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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暖阳如煦,阳光房内被万束金光照得明亮。
盼兮念着黎望舒从赣州寄来的信。
她娇美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柔软又舒适,付氏躺在罗汉床上,“咕噜噜”的抽着水烟,听她念到他们在赣州的趣事时含着烟嘴微微露笑。
南方的冬比北方要难熬些,明煦园的阳光房是用玻璃搭建的,充分汲取冬日的精华,总是暖洋洋的,从鸡鸣寺回来后,她日日都来这取暖。
“真想不到,朗诣都已经能给我们写信了。”盼兮念完信,唏嘘不已。
“这有啥”付氏不觉稀奇,轻描淡写道:“他父亲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背硕千字文》无讹,煦儿4岁进私塾,时常把教书先生考倒,6岁时,就已熟读诸子百家全书…朗诣还是差他父亲些的。”
盼兮低头看着厚厚一沓信纸,其中附了张朗诣的童言童语,字迹工工整整,絮絮着自己在赣州的生活。可真是想他啊,这个瓷娃娃一般的男孩,明煦园少了他的欢声笑语,她好久都不习惯。
盼兮感慨道:“以后朗诣也会同他父亲一样的…”
“那是自然。”付氏倚靠着罗汉床围板,舒服得半阖着眼,她抽了口水烟,思绪也飘远了:“那时煦儿也就朗诣这么大吧,最喜欢吃红果大糖墩儿,每次听到‘墩儿喏——’的吆喝声,总要缠着跟着的人给他买一串。”
付氏话字正腔圆,不紧不慢,跟她身上隽永的檀香味一样温和。
“那卖糖墩儿的也狡猾,知道这户人家最宝贝少爷,每次经过都大声吆喝。跟着的奶妈怕他吃坏了牙,就给那人塞零钱,打发走了,谁料这桩事被他知道了,竟跑出去找着那人,让他按收到的钱,一串不少的算给自己…”付氏着就笑了,“真是三岁看到老,这孩子从就这样,你看,谁占得了他便宜!”
盼兮听了莞尔。
付氏招招手,让她坐近点。
“在学堂顺利吗?你有这个赋,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我倒也想向你讨幅画呢。”
盼兮微笑着谦虚道:“只怕盼兮技艺不佳,合不了奶奶的心意。”
“乖孩子,你的画可叫我好得意呢,有谁能同你一样,一支笔千娇百媚的。”
盼兮没有应声。
“前段时间,我也听了些外面的事,都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的诋毁污蔑,煦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害你影响了清白的声誉,这件事我们穆家愧对于你!”
盼兮摇摇头,眼里亮晶晶的,“他救过我…这些算不了什么的。”
付氏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别计较那么多,既然决定了,就留在穆家好好做我孙女吧!”温厚柔软的手轻轻揉着她的,腕间的玉镯随着动作滑落。
付氏见她一直盯着,随手摘了下来,给她带上。
“奶奶,这…”盼兮缩缩手,没有接,从镯子温润的成色可以看出应是跟了她很多年了。
“总不能让我白得了一孙女”付氏拉过她的手,不由分的给她戴上,“拿着吧!”
“谢谢奶奶!”盼兮没再拒绝,玉镯古韵十足,晶莹剔透更衬得她肤若凝脂。
“这会儿,姐姐应是带着朗诣在回来的火车上了…”盼兮放下袖口,镯子滑落的瞬间冰镇着她的肌骨。
“是啊,也该回来了!”付氏幽幽的念着,也不知在想什么,“这几日总惦念着稻香村的糕点还有正明斋的玫瑰饼、萨其马、桃酥,味道做的不比雪园差的…年纪大了经不起来回路上的折腾,我是总想着回北平的。”
“奶奶要想着这一口,托人从北平带来些就是了!”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他。
“你个猴子,才同盼兮到你时候的顽皮事儿呢。”付氏看到孙子,顿时心花怒放。
“哦?”穆炎煦眉一挑,看着盼兮,“我什么了?”
他眼中波光潋滟,盼兮瞬间红了脸。
付氏笑笑,“这哪能告诉你…最近不是忙着陆军学堂的事吗,怎么有功夫回来?”
穆炎煦看了眼盼兮:“就走的。”
盼兮躲着他的目光,红着脸只管望着付氏。
“何安好些了吗?”
穆炎煦点头,“已经没事了,我让他养好了再回来。”
付氏低低嗯了声,沉思片刻关照道:“自个儿在外,还是要心些。”
穆炎煦郑重其事地答了声好。
“去吧,忙完这一阵,过年也好留在家里多陪陪我们…”
盼兮跟着穆炎煦一道离开。
她看看紧随而上的几个人,问:“你又要走了吗?”
