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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骆南还是那副乖巧善良的样子。依然是见谁都叫姐姐,也仍旧小口小口极安静吃薯条,好像外间的纷扰跟他都没关系关系,全没在他心上投下一点阴影。他大概活在世界以外,或者至少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纯洁的地方。毕竟人畜无害如他,连冯耀阳和曹红卉都只会利用,而无法伤害。这在他,大抵也是一种幸运。
丛明晨看到外间的大好阳光来,特别想带他出去玩。可惜被护士铁面拒绝,说除非家人,否则没这个权力。于是又沮丧,感慨以骆南的状况,实在不必非住在这里。
丛明阳便看向冯眠,说她难道不算骆南的家人,不是正与他母亲住在一起?
然后马上被姐姐拉住,压低声音告诉他:曹红卉并非骆南生母。
不料被冯眠听去,反问她谁说的。
丛明晨自诩为知情人,理直气壮说曹红卉说的。还说所谓曹红卉就是骆南生母骆红的事,只不过是外间的谣传,或者冯耀阳想要的谣言,带火冯氏集团的话题。
然后就听冯眠冷冷道:“她说你们就信?原来警察是这么办案的。”
冯眠向来话少,语气也极少明确。但这一次,不仅句子长,还字字带讥讽,显然是相当不满。
丛明晨面上挂不住,只好和言解释,说曹红卉是不是骆南生母,与案件并无直接关系,最多当背景了解,没到非得实际求证的地步。
冯眠没再开口,但脸上的讽刺却丝毫未减。又连带丛明阳受她感染,也开始以怀疑的目光看姐姐。
丛明晨一腔热诚无人信,倍感受伤,又不能跟他俩生气,无可奈何中,只能后悔自己多嘴,扯出曹红卉的事。以致当日竟不欢而散。
几日后,丛明晨收到冯眠寄来的快递。个头不大,但沉甸甸相当有分量。打开一看,竟是本书——《刑事侦查学》,是她在警院时所用的教材。
至于冯眠给她寄这本书的用意,用脚指头想明白:赤裸裸的讽刺。
对冯眠的小心眼,她总算有机会领略。无语之际,竟还迎讽而上,翻了两翻。然后就从书里翻出一个密封袋来,里面装着几根长头发。袋上有用记号笔写的字,准确来说是三个字母:CHH。
冯眠寄来的,CHH,不正是曹红卉?
丛明晨拿着那袋头发,感慨原来冯眠不光小心眼,还极较真。
又几日后,丛明晨去法医楼找罗浩。后者正同老郑一起,研究骆马湖新送来的骨块。骆马湖吃人不吐骨头,D市警方为找董成的其余骸骨,花大力气打捞。然后便不出意外地,捞上来新新旧旧许多骨头,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因为各块骨头的死亡年代、性别、位置等等都需要法医鉴定,所以在这个案子里,最忙的并非罗浩,而是老郑及他的法医团队。
看到老郑焦头烂额的样子,丛明晨更感激他为证自己清白,连夜对黄毛做尸检的恩情。于是,虽是为找师父,但手里大包小包,却全都是孝敬老郑的。更一口一个郑老师,将后者哄得心花怒放,直呼像小丛这样的好同志,应该多来、勤来!
在罗浩的授命下,唐宫大火当夜,骆军的行动轨迹已经查清楚。
胖子确实没说谎。那晚,骆军同黄毛、胖子等人,在某KTV喝酒,一直到天快亮才离开。虽然他们去核实时,距唐宫大火已过去快三个月,监控视频早就被覆盖。但因为骆军的外貌特点比较明显,他们那伙人也比较张扬,所以人证很好找,而且不止一个。
丛明晨今天来,就是为汇报此事。
另外,她还多带了一份鉴定报告来。
报告是之前求老郑帮忙做的,罗浩事先并不知情。
本来老郑忙得要死,鉴定既跟案情不相关,他完全不想帮忙。但因为丛明晨死缠烂打,又反复提起姜艳头发的歪打正着,所以老郑才勉为其难帮忙。
那报告她前两天就拿到了。之后就一直在想其中的逻辑,但想了两天也没明白,于是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直接向师父摊牌。
罗浩看到报告,也很意外。但他表情一向不大,因此只是微微皱眉。因为看到老郑的签名,便直接向他求证。老郑点头证实鉴定结果的真实性,但嘴上却相当严谨:“就她给我的那两份检材判断,确实是亲母子关系。”
丛明晨紧跟着解释:“曹红卉的头发是冯眠寄给我的,牙刷是我亲自找骆南要的。”
“冯眠寄给你的?”罗浩疑道,“你找她要的?”
