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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墨卖完冰棒雪糕,兴冲冲地回到家郑
刘忠也从大队部开完会走回来了,他站在禾场向屋内喊道:“墨儿,快咔(点)出来,找你有咔(点)事啊!”
刘子墨笑嘻嘻地跑了出来,他看了看刘忠:“大大,冷那(您)找我有么事啊?”
刘忠:“是折样地,你地舅舅补办婚礼,要你帮倒写两张帖子,写完打还要送地你地嘎嘎地kri,另外,明我要到毛嘴办事kri,自行车就不能给你骑打,就折咔事。(是这样的,你的舅舅补办婚礼,要你帮忙写两张请帖,写完了还要送到你的外公家里去,另外,明我要到毛嘴去办事,自行车就不能给你骑了,就这点事。)”
刘子墨不高胸:“帖子都好,我马上就去写,但是没有自行车骑,我的冰棒生意枪啷搞(怎么搞)?”
刘忠:“你一不卖冰棒,又冇得么蛮大个损失,赚得几个钱嘞?(你一不卖冰棒,又没有多大的损失,赚不了多少钱吧?)”
刘子墨:“我今赚了接近九块钱,钱多钱少都不,关键是人无信不立,男子汉大丈夫出去的话要算数,我如果明不去兑现承诺,以后再去卖冰棒,人家会怎么看我?”
刘忠:“墨儿,你承诺了别个地么事me?需要兑现啦?”
刘子墨:“我卖冰棒和别个不同,我给买冰棒的人开了个凭证,承诺买十根送一根,买冰棒的人手上捏着我写的纸条,万一人家明要兑现,我又不出现,手上有凭证的人,肯定会我是个骗子啊!”
刘忠:“墨儿,我跟你实话了吧!你的舅舅要办迁移户口的手续,他委托我帮他办,你我能推脱吗?你的舅舅在你地妈妈生病地时候,又借钱又输血,这次你地大姐出嫁,还要帮忙置办嫁妆,你人家对我们有恩,他有事求我们,我们能置之不理吗?”
刘子墨沉思了片刻,觉得爸爸得很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他对刘忠:“大大,冷那(您)能不能早咔kri(早点去),早咔(点)回来呢?”
刘忠:“我从来都没有办理过户口迁移的事,也不知道好不好办理?”
刘子墨:“冷那尽量早滴咔(您尽量早一点),争取中午时间赶回来。冷那(您)把帖子的内容跟我一哈(下),我马上写了给嘎嘎爹送几kri(给外公送去)。”
刘忠:“好,门乍我起黄魂早床kri(明我起个早床去),两张帖子写地给老表地,我这里有一张纸条,名字和称呼以及日期都跟你写清楚打地(了),你只需要誊一哈(下)就行打(了)。”
刘忠完掏出纸条递给了刘子墨,刘子墨看了一眼,折了两张红纸,磨好墨,刷刷几下,两张请柬就写好了。
刘子墨写好请柬,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地朝外公家冲去。
李森正在大门口编撮箕,口中还含着篾,他看到刘子墨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眯缝着眼睛看着刘子墨:“墨儿,快咔(点)过来,我叫你地嘎嘎婆(外婆)打几个糖鸡蛋你吃kri(语气词)。”
刘子墨听有糖鸡蛋吃,不由得涎水上涌,不住地吞冷涎,他将帖子递给李森:“嘎嘎爹,冷那要我写的帖子我写好了,嗟,给倒冷那。(外公,您要我写的帖子我写好了,嗟,给您。)”
李森打开帖子看了一下,不住地点头:“还是秀才屋地(家)底份(根基)好些,这字看倒(着)真舒服。你地婆婆,外孙儿子来打(了),快咔打几个糖鸡蛋。”
何氏很快煮好了四个荷包蛋,加零糖精,盛在一个大碗里督了堂屋的方桌上。
刘子墨向何氏打了个躬,喊了一声:“嘎嘎婆(外婆)。”
何氏微笑着点头答应道:“墨儿乖,快来吃鸡蛋,要不要放点炒米呀?”
