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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次独自前往云国,少了身后一大批累赘,更是轻快不少。
直到到了云缈城,出去遛弯,荣宜才敢开口问,“阿泽,我一直没敢问你,父亲母亲对你此次远行,可有什么?”
“不曾。只是一如既往地给我收拾了行李。”王谨修晃了晃手中的包裹,“倒是母亲感慨了一句,本以为有了媳妇,尤其是像景翌公主这样端庄大方的,我该安定下来了。没想到是个跟我一样皮的。”
只怕他们以为王谨修是公务出行,又顺便带上了刚刚从扰乱中脱身的自己吧。荣宜也笑了起来,“都怪你,母亲对我的印象都要不好了。”
“开玩笑的,母亲怎会不喜欢你?她还担心你心情不好,让我好好安慰你,带你放松一下。现在在母亲心中,你是第一位,泊儿是第二,父亲是第三,泊儿近期捡来的一只大黄狗橙子是第四,我,都不知道排在哪里呢。”两人笑了一下,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两人又走到帘初的莲花湖,荣宜坐在湖边的凉亭内,看着月色照进湖中,有些怅惘。“阿泽,又到了这里呢。”
王谨修抬手揽过荣夷脖子,俯身亲了上去。月光被飘散的浮云遮盖住,只透出淡淡的光亮映着湖边惊讶羞涩的少女和温柔缱绻的少年。
一吻毕,王谨修稍稍后撤了一点,依旧抵着荣夷额头,不敢睁眼。
荣宜伸手捧住他的脸。“阿泽,我在这里呢。”
“嗯。”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没敢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王谨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旁边,“你看这湖中的莲花,是什么时候开的第一朵花的?”
“我不知。”
“我也不知。在我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繁花漫。就好似我意识到自己心意时,已经无路可退。”
荣宜笑着歪了歪脑袋,“那,这个花,它能开多久呢?”
“在我心中,一年四季,永不凋零。”
“其实我不在乎这花会不会凋谢,它开过一时,美过一季,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王谨修转过来看向荣宜,正对上了她的视线,“五,你,打算告诉我了吗?”
荣毅零头,“只是我觉得,你早已经知道了。”
“是啊。”王谨修苦笑着,“我大概是一直知道的,两位公主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你是如何得知呢?霓儿不会轻易……”
“是云先祖。云缈前辈曾言,‘你非献祭之人,不知魂魄会去往何方’,我便有了猜想。怕是,当初两位公主献祭的不仅是性命,还有魂魄。”王谨修摸了摸她的头发。“大道平衡,你我皆知。如此简单的舍命便可重来,又岂合理?”
荣宜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嗯。但这样也好,你我也不用去许那生生世世的诺言,我们就好好走过接下来这半年,我就心满意足。”
半年,王谨修睁大眼睛,紧紧攥住荣夷手,不敢置信,“五,你能确定?”怪不得荣宜这段时日一反往常的心急,不似以往步步筹谋。
“是。这个困局其实很好解,只是我们当时身在局中,谁也看不清。”荣噎淡地开口,不知在哪件事。“对不起,阿泽,我很自私,把你困在我身边。”
“更自私的人是我,五,你过让我不要放开你的手。没机会了,我不会再放开了。”
荣毅零头,也回握住他的手,“那阿泽,你来,可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王谨修沉默地牵着她,两人一起往回走,头上一轮圆月,却是难得的相聚与圆满。
“你过的,从此对我不再隐瞒。”
“是。只是,我确实不知。”王谨修摇了摇头,“云缈也无法言明,只是曾警示我,穿过时门,即不属两世之人。此生之后,不入轮回。”
荣宜倚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话。
“无事,泽看重这一生,不在乎身后事。”
“只是可惜这一生也不能陪你走完了。”
“这样也好,正如你所,你我都是没有来世之人,也算是生一对,如此相配。”
荣宜被他逗笑了,“你这样,我倒是更加不舍。”
“没什么好不舍的,这几年的时光,已经是我们贪图从老那里偷来的了。等你去之后,那云山山顶四季都是极美的,你一定会喜欢。时之门前面湖泊,水及其清澈,后面是一座大山。在朝霞初生的时候,那湖泊会闪着金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山影笼罩会让湖水变成深蓝色。到时候,我就会在那门外湖泊中的莲花上,听莲花可以数万年不死不灭,那湖泊水温暖,更能让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到时候你从门内向外看,看见那花影摇曳,就是我在陪你呢。我会一直在的。你可不要和单皎在门内悄悄我的坏话,我要是知道,会很生气的,会……”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魂归回去哪里。荣宜她们是要被强召入时门的,他,可能就会在这世间游荡,甚至,魂飞魄散吧。
他的话被荣夷吻打断,两个人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时光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果真世事无常,众生皆苦。
到了客栈后,王谨修打来了水给荣宜洗脚。荣宜撩着水,歪着头笑了一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许很快就要传一个关于传国玉玺的消息呢……”
“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事情?那这么看来,上一世的事情也有些端倪,传国玉玺不稳,国乱也是自然的。”王谨修铺好了床铺与地铺,招手让荣宜来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了。”
“其实若是有可能,我倒是很希望能见一面先皇。他独树一帜,也算是史上最为离经叛道的皇帝了。”荣宜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摇一晃,手里拽着王谨修的衣角摇来摇去,刻意调戏他。“阿泽,你还睡地上啊。”
王谨修不为所动,闭上了眼睛。
“阿泽,你睡着了?”
“睡着了。”
“真的不陪我一起睡吗,可是我好冷啊。”
“现在快二月,已经开了春。”王谨修顿了顿,还是将床脚的被子扯开,兜住了荣宜,“五,我已经二十了,你可想好了,后果担不担得起。”
荣宜抿着嘴笑了笑,缩进了被子里,将被角压了下去,不再逗他。很久之后,王谨修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转头看她,却见她依然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知道分离的时日就在眼前,连睡觉都是奢侈的,想再多看你一眼。
王谨修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他伸手盖住了荣夷眼睛,“睡吧,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