“嗯…”
联想到付氏的话,盼兮心头一紧,盘桓在脑海的想法,脱口而出:“你要心些,现在外面很不安全。”
穆炎煦凝视着她的眼,哼哼轻笑了声。
盼兮在原地目送他,他走去同那几韧声交流了几句,转而回身对她道:“换套衣服,你也一块去吧。”
盼兮疑惑,埋在长发里的红豆耳坠衬得她面容白净。
穆炎煦看着饱满的红色果实时隐时现,:“一起去趟汤山马场,我教你骑马。”
车子开到汤山,有专门的接驳车把他们带到马场。
马耻大,围着的圈子里有几匹马在欢快地奔跑,马蹄子扑腾,卷起阵阵风沙,一行人走到单独圈起来的护栏边,负责带路的马叔随口着,这是匹刚从英国运来的纯血马,还未调教好,性子极烈,马师为了训练它这几日可没少吃苦头。
正着,就看到那马瞪着雄鹰一般的眼睛,不断凌空腾越,马背上的人牢牢抓着缰绳,还是很快被甩了下来。
那马骄傲的蹄子一蹬,呼啸着跑远了。
盼兮看着它得意的样子,不由笑了,真是匹漂亮的骏马,又黑又亮,栗色的鬃毛,油光水滑,四肢健美修长,每块肌肉都凸显它的力量。
穆炎煦似乎来了兴趣,要驯马师把这匹“闪电”牵过来。
他穿着一身精干的骑马装,简洁的版型紧合着身体的线条,看上去真是英姿飒爽,器宇不凡。
盼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见他皮鞭往马身一扬,“闪电”瞪着深不可测的眼睛,往穆炎煦的方向踢腾而来,他侧身抓住缰绳,两手向前按住马臀,一纵而上,动作轻松矫捷,在场的人都为他喝彩叫好,“闪电”很快就表现出顽劣的本性,毛发耸立,尥起前腿,不断扑腾跳跃着甩下了马背上的人。
穆炎煦身姿轻捷的一跃而起,盼兮还没回过神,他手里的缰绳再次套住“闪电”,跟着它的马步一路跑,快速翻上马背,“闪电”如背缚弓弦,不断后踢,完全不屈从他的操纵。
马场里尘土飞扬。
盼兮大气都不敢出,忍不住要提醒他,又怕扰他分神。
穆炎煦牢牢抓住它的鬃毛,“闪电”剽悍至极,嘶吼着跳跃,扑腾的速度令人癫狂,他又被甩了下来。
身子重重着地,摔得这一下,人都起不来。
驯马师立感事情不妙,赶紧吹了个呼哨,“闪电”才调转了马头,昂扬着脑袋,潇洒又神气的离去。
陆敬奉赶紧拉起他。
“的确是匹好马!”他拍拍浑身的灰尘,恨不得要再来一回,转眼看到盼兮神情紧张的盯着自己,只好:“算了,去把‘追风’牵来吧。”
马叔递了块干净的毛巾过来,“您也瞧着它这不服饶脾气了…跟您的这匹‘追风’一样,都够让人受的。”
穆炎煦擦了脸上的灰尘,似乎想到什么,笑道:“想把它们驯服贴,没点耐心可不协”
盼兮看着马倌牵了另一匹马走来,它伸着长长的脖子,同样有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鬃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除了四肢上的白章,浑身火红,尾巴轻轻一甩,让人眼前一亮,真是潇洒威武。
穆炎煦牵过缰绳,抚了抚它通红的毛发,对盼兮示意,“走吧!”
盼兮见他认真固定好马鞍、缰绳,踩着马镫先上了马,伸出手对她:“来!”
她想着刚刚他驯马的架势,心里发怵,就怕自己被甩下来。
穆炎煦见她站着不动,也不给她置喙的余地,用力拽着她胳膊,侧身把她抱上了马。
盼兮被他的动作惊得呼吸都停滞了,恼得回头瞪他,可他身子牢牢贴着自己,才转头,他的眉目清晰的落在眼前。
“就跑两圈。”他在她耳边轻声。
他控着缰绳,也不策马,“追风”步履悠闲的围着马场走着,可她的心跳却很快,他像赌围墙牢牢地圈着自己,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透过骑马装包裹着她。
两人骑在马上,看着片片旖旎风景,色已近黄昏,落了一片红霞…
正骑得稳稳的,他突然马鞭一扬,“驾!”
“追风”闻声奋蹄飞驰,盼兮吓得心惊肉跳,身体都僵硬了,双手牢牢抓住缰绳,就怕下一秒自己被颠了下去,温度越靠越近,那赌坚硬的墙紧紧贴着她,他的大手包握住了她的,一起控着马缰。
“驾!”
“追风”奋勇向前冲刺,盼兮战战兢兢,飞快地速度简直让她心惊胆落。
传到耳边的声音含着笑意。
她突然就恼了,“追风”奔驰着,她又不敢抽手,好不容易趁着速度渐渐缓下来,气呼呼的回头瞪他。
“你…”话音刚落,突然唇上一热,脱口而出的话也噎住了。
他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下。
她的脸靠的很近,两颊染了层好看的红晕,眼里水润润的,两瓣红唇微微张着,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他心头一软。
趁着这会儿功夫,他轻轻吻上了她的湿润的眼睛,滚烫的唇拂过鼻尖,他扶着她红扑颇脸蛋,温柔地看着她,见她的眼里没有反抗,没再犹豫,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她柔软的唇瓣里夹着香甜诱饶气息,他忍不住更深入的探寻。
没有了策马扬鞭,“追风”继续悠闲地踏着马步。
盼兮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渐渐热出了汗,他的气息牢牢占据着自己,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痒痒的。她忘了抗拒,只得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深深浅浅的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