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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平衡帐面 凑足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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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墨回到家里时,已擦黑,刘丽两姐妹又跑到林场看电视去了。

刘忠和李秀呆在房间里商量着什么。

刘子墨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只听见刘忠:“这黄豆也收起来了,金针也摘完了,总算凑了五百块钱,这要把老头子的350块钱一还,手里又只剩150块钱了,墨儿复读还要交30块钱的学费,芙儿回门也很要咔开支,还有丽儿和蓉儿出门也要路费,这枪啷斗地团圆啦?”

李秀叹了一口气:“若只有跟大大一哈,让他郎宽限咔日子,等起打花生,卖打花再还地他郎。(那只有给爸爸一声,让他宽限几,等挖了花生,买了棉花再还钱给他。)”

刘子墨推开房门,对爸爸妈妈:“大大,姆妈,为了减轻屋地负担,我不读书打,我也kri学手艺kri。(爸爸,妈妈,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不读书了,我也去学手艺。)”

刘忠板着脸:“墨儿,你地么话?我就是把这几根脯腩骨卖打(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供你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读书,你只有种田打土坝,一生地都冇得出息,混成一个人下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个情愿被人看不起呀?你不仅要读书,还是读出名堂来,你折回(这一次)中考,考打(了)好多分啦?”

刘子墨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把那张入学通知书拿了过来,递给了刘忠。

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刘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通知书,高胸:“墨儿,你是我们湾子地第一个高中生,为么事,早咔(点)不呀?我好做咔准备嘚!不行,我kri(去)买架鞭,到老爹坟头沟(上)kri放哈kri(去放一下),屋地这咔脉气和底份都是他郎带哈来地(家里出了个人才,都是他的功劳)。”

刘子墨摇了摇头:“这次又没有考好,丢人现眼地,不要搞若些冇名堂事,我毛嘴高中都冇有考上,感觉很不光彩,冷那最好跟我低调咔。”

刘忠想了想:“好,暂时不买鞭放,等你考上大学打(了),我请他三客,再到祖宗地坟头沟,放几架大鞭kri(去),你跟我,有冇得信心考上大学。”

刘子墨自信地:“我刘子墨的毅力没有人比得上,只要我想搞的事,就没有搞不成的,时候练字,手冻地像包子打(了),我也把它坚持下来打(了),偷师学艺,别人做不到地,我也做到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难得了我刘子墨地。”

刘忠点零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们一定支持你,我这气过(现在)就跟你地爹爹kri(去),叫他郎宽限几,等你上学打(了),再还钱给他郎。”

刘子墨点零头:“冷那kri,这是冷那两爷之间的事,随冷那们啷搞!(您去呀!这是您们父子之间的事,随便您们怎么办)!”

刘忠立马跑去与刘富协商还款的事情,父子俩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起来,最后,还是以代扣代缴公粮提留款的方式,将这350块钱截留了下来。

刘子墨没有参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而是一心一意地为秦如梦写起字帖来,他仍然用的是欧体书法,写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流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张若虚的这首《春江花月夜》意境悠远,寓情于景,借景抒情,处处情景交融,连续多次发问,惹人深省,浮想联翩,韵调优美,脍炙人口,该诗流传千古而不衰,并被后人改编成了歌曲,刘子墨那本乐谱中就佣春江花月夜》的简谱。

刘子墨一时兴起,又摘抄了曹植所写的《洛神赋》部分精彩内容。

洛水女神名曰宓妃,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渌波。秾厦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哦,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希

写着写着,刘子墨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柳莺的模样,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和丹唇皓齿,以及温柔娴静的模样,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又由清晰变为模糊,最后消逝不见。

刘子墨停笔久坐,陷入沉思。那如豆的油灯随风闪动,欲熄欲灭。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嘻笑声。

刘子墨回过神来,打开大门,只见一轮皓月悬于宇,西风渐紧,树影婆娑,夜莺掠过树梢,白鹭飞向边。

斑驳的树影下,出现了几道人影,原来是刘丽她们看完电视回来了。

堂屋里的灯已被风吹灭,写好的几幅字也被风吹到了后堂。

刘蓉跑上台阶,对刘子墨:“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刘子墨打了个哈欠:“是挺困的,这不,如烟的那个妹妹,要我给她写几幅字,才刚刚写完,你们就回来了,我去拿给你们看。”

刘蓉:“哥,灯都没有,怎么看啦?”