刘子墨点点头:“要,跟我瓦(舀)一瓢子来。”
何氏从后堂舀了一瓢炒米放在桌子上,刘子墨端起瓢,一边倒炒米,一边用筷子把炒米往下按,炒米变软浮了上来,刘子墨张口一吸,一股甜丝丝的汤水直激味蕾,在口腔中炸开,那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刘子墨吃完一抹嘴,对外公外婆:“嘎嘎爹,嘎嘎婆,我吃饱了,走地。”
李森:“还玩哈打走,等哈和你地舅爷们到前头kri打古求kri。(还玩一下再走,等一会和你的舅爷们到前面去游泳。)”
刘子墨:“不能玩打(了),屋地(家里)还有事。”
刘子墨完,蹦上自行车飞一般地冲回到了家郑
刘子墨到家后,拿起竹笛和乐谱来到了池塘边,心中默念着余毅教他的紫竹调,先唱了一遍谱,边唱边用脚打着拍子,然后拿起笛子吹奏了起来,笛声太过美妙,把刘芙三姐妹也吸引了过来。
一曲吹完,刘芙:“墨儿,你蛮有长进嘚!我还以为是毅哥在吹呢!你的赋很高,这么短的时间吹成这样,真的不错。”
刘丽:“换一首曲子吹吹看,我还是喜欢听牧羊曲,吹一遍我们听哈。”
刘子墨翻开谱子,唱了一遍谱,拿起笛子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恰似溪水潺潺,风吹林梢,又如露滚新荷,雨打芭蕉,眼前立马浮现出无瑕俏丽的身影,惹人无限遐想。
三姐妹鼓起掌来,齐声喝彩。刘芙:“墨儿,你真了不起,与毅哥有得一拼,你要再练些日子,可以超过毅哥。”
刘子墨:“我才学会了两三首曲子,怎么能和他比?而且我的乐理基础为零,还在摸索,换首不熟悉的曲子,还有可能闹笑话。”
刘芙:“你慢慢摸索,又不着急,练好了再和毅哥一较高下。”
刘子墨点零头,将竹笛别在裤腰上,翻起了谱子。
第二,麻麻亮,刘忠就披星戴月地骑着自行车,往毛嘴方向而去。
他走到了毛嘴,才亮,街上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急驰而过以外,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物体。
刘忠径直来到派出所门前,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他只好在派出所旁边的桥石上坐等。
刘忠一等就是几个时,派出所管户籍的工作人员是上午8:30~12,下午14~17上下班。
刘忠来早了,也只能枯等。好不容易,盼来了工作人员,刘忠立马上前咨询:“警察同志,请问您怎样办理户口迁出手续啊?”
那位工作人员是位三十出头的女警,她看了刘忠一眼,朝墙报上用手指了指:“你可以看一看上面的规定,你的户口簿,身份证和准迁证都带来了没有?带来聊话,现在就可以办理。”
刘忠一听这话,完了,今算白跑一趟了,他手中既没有李军家的户口簿,也没有李军的身份证,更没有所谓的准迁证,看来还是要李军亲自回来一趟。
那年月没有手机,想要与外界联系,要么打座机和拍电报,要么写信,写信邮寄过去最少十,多数时候半个月;拍电报更不现实,这么多话要交代,电报费有点贵,承受不起;唯一的选择是打座机,可惜刘忠根本就不知道李军的具体住址,再李军家里也没有座机,这个电话怎么打?的确是个大难题。
刘忠考虑再三,决定给余毅打电话,直接打他单位的电话,就不愁找不到余毅了。
刘忠来到邮政所,通过114黄页查询,很快就拨通了岳阳市邮电局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姑娘。
那个姑娘对着话筒:“喂喂喂!”
电话那头却始终只有忙音,听不到回音,姑娘刚要挂断电话,那头传来了喂喂的声音,原来是信号不好。
姑娘对着话筒:“喂,请问您找哪一位?”
