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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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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是极厌那国破家亡的悲情调,只可惜这女先生竟也半分不留情,只道昆曲唱曲不唱人。

听那女先生唱来离合之情,一时似是瞧见那醉眼朦胧里头皎洁的月,故人身影无言到君前。

只暗叹那好景无多世事艰,正如上寒月只一夕圆,猝而错去只得夕夕成缺。

那女先生将折子递了来,虽只是其中一则《玉芙蓉》,却也堪堪能惹得自个儿鼻头酸胀。

“春风上巳,桃瓣轻如翦——”

尽力捏着先生方才的唱腔低吟浅唱,心里头却是暗潮汹涌——这国破家亡之中,谁不是坐在船儿上的人呢?当真是孤独一掷以余生赌。

再抬眸时只觉眼前迷得厉害,捻着袖口点零眼角,将那折子丢于几上不再去看。

深吸口气将将稳住情绪不让泪流,再度开口时竟也带上些许沙哑的哭腔:“这折子本嫔不唱了。谁爱学便学去,本嫔不再碰了。”

烟雨寻春迹,大地纳灵气。只那人间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鹅。

在这辞旧迎新之上,宫里头的派头倒做得十足。各宫常见少见的贵人娘娘都坐于殿中,吹奏之乐悦耳动听,几案上瓜果菜品一应俱全,千盏宫灯映彻大殿徒增喜气。

自个儿在家中做惯了乖乖女讨巧,以往在这般诚上头吉祥话也是抖篓子似地掉,因而这会儿倒也不再束手束脚,多得露脸总是好的。

低声吩咐甘棠去端来呈盘,教人备下两杯酒。

虽今个儿是新年宴会,但毕竟如今在宫里人微言轻,也不敢太过张扬,压下贵人娘娘的风头。原先被甘棠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红袄裙被自个毫不客气地拒了去,只着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缎裙讨个喜庆,又因怯寒多披上一袭散花如意帛,以景福长绵簪挽了个髻。

如今乍以出席,虽不算惊艳,但大抵也能令人看得舒心:“妾身吴氏祝太后与皇上新年快乐。”

微微侧身取来托盘上白描如意进财的酒盏,上前大方从容地行以恭礼:“这一杯,妾身先敬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祝太后在这新年里头心想事成,烦恼不顺之事皆得迎刃而解。”

“这一杯,妾身敬皇上如愿以偿。”伸手以衣袖遮挡饮尽杯中浊酒,又任甘棠换来另一盏,抬眸瞧着龙椅上的男子眼含笑意——犹记那摘星楼一叙,自个知皇上心中野心壮志,自个也愿鼓起勇气应下那个信字。

“我大周定会在皇上手下愈来愈好,妾身也愿陪皇上看那大周盛景。”

外头蝉鸣声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这儿也又闷又燥的。

甘棠还在旁头忙活着,索性自个儿长臂一伸,取来了先前置于几上的团扇。骨指捻着扇柄悠哉椅着,扇下坠的铃铛随那绫罗条子一道晃拔,那清脆的声音倒是动听。

瞧人儿这般腼腆模样儿倒像极了以往在吴家的妹妹们,一时觉着可爱得紧,连声音都禁不住放柔了去:“你可是主,想来这御膳房里头就来,有哪个嘴碎的下人敢半句话?”

“既然贺妹妹来了,且与我一同坐下罢。待会若是要做甚,姐姐让甘棠给你挪个窝儿便是。”

遂而以团扇作指堪堪指了一遭甘棠,故作嗔怒地开始数落起自个儿的大丫鬟来:“贺妹妹你可瞧,我原先可是来这儿作樱桃煎的,哪知这精致人儿愣是我有身孕碰不得这些,还生怕那樱桃烫坏了我的手。”

“妹妹你快来给我道道,我以往在吴家也不是没进过厨,怎的我就能在这头儿金枝玉叶成这样?”

闻人将这“调香无用论”将得是头头是道,倒当真是触上了逆鳞。

自个儿对于这般轻视旁人劳动的人本就是极是厌恶,再加上本就嗜香如命,又怎能容忍喜好被这般肆意践踏?

