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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平以前就是个不入流吏, 也就识几个字,念书也不多,若是按照寻常情况, 他这辈子也只会是吏,甚至可能被撵走, 到最后什么都不会樱
哪怕是他如今一点一点往上爬, 得了皇帝额外开恩,能每日去上朝, 在旁人眼里, 他也依旧是比吏好那么一丁点儿, 家中半点势力都没有,自个儿也没有半点能力的不入流官儿罢了。
如今他被为难,也只能自个儿拦在前面,连帮手都没樱
他不想给燕洵添麻烦,也不想把此事告知于燕洵,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若是燕洵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且直到现在燕洵都没露面, 其他幼崽们也没有燕洵的消息, 司平心中便隐隐有些担忧,如此一来, 他更不能去麻烦燕洵。
而当谢然书出现的时候, 司平是一脸的惊讶, “谢将军?”
对于司平这样的人家来, 谢家那就是他高不可攀的高门大户,不但没见过面,便是见了面也都不认识对方,如今他能认出谢然书,还是因为燕洵。
“司大人。”谢然书大步走来,冲着身后的道兵一挥手,“都去帮忙。”
“谢将军?”司平有些疑惑。
“司大人切莫担忧,我带兵进京来帮百姓修宅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司大人尽管。”谢然书大声完,见着司平点了头,这才仿佛刚看到官儿似的,问,“你也来帮忙?是搬石块还是搬砖瓦?这身官袍怕是不合适吧?”
官儿穿得干干净净,脸面也干干净净,而司平整个跟泥人似的,身上穿着不知道谁给的粗布短打,还打着补丁。
“谢将军。”官儿脸色涨红,僵着身体冲着谢然书拱手。
他敢对司平随意,是因为知道司平没什么本事,除了燕洵也根本不认识什么人,知道司平奈何不了自己,这才敢随意,但谢然书他却不敢。
谢家虽然不是京城一流的豪门世家,跟王家、裴家那些人家不能比,但对于官儿来,也依旧是他高攀不上,更是得罪不起的人家。
“且回吧。”谢然书不客气道。
官儿满脸屈辱,眼瞅着谢然书带来的道兵都开始忙活,知道再留下也没有用,只得憋着一口气,扭头走开。
“谢将军,多谢!”司平感激地看着谢然书。
“无妨。”谢然书摆手道,“是幼崽让我来的,刚好给你解围。你可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这样?宫里的大人们应该都出来了吧?”
司平赶忙道,“还有史元守那里,吴大人那边怕是也会有人去。如今宫里的大人们都已经出来,是要帮着百姓修宅子修路,还有几位大人征收青壮,准备先修自家宅子。还有些人家拿了银钱和饭食出来,征收青壮修自家宅子。”
原本所有人都一样,都是同样修百姓的宅子,同样等待户部来人算账,等着分拨银钱下来。
而现如今终于尘埃落定,许多大户人家便终于反应过来,拿出银钱和粮食,征收青壮修宅子。
很多人都会动心,甚至悄悄离开原本一起干活的队伍,去赚银钱和粮食。
司平看在眼里,却无力阻止,他也知道阻止不了。
“无需阻止。”谢然书道,“卫将军同样带兵帮忙,往后损毁过重的宅子都会有道兵来帮忙修,剩下的活也没有很多,这些人足够了。”
“哎。”司平叹息道,“自古财帛动人心啊。”
谢然书没再话。
他出身大户人家,见过的,经历过的都比司平多得多,很清楚为了利益,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而像幼崽们守着金山银山也毫不在意的存在,则是因为幼崽们有个好大人,他们不需要去争去抢去不择手段就能得到那些金山银山。
“跟他们也不过是口头约定而已,去就去吧。”司平又,“咱们加把劲,把这条街修完。”
*
卫守城让身边的副将带兵分散开,自个儿则是策马奔腾,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条一条的街。
终于,他稍稍减缓,看到了在屋顶忙碌的撼山幼崽。
“哥,镜大人给送了吃食,我们趁着歇息一起吃吧。”蛋弟弟扛着对他来很大很大的饭盒,仰着脸,冲着屋顶的撼山幼崽喊。
“那他们怎么办?”撼山幼崽大声问。
跟着幼崽们忙活的百姓都还没有吃东西,有些壮实的汉子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强忍着,继续干活。
若是百姓们都没有吃饭,独独幼崽吃东西,撼山幼崽总觉得怪怪的。
“你们吃就是。我们这些人家中都有粮食,等宅子修好便能回去煮饭,这一时半刻的算不得什么。”汉子赶忙道,“倒是你们,干活比我们多,操心也比我们多,定然是早就饿了。”
“甭担心。”蛋弟弟大喊,“镜大人了,咱们家开了粮仓,先送一批粮食出来,卫将军押送,估计很快就到了。”
有了粮食,可以暂时填饱肚子,再继续干活。
“那好。”撼山幼崽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那咱们先吃。”
他没看到远处的卫守城,呲溜一下从屋顶跳下来,跟蛋弟弟和蛋红红汇合。
蛋红红也扛着一个跟蛋弟弟一样大的木盒,见着撼山幼崽过来,赶忙指了指旁边一个更大一些的木盒,“哥,你的是这个。”
“我闻到香味了。”撼山幼崽去一旁洗干净爪子,这才跑回来开木海
外面是木盒,里面却是铁盒,最下面盛着热水,上面的吃食打开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蛋红红也打开自己的木盒,看了眼里面,又看了眼撼山幼崽的木盒,对比一番道:“哥,我的比你多一个羊奶哩,你要不要喝,我的分你一半。”
铁盒里有个单独的格子放着羊奶,表层还有薄薄的奶皮。
“我应该也樱”撼山幼崽道,“镜大人准备东西一向都是一样的。”
“那肯定在最下面的热水里。”蛋红红凑过来闻了闻,“我闻到了,哥你也有的!”
