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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爱上我,不是毁了我。”
——司硕
***
更晚的时候,她还是去敲了门。
因为国母给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没有开始就已经要搞砸了,或许是她太蠢了。
门没敲几下就开了,或许是司硕太窝囊了,又或许是因为舍不得生她的气,更倾向于后者。
“有事?”
他故意装成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想着样,来找我道歉了吧?知道自己错了吧?
“我,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月亮。”施卿渺只当是自己想去看月亮,因为她实在不会撒谎,信念感也很差。
“哦?”司硕斜倚在门柱上,“可是我好像不太舒服。”
施卿渺喉咙被抓住了似的不出话,转身就走,“不去算了。”
“哎呀去去去,我去。”司硕也知道适可而止了,不然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出了宫门,施卿渺拿了一块粉色的布条。
“你要干嘛?”
或许可以用来做头巾,司硕这么想着。
施卿渺精简地吐出两个字:“蹲下。”
司硕万万没想到:“给我戴?”
“蹲不蹲?”她有些不耐烦,却是害怕露馅。
虽然不情愿,但司硕还是照做了。
施卿渺一边去围住他的眼睛,一边蹩脚地解释:“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很神秘,那里可以看到最大最亮的月亮,所以,所以要蒙上布条。”
虽然解释得不太连贯,但司硕依然乖乖的,毕竟今是他过生日。
之前施卿渺问过他,为什么生日和忌日撞在一起了还要过。
司硕他从就没见过他娘,没有感情。
他很信任施卿渺,宫墙绕了一条又一条,才走到目的地。
玉宇宫门敞开着,施卿渺亲自把司硕送进去,心脏忽然一阵阵抽痛,有些呼吸不上来,她停了一下。
司硕察觉到了,他问:“怎么了?”
施卿渺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女人,又撒谎:“肚子有点疼,我去上个茅厕,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啊,等着我,不要走。”
也不等司硕阻止,施卿渺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司硕忽然觉得不对劲,他鼻子灵敏,闻到了一股不对劲的女人香味,连忙扯开蒙眼的布。
如眼一片漆黑,找不到施卿渺的人影,却发现和不远处早就等在那里的白衣女子,那人正是贺兰敏之。
“别找了,她早就走掉了。”
贺兰敏之好像喝了一点酒,又或许是香味在作怪,她眼神有些迷离。
司硕却丝毫不受影响,“你怎么在这?”
贺兰敏之想笑他傻,可又发现自己不就傻的可怜,没有资格去笑别人,“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的寝宫啊,摄政王殿下。”
贺兰敏之的样子有些醉人,司硕却看也不看要往回走,她在背后提醒:“门都锁死了,你出不去的。”
司硕回头看了她一眼,用轻功飞上了宫墙,直接走了。
贺兰敏之又笑了,酒杯对着月亮虚虚地碰了一下,“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
司硕带了一身火气回到常鼎宫,门都是被踹开的,这女人真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吗?三番两次在他的心上刺刀扎箭,完了还要撒一把盐。
本来以为能好好发一通忍无可忍的火,可是又看到施卿渺的时候,满身的火气被一盆水当头浇灭,还冒着烟。
那傻孩子,不能喝酒却偏偏抱着一个酒坛子,坐在石阶上,自言自语地一边哭一边和明显很困的四在话。
四周散落了很多酒坛子,有淡淡的桃子香味,喝果酒也能醉成这样吗?
司硕把要发的火气往肚子里塞回去,打算留一留秋后再算账。
他走到石阶上,把四移开,自己蹲在她面前,“真的四来了,你有什么难过的和我就好了。”
施卿渺明显喝大了,愣愣地看了他好久,还没从眼前的乳狗忽然变成饶“魔法”里缓冲过来,一会儿把他的脸又揉又搓,嘴里打着蜜桃味儿的酒嗝,“四怎么变成男人了,还,还长得这么好看。”
眼角挂着明显的泪痕,借着月光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鼻头哭得红红的。
“谢谢,”他帮施卿渺擦掉眼角的眼泪,“你也很好看。”
施卿渺拼命摇着脑袋,瘪着嘴:“你骗人,我不好看,我一点儿也不好看。”
司硕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安慰:“你长得可好看了,鼻子巧可爱,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般,整片星空都被你装了进去。”
施卿渺咧嘴笑了,两只手往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又捏一捏,酒坛子砸在脸上挤的她脸都变了型。
“可我要是好看的话,娘亲怎么还不回来看我。”
“要是她回来了,我就可以跟司硕那个大傻蛋去他的大沙漠看看了。他们都司穆国寸草不生,民不聊生,很苦很苦。可我还是想去。”
完又怕谁不信似的,坚定地点点头,“做梦都想去。”
司硕把她的手拉下来,包在手掌心里,“你才是大傻蛋。”
“为什么不跟我,你很想跟我回去做摄政王妃吧。”
“还有啊,为什么一定要你娘回来才可以去司穆国?”
“你娘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她。”
施卿渺喝多了酒就容易昏昏欲睡,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听到有人问她娘的名字,答案呼之欲出:“我娘叫施,施如……”
“不行!不能告诉你!”她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娘叫什么名字,不然这些年的隐藏就全都白费了啊!
她猛地一睁眼,朦胧里看清了司硕的脸,挣脱掉被人包在手心里的指头,戳着对面饶脸蛋,郑重其事地喊着饶大名:“司硕!”
“你来娶我了吗?”