只是良好教养却仍是令脸上一派热络亲切的模样,又唤甘棠将自个儿团扇取了来,自个儿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人儿还能出些什么话来。

“只是,你们女真族学那些甚劳子的骑射,不也在技艺之中?既然皆为技艺,姐姐可就搞不明白了,妹妹怎的就觉得自个儿会的技艺比旁人高人一等了去?”将那“高人一等”咬得极重,又接过那团扇堪堪掩过半面,故作戚哀模样儿,“且妹妹可是了一句,要补贴家用?看来妹妹只知那些个高门望族外头看来虎虎生威,却又不知一个庶女比不得嫡出女儿。妹妹可别看姐姐现在一身光华,姐姐可也曾沦落到卖香换钱来维持生计,那谁比得谁辛苦,伟大的定义又何在?”

遂而话锋一转,挑起眉绽出了个甜美的笑来,眸子里头却寒意乍现,直勾勾地盯着人儿:“且妹妹刚才道,姐姐与旁人不同?就连龙生九子都各不同,姐姐可不知道妹妹对于汉家女儿的标准是如何。既然妹妹给咱们汉家女儿定了条条框框,那是否本主也可以咱们贵人是本主见到最不似女真族的女真族女儿?”

“妹妹既然能不择手段地从女真跑到了这儿来,应该也明了有些话有些事儿是不得的,谨言慎行这等道理还需要姐姐教你?”

自个虽对这谢姑娘未有太多认识,可听人这般请求不免也微微一愣,但倒是无何不喜。

都知音难觅,就好似钟子期与俞伯牙,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自个儿没那般高尚的情操,也没那般精湛巧妙的技艺,但有一听众,也着实是令人可喜。

“方才我弹的,是《松弦馆》。”

抬眸对上人眼睛笑了笑,遂而又低下头来,指腹摩挲上琴身颇有些感慨:“世人都只爱平沙落雁梅花流水,这《御风》里头的谱子若非研习之人,所知甚少,也是最难所感共情。”

重新将那指套附上指尖,轻轻试扫琴面算是前韵,只道再开口时早已满腔柔情:“谢姑娘大抵也算是与我有缘,倒还奉承姑娘不嫌了去。”

自打升嫔后便迁了阁,再加上色儿愈冷,自个儿也不愿动弹。

也不知为何最近尽是畏寒,甘棠道是怀孕惹的祸事,教下人将那火添旺了去——但火炭烧上来的那味儿却着实是难闻,当真是祸害鼻尖,一时又纠结起来是否要令甘棠熄了。

就这般纠结了好几,到底是冷得不愿意卸去,干脆令甘棠摆了案桌置一方香净净这冲鼻的味儿。

因要去这煤炭的焦味儿,再加正值正月梅花开得正旺去,索性便差婢女去倚梅园折上几支梅作上那一味《二度梅花》。

取早制之沉香打粉,又佐以梅花、侧柏之干研末混合。再将松香与苏合香少量混合,磨白芷取汁以中和压制成薄片,重烘打粉以散结构,遂而以其他备好的三物一同搅合成泥制成香饼。

只是这几也到底是倦了去,作了一饼倒再做不下,只得倚在榻上瞧着甘棠与丫头们忙忙碌碌,自个儿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屈指敲了敲肚子:“你呀,可真会给娘亲捣乱。”

“若是你不能好好生出来给为娘抱抱,为娘可不依了。”

春到万年同来贺,一方烟火一地新。华宫锦绣,此刻铺陈千里,甘泉一殿皆春。怜止坐在前列几位嫔妃之中,酡颜芙蓉的团绒袄衬得肤白,漆眸一动便招惹星子来栖,到底与往日不同了,一步步地离着皇帝愈来愈近,而分明半年之前,端午宴上,还是一袭特意为了不点眼而换着的青罗曳子,端端静静地与人露出一个微抿的笑。

桌上红锦,数样佳肴流水似的摆过,听着前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敬了酒去,笙箫琵琶的乐舞奏得殿中开怀,气氛鼓动之下,亦是端起了酒杯。本是不惯喝酒的人,那巧玲珑的金盏儿一杯,并不十分满到杯沿,以防醉倒在大殿之上出了洋相。双成在倾杯之时,已然晓得自个儿这怕酒的事,因此琼浆堪堪有了一半,站起身来时才算有底。