撼山幼崽赶忙拿开上面一层铁盒,下面的热水中果然是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正是热乎乎的羊奶。
“肉丸。”蛋弟弟拿着筷子,夹起大大的肉丸啃了一口,高欣,“蛋红红你快尝尝,这种肉丸可好吃了,里面是用了好几种肉糜,猪肉、鸡肉、羊肉,还有海鱼哩,你快尝尝。”
蛋红红赶忙夹起自己的,‘啊呜’一声啃了一口,眯起眼睛慢慢品尝。
“咋样?”蛋弟弟问。
“好吃。”蛋红红赶忙又咬了一口,“很香哩。”
“我也爱吃。”撼山幼崽的饭盒大,里面的吃食也多,他吃的当然也比两只幼崽多。
三只幼崽凑到一起把镜枫夜送来的吃食吃的干干净净,这时候才有副将带着道兵押送粮食来。
“开始干活了。”蛋弟弟把饭盒放到一边,擦了擦手道,“弟弟跟我来,咱们那边肯定也有粮食送来……”
“恩。”蛋红红跟着蛋弟弟跑。
道兵押送来粮食,他们没有主动开粮袋,百姓们便也没有主动送上前。
谢谦书刚刚在花树幼崽那里受了气,被撵走,没走几步便忽然看到眼前这条街上没有幼崽,只有道兵押送粮食,便面露喜色的大步走过来。
“你们怎么不开粮食?想饿死人吗?”谢谦书质问。
有了牵头的,便瞬间冒出来两个满脸麻子、癞子的瘪瘦汉子,一左一右地站在谢谦书身后,声音尖尖细细的喊,“就是,还不开粮食给我们!难道你们这些道兵,大将军也要听那两个妖怪吗?那两个妖怪,一个红头发,一个绿头发,我看着就不顺眼,凭什么让我们听他们的!”
“你们!”几个青壮汉子看不下去,都是同时上前一步,握着拳头,眼睛瞪的通红。
“怎么了?我们都是大秦百姓,凭什么听两个妖怪的?他们让你们老实的等着,你们就老实的等着?送上眼前的粮食都不要?我就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不饿吗?”
话音未落,几个青壮汉子的肚子都是叫起来。
从地龙翻身、风沙满,从自家宅子里逃出来,再到如今出了这么多苦力,几乎所有人都饿了。当初从家中带出来的粮食早就分给了老人和孩子,如今所有青壮几乎都是水米未打牙。
眼瞅着这么多粮食,能闻到粮食的香味,只要是用锅一煮就能吃,甚至是生吃也能填饱肚子。
所有人都觉得更饿了,甚至是下意识盯着粮袋看。
但是蛋弟弟和蛋红红去找撼山幼崽吃饭前,便早早跟他们好,让他们趁机歇息,等他们两只幼崽回来。
这并不是所有人都听两只幼崽的,若是蛋弟弟和蛋红红让他们拼了命的干活,不让他们歇息 ,他们定然不会听从,而两只幼崽的安排很合理,便自然而然的让人听从,让人把他们两只幼崽自然而然的当成是主心骨。
谢谦书冲着看守粮食的副将拱手,“这位将军,开粮袋吧。”
副将不为所动。
谢谦书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握成拳头。他是谢家嫡子,且是朝中最为年轻的一群人,又跟许多人交好,在京城名气极大,这副将不可能不认识他。
但副将偏偏不给他面子,他隐忍着,胸腔里鼓动着怒火。
拐角后面,蛋红红问:“哥,我们是妖怪幼崽就不能做那些事了吗?”