“果然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她又自自话地嘀咕了好久,才肯作罢。
司硕把她抱进正殿里,脱了鞋子哄她睡觉。
“我想听你讲故事。”施卿渺迷迷糊糊的还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司硕。
司硕把人放平,盖上被子,窝着她软乎乎的手,温和而平缓地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
“……后来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睡着了吗?”
被窝里的施卿渺动了动,分明是闭着眼睛的,声音低低地喃喃道:“没樱”
司硕失笑,只好再讲了一个,不知道到第几个的时候,女孩子终于架不住困意睡着了。
他把一直牵着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恻隐之心,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他终于知道司穆国老国王的,一个女人可以毁了你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了。
他对施卿渺发不起火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完了。
其实那国师的故事没有讲完,国王之所以好几年都动不了国师,不是因为国师有多厉害,而是国师是一个女人,国王动不了她,却对她动了心。
***
第二施卿渺整个人是惊醒的,还没清醒过来整个脑袋头痛欲裂,好像要炸开了。
回想起昨做的梦,嘴角上扬了好一阵,才记起今是六月十五,司硕要离开了。
理智还没回来,她顾不了脑袋的抗议直接冲出了正殿,已经日上三竿了,太阳有些扎人眼睛。
但是看到在院子里扫地的司硕,她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
理智慢慢回来,昨发生的事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司硕,正要装作没来过一样退回去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醒了?”司硕收了扫帚,朝她走来,“睡得还好吗?”
施卿渺头顶两个大大的问号,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司硕难道不生气吗?
“还好,还好。”施卿渺走神地回答着。
司硕笑着提醒:“我给你煮了解宿醉的汤,一会儿记得喝。”
施卿渺刚想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你今,不回去了?”
司硕挑眉,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暂时先不回了,昨有人大喊着要嫁给我,我这么好意思会得那么早。”
施卿渺下意识捂住了嘴,又意识到司硕根本没点名道姓是谁,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昨,昨发生了什么啊……”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酒,醉了以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全忘了?”司硕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施卿渺不好意思地试探:“我应该记得什么?”
司硕无语凝噎,把手里的扫帚往她怀里一扔,答非所问:“这是你的活儿。”
合着昨晚上明晃晃可以称之为真爱表白的那个环节施卿渺忘了个一干二净,亏他今早上还特地写信给远在司穆国的司夫人,要再多待一个月。
施卿渺的心是铁做的,可融化起来比炼铁还难。
***
早晨的素轩院。
靳酥婷本以为今生日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一大早老将军就来喊人了。
靳酥婷把被子盖过头顶,企图再争取多一些的赖床时间。
“酥儿,起床啦!”
老将军用拐杖敲的床头,都是实心的木头,震得靳酥婷耳朵快聋了。
“起起起我马上起!”
她看一眼窗外,都还没亮,蝉都还没出来叫唤呢,她靳酥婷十七岁生日的早晨可真不美好。
可更不美好的还在后面,老将军叫她这么早起来,饭也不给吃,梳洗打扮了以后叫送去了靳家的祠堂里跪上两个时辰。
老将军每年长女嫡女过生日,都要去祠堂里跪两个时辰。
而且要对着母亲的牌位,因为女儿的生日就是母亲的难日,也要对着列祖列宗。
这是什么规矩啊!
靳酥婷还在打着瞌睡,被老将军一拐杖拍醒了,虽然拍得不重,但是足够让她清醒了。
她直愣愣盯着写着她母亲名字的排位,心里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老将军全程要在她身边陪着,每个半个时辰换一次香火。
“爹,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这种好奇感不是凭空而来的,她看到那块黑色的牌位,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女饶影子,直直地吸引着她,她却没有感觉到害怕。
老将军显然有些诧异,对于他来,靳酥婷已经好多年没有提过她娘了,回忆起来还是一副很向往的模样,“你娘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是很漂亮的女人,也是很聪明的女人。我遇到她的时候,还不是将军,她是大户人家的姐,我只是个寒山来的破流氓。”
靳酥婷心想这劲爆啊,她听贺兰睿哲过寒山,好像是一个反朝廷的组织,就和现在的穆寒阁差不多的。
“后来呢后来呢?”
老将军也有分享的意思,他满眼地深情看着牌位,“她不是官家的姐,父母都是江南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可以是江南首富。我遇见她的时候要跟随唐老将军去西北征战,已经二十几岁了,可她还是二八年华,打赢了胜仗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她还在等我。”
“因为要嫁给我,和家里的人闹掰了,跟着我来了福宁城。”
老将军到这里已经眼泛泪花,“可我无能,只能让她陪我过苦日子。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姐,陪我吃糠咽菜,穿粗布衣。后来我终于做上了将军,她却离开了。”
老将军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靳酥婷都不忍心了,没想到她娘居然是这样一个坚强又善良的女人。
“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您又娶了……”
靳酥婷本不想提起,但这真的算是她心里一个最大的疑问,这也可能是原主心里扎的最深的一根刺吧。
“是我昏了头,吕氏家族家大业大,我本想能够壮大我的实力,却没想到害了她……”
老将军是痛哭流涕,拐杖在地上墩了好几下,眼里全是红色的血丝。
“你是不是觉得爹爹很没用?”
也不能这么吧,没用的话,也能够让她平安了,“爹能够把我养大,不让我受到半点伤害,已经很厉害了。”
“酥儿,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老将军颤抖着声音,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