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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静月走进院子,院子收拾得挺干净的,只是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内院有晾晒的衣物,屋前、屋后、角落里,都放着有日常所用的东西,这院子明显有人正在居住着。
夏静月看在眼里,不发一言,径自走到院中的正堂。
堂厅中,家具摆放得齐全,一色的红木家具。墙上还挂着两副字一副画,乍一看有几分风雅。但仔细地看,就不伦不类了,那字写的是悼念先饶诗句;而那画,还很新,画上一美人,旁边提了几句艳词。
夏静月走到正位坐下,初雪与初晴分站在她两边,而马老大微躬着身站在一旁,使得不知道他的人一眼看去,只道是哪个卑微的老奴,压根不知道此人可是睿王府的高手。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丫头来奉茶。
夏静月又打量了几眼,两个丫头都长得清秀干净,手脚也十分伶俐。她刚进来时,还看到有厮在院中干着粗活,瞧这日子,刘彪俩口过得不错嘛。连奉茶的丫头都有两个了,日子过得比她这个大姐还更滋润呢。
夏静月只给了初雪一个眼神,便悠闲地坐在椅上不话。
初雪领悟到大姐这是要考验她了。
初雪悄悄深呼吸了几下,走了出来,肃着脸对红芳:“这院子是给东家建的,哪个大胆的奴才敢住进东家的房子?”
红芳呵呵一笑,不用夏静月招呼,便自顾自地坐在下座。听了初雪的问话,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再慢慢搁下茶碗。
做足了派头,红芳取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方笑道:“大姐这就不知道了,太太来庄上都是在清平庄住的,只需奴婢去请安就行,并不往这边来。至于这院子嘛,太太了,反正空着也空着,就赏了我俩口子住。”
初雪冷眼看着红芳的做派,:“你可知道,如今清平庄与清乐庄都归了大姐,大姐才是两座庄子真正的东家。”
“太太已经着人告诉我们了,我们也已经知道了。”红芳不冷不热地回道。
初雪一拍案桌,怒斥道:“既然如此,谁教你这般无礼不识规矩的?在大姐面前,毫无尊卑,大姐不曾发话,你便自顾自坐下喝茶,你这是当你是奴婢呢,还是当你自个是主子?”
初雪怒声斥喝,威势十足,把红芳唬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回过神来,红芳想自己刚刚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给唬着了,立即恼羞成怒,指着初雪也斥骂道:“大姐还没发话,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就敢当着主子的面拍桌大叫,你的规矩又是谁教的?这儿可是夏府的地盘,正五品官员的庄子,不是哪个乡下旮旯,由得你大呼叫的!丫头,老娘好心提点提点你,到了京城就把你乡下的土气收一收,免得一身的土味熏得整个院子都闻到了!也免得连累大姐被人嚼舌头,什么,呵呵,有其仆必有其主!”
初雪听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这明着在骂大姐呢!
初雪又气又怒,但是忍住了。
千万不能给大姐丢脸,这是大姐给我的考验!
定了定神,初雪清醒下来,轻轻一笑,道:“可不是嘛,我这乡下丫头今儿总算是大开眼界了,见识到了豪门贵族的宁阳伯府教出来的下人是怎么样的。啧啧,一进门对主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只训了一句,就甭出来百十句,就是我们乡下泼妇也自愧不如呀。怪不得宁阳伯府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更是落魄到要靠女婿来供养,敢情都是烂在了根子里的。你刚才得好呢,也教得好,有其仆必有其主,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红芳一听怒了,这死丫头是什么东西,竟敢把宁阳伯府骂了,真是反了!宁阳伯府是你们这些下等人可以侮辱的吗?
“死丫头,你敢侮辱宁阳伯府,老娘我撕了你的嘴!”
红芳仗着人高肥大,欺负初雪长得瘦瘦的。心想着这丫头片子几巴掌打下去准头破血流,哭爹喊娘,正好杀鸡儆猴,吓破大姐的胆。
初雪见红芳扑过来,不躲不闪,一把擒嘴芳扇过来的巴掌,捏住手腕一掰。红芳顿时疼得手跟断了似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剑
初雪将红芳的手反扳在后面,“你要撕谁的嘴呢?”
“我……哎哟!疼死我了!死丫头,你快放手!”红芳哪里晓得这般瘦的丫头,两个都没有她一个胖大,却可以如此轻轻易易地就制住了她。
气怒之后,红芳想明白了:大姐是有备而来的,难道大姐已知道了太太要对付她的事?
想及此,红芳心头有些忐忑。
眼珠转了转,红芳不愧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深知不能吃眼前亏,立即示弱道:“大姐,奴婢不敢了,求大姐饶命!您饶命哪!”
夏静月在一边看得正热闹,真是出乎意料呀,初雪这丫头平时老老实实的,不爱话不吭声,这一爆发起来还是个火山呢!
嗯,这段时间的教导,初雪学得不错,不仅是胆识上,连手上的功夫都学得很好。
她挥了挥手,让初雪放开红芳,:“知道谁是你主子了吗?”
红芳揉着疼痛的手腕连连点头:“知道了,奴婢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立刻搬出这院子,把里里外外都给我打扫干净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红芳完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初雪疑惑地看着红芳慌张的背影:“姐,就这么放过她吗?她会照办吗?”
夏静月似笑非笑道:“不放她出去,她怎么招救兵?”
不让去招救兵,她又有什么理由大整顿呢?
真好,连借口都不用找,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初晴这暴力妹子更是兴奋了:“姐,她这一去是要找救兵来打我们吗?”
夏静月没好气地瞪了初晴一眼:“知道别人要来打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高兴?”
她到底教出了什么怪胎啊?
这到底是欠虐狂,还是虐人狂哪?