丛明晨摇头,“是她主动给我的。事实上,怀疑曹红卉是骆南这件事,就是她提起的。”
想起冯眠那天的表现,她改口道:“我觉得,她不是怀疑,她很确定。”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
丛明晨耸耸肩,没敢给肯定回答。见师父皱眉沉思,便主动提醒道:“师父,我觉得这事重点不在冯眠是不是早就知道上,而是,曹红卉为什么说谎?为什么明明是骆南的生母,却编故事骗我们,说她不是?”
“说谎……”罗浩沉吟道,“那就要看看,说谎对她有什么好处了。”
丛明晨道:“那段时间满城风雨,都说她就是骆红。可怜咱们被她骗,还以为是谣言,是冯氏故意带起来的话题。但没想到,群众的眼睛还真就是雪亮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传言就是真相,她却偏要再弄搞个假真相来骗我们。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我想不通。”
“不承认是骆红?”老郑主动插入话题,分析说,“那大概是她想跟骆家划清界限吧。”
“可骆军是被冤枉的啊。”丛明晨直接提出异议,“那天曹红卉自己就在唐宫,所以肯定知道真相。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帮着罗丽围剿自己哥哥?她跟罗丽关系有那么好吗?”
“应该不是为了罗丽,而是冯耀阳吧。”老郑如是说,虽然这话很对,但语气却没刚才坚定。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虽然是个理由,但要解释曹红卉编故事独骗警方这事,还是不够格。
丛明晨也知道,于是没再接他话,而是继续向罗浩道:“师父您之前曾经分析过,说罗丽与骆军有仇,所以故意用自己做饵,引他上钩。那现在,既然确定骆军不是唐宫案害死姜豆豆的凶手,那是不是也能确定,唐宫案就是罗丽栽赃给他的?而至于他们之间的仇,以罗丽恨他的程度,会不会还是跟陈棠棠有关?”
罗浩没说话,但对丛明晨的表现很意外。
这段时间,他一心扑在董队的案子上,虽然对骆军的新线索有所专注,但毕竟不及丛明晨全神贯注。而听她这番分析,竟已能将前后贯通起来,可见这段时间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跟曹红卉隐瞒身份,还是没有直接关系。”
虽然对徒弟的表现满意,但一开口,还是揪在主线上,没被带走。
丛明晨于是也回过神来:罗丽与骆军的关系再恶劣,报仇也好,陷害也好,但这些都无法解释曹红卉骗人的动机,除非她……
忽然眼睛一亮,激动中不自觉向前跨步,手也伸出去,像是要抓罗浩胳膊的样子,兴奋道:“除非曹红卉与罗丽和骆军之间的仇有关系!”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惊。
是,连丛明晨自己,都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分量。因为如果她刚才推测都是真的话,那就是说,曹红卉参与了对陈棠棠的迫害,所以才急于撇清关系,以求自保。
“不过,”她马上自我怀疑,“如果曹红卉也有份害陈棠棠的话,罗丽应该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还有一点,”罗浩道,“曹红卉找我们说那些话时,罗丽已经进ICU,而骆军也已经死了。”
死在他的枪下,这让罗浩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但想清楚那只是为了让骆军更“老实”地顶罪,而不太可能对曹红卉产生威胁时,才又回过神来。
“而且她那些话只对我们说过,所以就算是要划清界限,也是划清给我们看。”
“划清给我们看……”
丛明晨重复着师父这句话,边想边不自觉向老郑看去。老郑也歪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所以,她有什么不想给警方知道的秘密,是跟骆家有关系的?”
丛明晨把思路念出来,大家就都跟着一起陷入沉思。细想想,这句话的答案很多,比如骆军的黑毒、甚至他的杀手身份,是不是跟曹红卉、跟冯耀阳有关系?又或者……
“有没有可能……”
这次是罗浩,声音低沉,虽然不太确定,但很有逻辑的样子。
“骆军确实与陈棠棠的死有关系,而曹红卉知道、甚至可能也牵涉其中,只不过罗丽不知道。曹红卉之所以那么早便在我们面前与骆军撇清关系,可能是怕我们从查骆军和陈棠棠之死上,翻出这些事来,发现她不干净……”
丛明晨脑袋飞快跟着转,提问说:“可是我们没查啊。”
“是。”罗浩声音一沉,有点生闷气的口吻,“可能她也没有料到,警方会敷衍至此。”
老郑听出他话里的自责,安慰道:“这不能全怪你们。毕竟罗丽一睡不醒,这谁都没有想到。如果她没昏迷,或者早点醒,陈棠棠的事,未必你们不会查。”
“嗯,”丛明晨用力点头,跟着安慰师父,“曹红卉找咱们时,罗丽刚进ICU。那时候,估计她也没想到罗丽会昏迷这么久,所以才会害怕,编故事骗咱们,以跟骆军、跟陈棠棠之死,撇清关系。”
然后又感慨:“就是没想到,她这么精,早早挖下的一个深坑,却费了咱们这么久功夫才发现。真不愧是被冯耀阳看上的女人,不简单,太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