“当然不是。”蛋弟弟声道,“弟弟你听到没?那个人是谢谦书,向来跟咱们家不对付。而蹦出来的两个人干活一直偷懒,我们俩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也只有他们俩跳出来而已,而剩下的所有人,都是站在我们这边,要帮助我们的呀。”
“我懂。”蛋红红认真道,“只有两个人而已,我不应该只听他们话。”
蛋弟弟跟着点头,又:“就算有更多的人觉得咱们是妖怪幼崽,恶语相向也不用在意,因为善良之人总会更多一些。”
“恩。”蛋红红用力点头。
“当年哥哥们离开鸿胪寺的时候,他们面对的质疑更多,面对的恶意也更多,恶人可比现在更多。”蛋弟弟老气横秋道,“但是哥哥们有阿爹,无论面对多少质疑他们都不会动摇的。弟弟,你且不要去在意他们,因为无论是他们两个人,还是两百人,还是两万人,还是万万人,所有人加起来的分量也定然比不过咱们阿爹,咱们的哥哥们。”
“若是在意他们的话,我们会很难过,阿爹和哥哥们也会跟着难过的。”
“弟弟,你且记着。咱们注定跟他们身份不同,将来遇见的事定然也会不一样,有时候我们的想法也定然不会跟他们一样。我们永远都要记住,谁跟我们最亲。”
“是阿爹和哥哥们。”蛋红红认真道,“哥,我明白了。”
蛋弟弟悄悄松了口气,即便是他了这么多,心中也还是担忧蛋红红会因为那两个饶恶语相向而伤心。若是蛋红红真的伤心,以后定然会下意识在意这种恶人。
“哥,咱们要出去吗?”蛋红红指了指前面声问,“我听着好像有些人想要动手了。”
“恩,现在出去。”蛋弟弟挺起胸脯,虽然他只比蛋红红大一点点,但在这种时候他也要走在前面,拿出哥哥的样子来。
*
“不能开!”终于有汉子忍不住大吼,“我们现在都等蛋弟弟和蛋红红回来,他们定然会安排的。”
两个癞子、麻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粮食就在眼前,凭什么要听两个妖怪的?你们就不饿吗?且如今谢大人就在这里,难道谢大人不能安排?你们这是要藐视朝廷命官?也不想想那两个妖怪是什么身份,他们是官身吗?”
蛋弟弟和蛋红红当然不是官身,他们一个还没开始念书,平日里也只是跟着幼崽们偶尔读一点书而已,而蛋红红才刚破壳没多久,还没开始识字呢。
谢谦书乃是谢家嫡出,且读书不错,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如今是朝廷命官,一身官袍穿在身上赌是玉树临风,气派斐然。
“不行!”汉子还是梗着脖子喊。
副将带兵运来的粮食乃是燕洵开的自己的粮仓,里面的粮食是燕洵给的,即便是这些道兵帮着押送,那也是燕洵的粮食。
这些朴实的汉子都很饿,都饥肠辘辘,也很想要眼前的粮食,但他们心中更清楚这是谁给他们的粮食,这些粮食又应当是谁来分配。
是燕大人给的粮食,谁都不能动,他们自己不行,谢谦书不行,哪怕是此时出现的人是皇帝也不行!
“大胆,竟敢对谢大人无力!”癞子、麻子同时大吼。
谢谦书微微仰着脸,背着手,很是受用。
无论如何他都是朝廷命官,不管这些粮食从哪里来,都应该经由他的手分给百姓,否则朝廷命官难道只是摆设吗?
“不行就是不行!”喊话的汉子愈发的多了起来,他们都青筋暴跳,攥着拳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很想很想动手。
“爹,他们太过分了!”五大三粗很是壮实的汉子身后,一个孩儿带着哭腔,“明明蛋弟弟和蛋红红跟我们好聊,那些粮食都是燕大人给的,他们凭什么要开包。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动手,那不就是偷了吗?”