初晴呵呵地憨笑着,她不就是手脚有点痒嘛,而且姐教她的格斗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还没有试过呢。
初雪默不作声,却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走到夏静月旁边,如一尊门神般守护着。
而一旁毫无存在感的马老大低着头,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红芳跑到后院,找到正在喝酒的刘彪,把事情一,两人一合谋,决定召集人手来硬的。如果大姐识趣,就把大姐赶去清平庄,由清平庄的庄头老孙头处理。如果不识趣,嘿嘿,出了事儿上面还有太太兜着呢。太太可是交代下来了,要让大姐不死也脱层皮的。
刘彪白净的脸上露出邪恶的奸笑:“原本老子还不想脏了手,让老孙头去干这坏事,如今大姐偏要来找死,老子自然得满足大姐的要求了。”
有梅氏的话放在那儿,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梅氏顶着。红芳与刘彪本就是心狠手辣之徒,被初雪教训后不仅不反思,反而图穷匕现了。
夏静月没等多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脸凶相的刘彪就从外面找了七个高大凶猛的汉子冲进来。
估计没把三个姑娘和一个车夫放在眼里,他们空手就来了,连个木棒或捕都没带。
被人如此觑,夏静月略略有些失落。
想象中动刀舞枪的淋漓打斗,看来是不可能出现了。
刘彪走在最前面,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人模人样的,只是一双飘移不定的眼睛无处不透着猥琐,脸色更透着酒色过度的青白之色。
刘彪猥琐的目光先是斜睨了初雪与初晴几眼,然后又朝夏静月看过去,这一看,眼神大亮,猥琐的光芒更盛。“的刘彪见过大姐。”
夏静月目光从刘彪带来的大汉中一扫而过,问道:“刘庄头,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去收拾东西的吗?”
刘彪嘿嘿一笑,笑容里有不出的龌龊,“的可不就是帮大姐搬东西的嘛,不知大姐您要住哪个房间?依的看,不如就跟的住一个房间得了,也省得让下人收拾。”
初雪与初晴闻言怒目圆瞪,这厮竟敢对大姐出这般下流无耻的话,找死!
夏静月眸中也掠过一丝渗骨的寒意。
一介下人就敢肖想东家大姐,还敢当众调戏,出如此下流无耻的话。当着东家的面就敢如川大包,可想而知平日里是个什么德性,也不知道仗着夏府的势做过多少恶事,祸害过多少良家姑娘。
这样的人渣还要留着过中秋吗?
“初晴,拿人先拿贼。”
夏静月嫌跟这样的人话恶心,直接命令初晴动手。
做为一个有修养、有文化的斯文人,夏静月平常都是很讲道理的。能用讲道理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么首先要讲道理。
但是,在讲理讲不通的时候,夏静月非常喜欢动用暴力手段。从她喜欢练跆拳道、截拳道等武术中可以看出,她想,她本性应该藏着一些暴力因子。
从就熏陶在静心养神的良好环境中,在一般情况下,使得她是一位很亲切温和的人。然而,一旦触及她的底线,彻底激怒了她,那么,她会扔开温和的表象,具有极强的攻击力与破坏力。
还好,她的修养一向很好,能激怒她的人不多,她可以幸福地温和无害。
至于那些激怒她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初晴在夏静月的一声令下,握着拳头,像一头老虎似的朝刘彪冲去。
刘彪瞧去,向他冲来的是一个足足矮了他两个头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哎哟姑娘,叔叔这儿没糖,别跑太快摔倒了。”
跟随刘彪进来的大汉们尽皆放声大笑,纷纷吊儿郎当地取笑道:“哟,姑娘,你那拳头还没有馒头大,心没打到人,反把手给打疼了。”
“哈哈哈……”
面对大汉们的嘲笑,初晴绷着脸,不发一语,冲往刘彪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更快了。
将到,初晴抡着拳头,用尽全力地砸过去……
刘彪不仅不躲,反而哈哈大笑地挺起胸口迎上去,一脸的得瑟。
夏静月却大声喊道:“别打死了!”
初晴的拳头已经接近刘彪的皮肤了,听到夏静月的话,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收回一半的力气。
饶是如此,众人只听到砰一声的大响,刘彪偌大的身体就横飞了出去,飞出门外,砸在地上后又连滚了几圈,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了。
大汉们顿时惊住了,都傻眼了,皆是瞪目结舌地看向初晴。
姑娘还是姑娘,除脸圆一点,个头瘦瘦的,脸色还有点发黄,看上去分明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就这么一个不点,竟然把人给打得飞出去了?
他们是正在做梦呢?还是产生幻觉了?
别是这么的女孩,就是一条大汉,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邪门了!
大汉们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如果他们知道,方才要不是夏静月制止,初晴收回了一半力气的话……
红芳最快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朝刘彪冲去:“当家的……”
红芳一摸刘彪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只是,微弱得仿佛随时要断了一般。
再看被初晴一拳击中的胸口,凹进去了一块,红芳都不敢动手去摸,就算她不懂得医术也看出来,她当家的胸骨被打断了,就是不知道被打断了几根骨头。
红芳嗷地悲吼一声,悲怒交加转过头,指着初晴,咬牙切齿地朝那些大汉喊道:“把那个蹄子拿下!老娘要把她的骨头一根根地敲断!让她生不如死!”
大汉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先动手,盖因都被初晴的那拳给惊着了。
红芳又怒吼道:“谁能把那蹄子拿下,老娘奉上一百两银子奖励!”
大米才十文钱一斤,一百两,能买多少大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大汉都是刘彪交好的无业游民,平时除了帮刘彪欺压庄奴,就是做痞子流氓勒索抢劫,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是厚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