“妾纪氏以此春酒,恭贺太后娘娘长乐万福、寿比南山;皇上永韬佳瑞,绥乐万年。江山万里同披瑞雪,丰年定有余庆积福,妾为后宫之嫔御,亦得子民之喜。愿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眉眼盈得一斛清光,不惯捧盏的人,如今也举杯祝东风,唱的是真心的颂词,为贺平安。她有应景的诗,在桃源的时候便拟来拟去,千挑万选的句子,仔仔细细用墨笔书在洒金细宣上,一张裱得规整,顺着如今的喜乐,也献宝似的送到太后与皇帝面前,道是:“贺此盛景,妾不才,拟贺岁诗一首,聊以言欢。”

日景听华表,清声展绮宫。寒蝉去冬雪,暖燕入熏风。云阶笑童子,檐铃点银红。其欢更旧岁,迎得一宵郑

绥和九年冬月,孝懿皇后李氏去世三年,命之宫内一色缟素。

而至祭祖大典结束,因着和庆嫔相谈得趣,索性与庆嫔一路从奉先殿祭祖回宫,作了一回风雪客。

甘棠撑着的纸伞遮不住雪霏霏,与庆嫔一道踩着积雪,执一纸笼照明,只觉手耳冻得通红,再好的暖裘也难抵朔风寒。

穿风踏雪而走,正偶经摘星楼,便当真是知了甚为雪上加霜。

大抵是这风过于凛冽了去,庆嫔手头的纸笼应声而破,裂开的笼面碎片翩飞,似残破的蝴蝶。

瞧着对方被吓出一声惊叫,自个儿也觉得这样的事着实不吉利,却也无法,只能伸出另只手好生安抚对方,又唤来婢女去最近的宫殿再取上一盏来。

虽这摘星楼因穆嫔之死而闹得沸沸扬扬,但自个儿是极不信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笑这杜撰悬密的胆子也是忒。

又见这寒风凛冽着实令受不住了去,索性便拉着对方细细商量,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不少:“有容姐姐,既要等那侍女去取疗笼来,不妨我们上那摘星楼去放盏孔明灯去?也算是放个心安。”

窗外的一丛海棠温润了黄昏,陶醉了流年,却又在风疏雨骤中零落成泥。几步开外的竹林却在默然生长。凤独栖梧桐,独食竹果,拣井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崔以欢不知金丝笼与冷沙洲何者更苦,想来不过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罢了。

她蓦地想起了幼时的戏,台子上的人儿一挥水袖掩红妆,柳眉丹凤眼,绛唇吐下金珠儿,道出数年的哀婉情肠,如歌如泣:

“乍相逢执手,痛咽难言。想当日玉折香摧,都只为时衰力软,累伊冤惨,尽咱罪愆。到今日满心惭愧,到今日满心惭愧,诉不出相思万万千千。”

崔以欢竟不经意间,踱步至了这宫城中的戏台子。台上虽无人影,她却仿佛看见,那水袖扬眉,凄清哀婉的女子,着一红衣……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宫。”

是呀,神仙本是多情种。

京城中的雪仍旧未停,急急的仿佛有人在死命追赶着他们一般,纷纷扬扬,“未若柳絮因风起”。

这是宫里头的长廊,一个极易迷失了方向的地方。

崔以欢有了身孕,是太医院的好手把脉的喜讯,崔以欢是晓得自个儿身子的,平日里也不算是太健康,只是多操劳了,费了心力。这宫权,当真是该放一放了。前些日子更不知因着什么原因,胎气多动,夜里心悸。

罢了,如今能挺着,崔以欢已然是万幸。御医多有提醒以欢外出动动,她为着腹中娃娃,崔以欢即便是再懒怠动弹也坚持一日一游。这几日身子到底不错了些,遂往远处逛,在长廊走走。

这长廊是名副其实的,若不是崔以欢已在宫里头度过了许久许久的时光,否则她到现在估摸着也记不太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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