刘子墨嘿嘿一笑:“风太大了,灯被吹熄了,你们先进来,关上门,我去点灯。”

刘子墨借着月光在神台上找到了一盒火柴,用手捧着划燃了火柴,刚接触到油灯的灯芯,却又被风吹灭了。

刘子墨对刘丽:“二姐,这么大的风,你快点把门关上吧!”

刘丽快步走进堂屋,转身关上了大门。

刘子墨又摸索着划了一根火柴,捧着点燃了油灯,他用一根针拨了拨灯芯,昏暗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写的几幅字飞得到处都是,最先写的还好,最后写的那一张花得不成样子了,刘子墨欲哭无泪,只好又重新写了一遍。

刘丽看了看,指着宓、髣、髴、睐、飖和秾等不认识的字:“这些字怎么读,不注音的话,我估计你的姨妹也不认得。”

刘子墨点零头:“嗯,这是几个生僻字,一般人确实不认得,还是二姐考虑得周到些,我要是不给它们注音的话,她们会以为我写的是错别字,好吧!我给这些字都写上拼音。”

刘丽:“你写的这幅字,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也看不懂。”

刘子墨想了想:“这篇洛神赋,写的是洛水女神宓妃,我摘抄的这部分,都是描写她外貌特征的,她的容貌、气质和体态,特别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明眸善睐,丹唇皓齿,这些经典的词语,多为后人所引用,是曹子建的巅峰之作。”

刘丽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什么?你的这幅字开头,写的作者明明是曹植,怎么又是曹子建呢?有点搞笑吧?”

刘子墨耐着性子:“这古代人,与现代人不同,他们有名,有姓,有字,有号,曹操的这个儿子,姓曹名植字子建,古人不称姓名,称字号,所以一般时候都称他为曹子建。就像我们湾子里有些人有大名,却被人喊虎子,豹子,彪子一样,在湾子里都喊名,是不是呀?一样的道理嘚!”

刘丽点零头:“嗯,你这么一,我就明白了,时候不早了,洗打睡。”

刘子墨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始终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地浮现出柳莺的模样,可能是柳莺与宓妃的形象太过相似,引起联想才形成的画面。

刘子墨也觉得很奇怪,明明秦如烟与柳莺在外貌上有许多相似之处,脑海里为什么只出现柳莺,而不出现秦如烟呢?也许是最后落笔的那四个字,仪静体闲造成的错觉吧!

秦如烟性格直率,风风火火,而柳莺性情温和,举止优雅,两人性格截然不同,各有千秋。

第二早上,刘子墨很早就起床了。

他先到竹林里练了一下功夫,而后又到河边去翻看了一下《五线谱基础教程》。

五线谱对于刘子墨暂时还用不上,他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简谱与五线谱相对应的一些符号标记,也没有仔细看,他根本无心研究这种并不实用的东西。

刘子墨将《五线谱基础教础》放回原处,又拿起笛子来到池塘边,吹起了《铁血丹心》。

《铁血丹心》这首曲子,他在岳阳已吹得相当不错了,吹着吹着,刘子墨突发奇想,玩起了花样。

刘子墨试着模仿刘浩然的按放动作,进行单吐,双吐,碎吐,剁音,历音,花舌等技法的模拟训练,边吹边回忆,边发挥想像,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似是而非,加入了技法后的曲子变得更有韵味,也更加悦耳动听了。

刘子墨练到上午十点,端出锅里摞的饭菜,扒了两碗,带上字帖和笛子,骑上自行车,又来到了那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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