瓷碗和两个盅子,先将大碗筛满酒,然后把两个盅子倒满。

刘子墨不解地:“爹爹,您郎折咔酒筛地有咔问题。(爷爷,您这酒上的有点问题)”

刘富笑了笑:“墨儿,争乍高兴,你姆妈是又脱了一次人生得,你们几个造业地娃儿又有姆妈打,有了你地姆妈,你们屋地才是一个家,你豁得酒,这一碗是你地,我和你地老头嘎盅子豁。(墨儿,今高兴,你的妈妈是死后重生,你们几个可怜的孩子又有妈妈了,有了你妈妈,你们的家才算一个家,你能喝,这一碗归你,我和你爸用盅子喝。)”

刘子墨端过大酒碗,将酒碗捧起来,对爷爷和爸爸:“好,今我们祖孙三代就痛痛快快地喝一回,我喝一碗,冷那们(您们)喝一盅,喝多少算多少,冷那们喝不得了为止。”

刘忠对儿子:“墨儿啊!这是在屋地呀!瞎吹哈牛逼不要紧,在外面可不能枪折样勺地勺气。(墨儿啊!这是在家里,吹牛不要紧,在外面可不能这样充英雄)”

刘子墨笑了笑:“只要爹爹不心疼酒,冷那紧我岔倒喝一回看看呗!(只要爷爷舍得酒,你让我尽情地喝一次看看。)”

刘忠看刘子墨太会吹牛了,想给他一个教训,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刘子墨哈哈一笑:“大大,冷那不呛倒打(你不呛着了),既然冷那(你)都喝了,我一个做儿子的哪敢不喝呢?爹爹,冷那可以慢咔喝,我先饮为敬了。”

完,刘子墨捧起酒碗咕噜咕噜地喝起来,边喝眉毛边往上挑,不一会儿,一大碗酒被他灌到了肚子里。

酒喝完了,刘子墨亮了一碗,又大口大口地吃起菜来,一碗卤牛肉被他吃了一多半。

刘忠暗自吃惊,心这个儿子真不简单,恐怕鲁智深和武松都不敢与他比酒量,为了试出刘子墨到底能喝多少酒,刘忠硬着头皮又给自己倒了一盅子,把酒壶递给了刘子墨,让他自己倒。

刘子墨也不客气,直接将酒碗倒满,刘富的一盅子酒还剩一多半。

刘子墨又捧起酒碗举过头顶,他对刘忠:“大大,才将是冷那先豁地,这气过轮到我打,我也先干为敬。(爸爸,刚才是您先喝的,现在轮到我了,我也先干为敬)”

完,将酒碗平放在桌子上,低头一阵牛饮,一口气喝了一半,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完,亮了一下酒碗,又继续大口地吃起牛肉来,一碗牛肉很快就见底了,他的筷子头又对准了蒸鳝鱼。

仙桃的蒸鳝鱼不同于别的地方,处理蒸鳝鱼时尽量是现杀的,洗干净后用作料拌匀,外面裹一层米粉子,将鲜香封在米粉子里面,起锅后还要再脍一次,外表炸得金黄,硬度适中,绵软甘香,入口即化,一股鲜香留于唇齿之间,简直是太美味了。眼看那碗蒸鳝鱼也快被刘子墨消灭了,刘忠的那盅子酒还在磨蹭。

刘子墨对刘忠:“大大,看冷那折个样子是不是喝不下kri打,要不要我跟冷那帮咔忙?(爸爸,看您这样是不是喝不下去了?要不要我跟您帮点忙)”

刘忠:“我搞不赢你,我和你爹爹豁,你想豁呢?就自己倒咔。(我喝不过你,我和你爷爷喝,你想喝,就自己倒一点。)”

一个五斤的酒壶只有不到二两酒了,刘子墨索性把酒全倒在自己碗里,他对爷爷和爸爸:“爹爹,大大,不是我吹牛,放眼整个和平,论豁(喝)酒,我恐怕还找不倒(到)对手。”

刘忠也喝了半斤多酒,他的舌头有点打结,含糊不清地:“枪你怎豁(像你这样喝),恐怕全国都找不倒对手,五斤酒只给我和你地爹爹倒了三盅子酒,剩下地哈(全)是你豁(喝)打(了),少咔(点)都有三斤七两酒,囯家的陪酒员才豁(喝)得好多酒,你长大了,可以kri(去)当陪酒员kri了。”

刘子墨傻笑道:“冷那们是冇得酒打得,有酒我还可以豁。(你们是没有酒了,有酒我还可以喝。”

刘富:“墨儿,你是太打,不醒事,这酒豁多了冇得好处,少豁咔。(墨儿,你太了,不懂事,酒喝多了没有好处,少喝点。)”

刘子墨:“我晓得地,争乍姆妈出院打,又是过节气,心里高兴才放开打豁地,平时我是不豁酒地。(我知道,今妈妈出院了,又是端午节,心里高兴才放开了喝的,平时我是不喝酒的。)”

刘忠:“墨儿,你豁得就豁,豁好不豁醉,碗地酒豁不完就留地若兮。(墨儿,你喝得了就喝,喝好不喝醉,碗里的酒喝不完就留着。)”

刘子墨端起酒碗对刘富和刘忠:“爹爹,大大,我不喜欢豁(喝)晕酒,我喝完打(了)吃饭地,不陪冷那们叟了(不陪你们了)。”

完,一口干了碗里的酒,盛了一大碗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刘富和刘忠那点酒,喝了足足两个时,刘子墨很想睡觉,可又不敢放筷子。

一直等到刘富和刘忠两个吃完,刘子墨才敢起身回家洗澡睡觉。

刘子墨那一晚睡得死沉死沉地,一夜无话。

第二,刘子墨喝三四斤白酒不醉的事传遍了整个庄湾,都庄湾出了一位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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