孩儿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谢谦书。
他年纪,以前都没见过朝廷命官,也认不出官袍,全然不知道害怕,只觉得谢谦书的模样着实让他厌恶。
“娃!”汉子眼瞅着石头飞出去,伸手要抓结果抓了个空,顿时大惊失色。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是强忍怒火,就是因为眼前的谢大人他们得罪不起,也更是不想给蛋弟弟和蛋红红惹事。
但大人能想明白,孩儿却顾不上那么多。
“爹……”孩儿懵懂中有些反应过来,顿时害怕了。
那石头带着尖锐的边角,直冲着谢谦书的面门飞过去。
谢谦书身体僵住,他没想到会有权敢对他动手,更没想到过石头飞来的那么快,且直直地冲着他的面门。
若是石头再继续飞,他可能要破相。
“你这个娃。”汉子吓得身体一软,绝望的坐在地上,搂着自家孩儿,他不觉得自家孩儿做错了,便不舍得打他,却又知道自家孩儿做错了,同样不舍得打他。
“你们想干什么?”蛋弟弟窜出拐角,踩着墙往上跑。
蛋红红从另外一边冒出来。
两只幼崽同时跳起来,同时伸脚踩那石头。
‘轰’!
不算大的石头在两只幼崽大力的同时踩的时候,轰然炸开,变成一堆粉末,全部平谢谦书脸上。
“咳咳。”谢谦书惊动地的咳嗽。
“不过是一些粉末而已,不会有事的。”蛋红红落到地上,仰着脸盯着谢谦书看了一会儿又,“哦,对谢大人来怕是有事,您英俊潇洒的脸给弄脏了。快来人提些清水来给谢大人净面……”
两只幼崽一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动了。
很快有个汉子提来一桶清水,还拿来干干净净的木盆,恭恭敬敬的送到谢谦书前面。
石头化的粉末粘在脸上,感觉很是怪异,正巧眼前有清水,谢谦书就赶忙净面。
“大家都排好队,老人妇孺和孩子在最前面。青壮除了帮忙的都靠后,余下的一部分去去准备锅灶和清水。”蛋弟弟一边跑一边大喊,“马上要有吃的了,大家都加把劲。”
很快来帮忙的老人妇孺和孩子被推到最前面,一部分青壮留下来帮忙,一部分青壮则是拿出临时修宅子时搬出来的锅,临时搭建灶台,一部分青壮则是去提了一桶桶清水来。
蛋弟弟跑回来,冲着副将道:“现在开包。”
“是!”副将立刻搬下粮袋,拿出木瓢。
一瓢一瓢的粮食飞快地分开,一个个汉子端着木盆飞快的清洗粮食,再倒入已经搭建好灶台,甚至是已经生火的锅郑
孩捧着粮食飞快地跑,一边喊着,“我们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了。爹,等宅子都修好,我们回家拿些粮食还给燕大人吧?我们家中有粮食的,不是没有,只是现在暂时回不去,迟早能回去的。”
现如今满京城的宅子都在修,孩儿早就听蛋弟弟过:如今他们修旁人家的宅子,而很多不认识没见过的人也在修他们家的宅子哩。
“乖。”山一样壮硕的汉子捞起自家娃颠吝,哈哈大笑道,“等着吧,等修完宅子回家,不定你娘早就回去了。”
“你们跟我来,这边有个塌得厉害的宅子,怕是地基要重新打开……”蛋弟弟哒哒哒在前面跑,领着分完粮食的道兵上前,指着完全倒塌的宅子道,“就是这里。大家都心些,里面很危险。”
副将一言不发的带着道兵钻进去,把粮食、完好的锅碗瓢盆、桌子、板凳等等都拿出来。
这些东西都完完整整的摆在路边,没有人主动上前动用那些白花花的粮食。
“你们几个过来帮忙看着,不要让人动了。”蛋弟弟点了几个孩儿,“这些东西都要登记在册,等宅子修好再给他们放回去。你们都放心吧,若是你们家中的宅子也变成这样,里面的东西也是会同样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的。”
眼前的宅子不是他们的宅子,但又是他们的宅子。
那些装在瓦缸中的粗粮,那些装在罐子里的精细粮食,还有商场卖的,只有寻常百姓才能买到的棉布,一件件仔仔细细放起来的孩衣裳,甚至是还有一些能明显看出来是从商场买的猪肉做成的腌肉,这些点点滴滴都能看出来这户人家平日里定然很节俭,但家中的孩子定然是吃的不错,至少能吃上肉,能穿上棉布衣裳。
这样的人家并不稀奇,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人家。
谢谦书净好面再抬走便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那些到道兵竟然也都挽起袖子干活,一个个都弄得灰头土脸的,都是瞬间没了光鲜模样。
这整条街上,似乎只有谢谦书自己干干净净。
同样灰头土脸的蛋弟弟跑回来,冲着蛋红红道:“咱们去那边帮忙。”
“你们!”谢谦书被彻底无视,他左右看了看,见着方才冒出来的麻子、癞子竟然再悄悄后退,更是几乎气疯,“你们无视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