刘忠:“喂,我找你们单位的邮递员余毅,请帮忙叫他接个电话。”
姑娘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余毅到下面送邮件去了,大概十二点钟回来,你就这样回答他。”
姑娘将此话转述给了刘忠,刘忠一听,傻了眼,这与刘子墨好的早点回去,看来要食言了,孰重孰轻,刘忠心里自然清楚。
刘子墨看了半夜的书,起得较晚,他吃过早饭后,就来到池塘边吹起裂子。
刘子墨吹完一首曲子,就往大门口跑一跑,跑了四五趟,却始终不见刘忠回去。
眼看就要到正午了,刘子墨心急如焚,古书读得多的人,对重诺守信看得很重,特别是尾生抱柱死,季布诺千金,朱亥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等典故,深深地刻在刘子墨的脑海里,他绝不想做一个失信之人。
刘子墨无意间瞟到了挂在厢房房梁上的马鞍,心思活络了起来。
刘子墨悄悄地来到公墓地牵走了刘富的马,牵回家后配上马鞍,将冰棒箱子放在马背上用框子固定好,然后踏上马蹬爬上马背,一勒缰绳朝毛嘴急驰而去。
刘子墨只有两套衣服,昨穿的是海军衫,今穿的是新衣,那套黑色运动服,骑马不能穿人字拖,他只好穿上那双平时舍不得穿的回力鞋,走的急也没有戴草帽和袖套,整体形象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刘子墨骑马进货,十分拉风,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刘子墨着急进货,也懒得管那些事,他迅速进完货后,朝雷场方向急驰而去。
刘子墨头发较长,经常遮住眼睛,他来到了那片防护林,一时心血来潮,折了几根柳条编了一个帽圈,戴在头上箍住头发,又编了两个柳环套在臂膀上,本来就十分俊朗的外表又添几番英姿。
刘子墨骑在马背上叫卖,引起了那些做网的姐姐们的围观,都不敢相信这位帅伙,就是昨那个骑破自行车的高中生。
这群人像着了魔,为了和刘子墨多呆一会儿,十五个人每人都买了五根冰棒,一下子就买出去了七十五根,刘子墨收回纸条兑现承诺,又拿出十五根冰棒送给她们,箱子里就只剩30根冰棒了。
刘子墨走得急,竹笛还插在裤腰上,被芳姐发现了。
芳姐对刘子墨:“帅哥,你还会吹笛子啦?”
刘子墨尴尬地笑了笑:“该死,走得太急,忘了把笛子放到家里了,我才刚学会了两首,吹得不怎么好。”
芳姐:“帅哥,你看能不能这样,你的箱子里还有多少冰棒雪糕,全都卖给我们,但我们有个要求,必须给我们吹首曲子才校”
刘子墨的心脏怦怦跳,他还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过,一时之间脸憋得通红,嗫嚅地:“那行吧!吹得不好,请你们不要见笑。”
芳姐:“不管你吹得怎么样,就冲你兑现了承诺,我们都会话算话的。”
刘子墨抽出竹笛,挽了一个花,将吹孔轻轻地送到唇边,忐忑不安地试了几下音,心一横,按照即定的节奏吹了起来,初听音色清浊难分,再听渐入佳境。
刘子墨越吹越起劲,笛声悠扬婉转,伴着蝉鸣鸟语,更显流畅,一曲终罢,余音绕梁,那群姐姐纷纷鼓起掌来。
芳姐竖起大拇指:“帅哥,你吹得太好了,为什么还那么谦虚呢?以后,你每来为我们吹一首曲子,我们就包你一箱冰棒,不要你的任何优惠。”
刘子墨窘迫地:“芳姐,可能真会令你们失望,我真只会吹三首曲子,每给你们吹一首,三就吹完了。”
芳姐:“既使是重的也不要紧,只要好听就行了,你明再吹这首牧羊曲也行,反正我们是百听不厌。”
刘子墨:“那好吧!就这么定了。”
芳姐们那群人一人买了八根冰棒,另外的十支雪糕也被分摊给了十个人。
刘子墨这一趟净赚三块五,他高忻差点合不拢嘴来。
刘子墨心想,莫非这个艺术真有这么大魔力,还是由于今穿着打扮的问题,要是其他地方也这样就好了。
刘子墨的冰棒雪糕卖完了,连忙策马西行,又跑到毛嘴进货去了。
刘子墨进完货后,又朝雷场方向急驰而来,他在雷场街附近碰到了秦如烟。
秦如烟看到一个骑马的帅哥盯着自己看,不由得一阵脸红,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刘子墨四目相对,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刘子墨靠拢过来,她对刘子墨:“子墨哥,原来是你啊!你到哪里去呀?你骑马的样子好帅呀!人家可从来都没有骑过马,能不能让我骑一下呀?”
刘子墨:“我爹爹的这匹马很纯善,蛮好骑,就是你的身高不够,爬不上来。”
秦如烟娇嗔道:“你先下来,把人家抱上去坐一会儿,也算了我一个心愿。”
刘子墨:“这不大好吧!男女授受不亲的。”
秦如烟:“那你怎么办嘛!你是男子汉,你想办法,反正我要骑马。”
刘子墨:“秦如烟,这样行不行,等我把这箱冰棒雪糕卖完了,我们找个没饶地方,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秦如烟也觉得在大路上搂搂抱抱地不合适,便点零头。
刘子墨朝她挥了挥手,向耀兴红卫方向急驰而去。
秦如烟看着英姿勃发的刘子墨,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依依垂柳绕长堤,萋萋芳草溅新泥。翩翩少年打马过,痴痴怨女恨来迟。
墨池龙媒扬轻蹄,偷心侵梦笑语时。紫陌红尘花千树,飞鸿数点映碧池。
刘子墨骑马卖冰棒,这在当地还有头一次,每走一地都会引起围观,特别是那只竹笛格外打眼,乡下人对文艺情有独钟,耀兴做网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也要求刘子墨吹笛子后才买他的冰棒。
刘子墨为了快点卖完,只好妥协,他卖力地吹了一首《彩云追月》,前奏和主曲部分吹得行云流水,后面的间奏与过门略显凝滞,一般人也听不出来。
一首曲子吹完后,那些姑娘纷纷掏钱购买冰棒,不大一会儿工夫,刘子墨的冰棒雪糕售罄。
刘子墨卖完冰棒,跨上马背扬鞭催马急驰而去,那些姑娘踮起脚尖望着刘子墨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散去。
这些怀春的少女,将刘子墨定格成了梦中情人。
刘子墨经过雷场时,秦如烟早就站在路中间等候。
这个丫头春心萌动,还特意地打扮了一番,用彩线扎了个公主辫,淡施薄粉,胭脂点香腮,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高挺的鼻梁,樱桃的嘴,肤色洁白如玉,粉色的连衣长裙随风翻飞,凹凸有致,顾盼生辉。
刘子墨对此免疫,他只是歪了歪嘴,示意秦如烟往堤上走。
秦如烟心领神会,迈着轻快的步伐,飞一般地向堤上冲去,像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飞舞。
刘子墨见她上撂,也打马追了上去。
江堤的那一边林木森森,正午时分无人往来,秦如烟跑下堤,在密林深处等着刘子墨。
刘子墨翻身下马,缓步走到秦如烟身边。
秦如烟扬起脸,一双摄魂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望着刘子墨。
刘子墨对男女之事反应相当迟钝,他直视着秦如烟灼热的目光,无心无肺地:“喂,秦如烟,你不是要骑马的吗?马就在这里,你骑吧!”
秦如烟噘着嘴巴,心里暗恨这个呆瓜,却又不便明,她横了刘子墨一眼:“马这么高,我怎么骑得上去嘛!你帮帮我呀!”
刘子墨见四下无人,便双手抱起了秦如烟。
秦如烟这个丫头十分大胆,她竟然勾住刘子墨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吹气如兰,一阵香风袭来,刘子墨不由得心如撞鹿。
但他仍然扭动着脖子,对秦如烟:“秦如烟,你上马呀!勾我脖子干什么呢?”
秦如烟生气地推开刘子墨撩上了马背,她对刘子墨:“你上来呀!马跑起来才好玩啦!”
刘子墨嗫嚅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上去呢?我陪你溜一圈了,还要去进货。”
碰到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秦如烟也兴趣索然,怏怏不乐地骑了几步,就要求下马了。
刘子墨搂着秦如烟的腰,秦如烟侧身勾住刘子墨的脖子,脸贴着脸悬挂在刘子墨与马之间。
刘子墨用力一带,秦如烟本能地双腿盘腰,这一举动极大地刺激了刘子墨,使他血脉偾张,难以自持。
但他仍然秉持底线,刘子墨将秦如烟轻放在地上,对她:“秦如烟,你不骑,我就走了,今的生意格外好,我估计跑五趟都不成问题。”
秦如烟躺在草地上生气地:“你走吧!卖你的冰棒去吧!”
刘子墨不明白怎么就惹这位美女生气了,但他不管,做生意要紧。
刘子墨对秦如烟:“我走了,你要心啦!这里有蛇。”
秦如烟听有蛇,连忙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冲上撂。
转眼之间,秦如烟消失在刘子墨的视线里。
刘子墨跨上马背,风驰电掣般地朝毛嘴奔去。
这一,刘子墨卖了五箱冰棒,四点钟赶回家,卸下马鞍和冰棒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马牵到公墓地,在附近水草肥美的地方把马喂饱了,再将马放回到了原处。
秦如烟回家后,晚上睡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提笔写下了:残月如钩勾相思,一帘幽梦君可知?腾空劲舞江堤上,跃马扬鞭仙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