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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愤怒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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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韭菜嗝是世界级的,无人可以超越。”孙岩一口气跑到了学校,等成钟磊呼哧带喘地也坐定后,孙岩对他。

“惭愧惭愧,比起你上次放的那个屁,还是巫见大巫呢。”

孙岩有一次吃多了馓饭,在生物课上做蚯蚓解剖实验的时候在解剖组的人堆里放了一个闷屁,成钟磊刚好就在他旁边。看着被开膛破肚一命呜呼的蚯蚓,闻着孙岩的包谷面屁,李洁和周煜也在旁边,立刻就捂着口鼻狂奔出去。

“过谦了。”孙岩。

“尴尬,尴尬。”成钟磊故意用腹腔发声话,像抽水马桶的声音。

韩伟像是想到了什么,“赵勇,成钟磊刚才的‘尴尬’怎么写?”

“我也忘了,我查查看。”我从桌仓里拿出《现代汉语词典》。

像《现代汉语词典》这种常用的厚书,背在书包里似一个铅块般沉重,所以我们一般都放在桌仓里,懒得带回家去。我拿出词典,“赵勇”两个从来没见过的字映入眼帘,在书口处分外显眼。谁在我字典的书口上写下赵勇两个字?是用蓝色钢笔写的,比划很粗,显然是反复描画过。从字形上看,比较幼稚,初步判断是一个字比较难看的人写的。

“哪个孙子‘帮’我写的,我真得谢谢他了!”其实我的内心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比较爱护书本的,尤其是不在书口上写字,一是擦不掉,二是每页都有,一写就影响整本书。

“拿来我看看。”韩伟接过书一看,“肯定是中午不回家的人写的,你瞧这字的难看劲,不是达伟,就是白伟,肯定不是沈海涛,他的字写得蛮漂亮的。”

我拿着词典走到第一排。

“达伟,是不是你写的?”

“不是啊!”达伟一脸茫然,从那霍英东式的眼窝里,我看到两个字——冤枉。

“真不是?”

“真的,我对发誓。”

“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白伟坐在墙边,一个人哼唱。

肯定是白伟干的,居然唱起来了,暗自欢喜胜过锣鼓喧。

“白伟,是你干的吧?”

白伟盯着书口,“不是啊,怎么会是我呢?肯定不是我,你的词典放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写字在上面呢?”白伟表演起来每一根头发丝都参与其中,但还是破绽百出。

“我还没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写字的事?”

我的眼神和语气犹如千军万马,突破了白伟最后的防线,我清楚地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种遮掩不住的尴尬。

白伟意识到自己漏了陷,咧开嘴一笑,“哈哈,勇哥明察秋毫啊,我是看班上同样的词典太多了,为了不容易遗失,遗失后还能很快找回来,所以就擅自做主,写上了你的大名。”

“哎,也罢也罢,算我倒霉。”

白伟把身子靠在墙上,墙凉凉的,心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他慢慢思量着我的那番模棱两可的话,算我倒霉?我明明是在帮他,怎么是倒霉?琢磨半,就像嘴里噙了个干枣核,半还是咂摸不出味道,干脆不咂摸了,又继续哼起歌来。

下了课,我和韩伟去操场上透透气。

一只乌鸦从操场上空飞过,“九味噶,九味噶。”乌鸦叫着,不知道它叫的是什么意思,总之看到乌鸦,准没好事。

“不好了,李洁和周煜打起来了。”

成钟磊从操场那头跑到我们这头,他的脸红彤彤的,似乎内心的激动让他全身血液都涌上脸,脖子里一根筋直了,突突地跳。

两个女生居然打架?一个还是班长。我和韩伟跑进教室。

事情来得太突然,从发生到结束,一切似乎只是电光火石般短暂的一个瞬间。韩伟没看到好戏,只看到两个搏斗结束后喘着粗气的“猛兽”。

不出所料,乌鸦定会带来倒霉事。回到教室,课桌上的铅笔盒已经面目全非,铁质全新的铅笔盒,如今就像一张狮面马脸,被踩了一脚,形成凹坑后又强行恢复原状的狮面。

真是中头彩了,到现在我的头都在嗡嗡作响,估计脑血管都鼓起来了,千万别爆掉。

“谁干的?”我大吼一声。

“李洁和周煜打架,李洁推了周煜一把,撞了桌子,你的铅笔盒掉下来,周煜没看见,又踩了一脚。”韩新枝声告诉我。

成钟磊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当我看到一地的头发,相信了,再看李洁的义愤填膺和周煜的花容失色,不信也得信了。

我仿佛看到帘时的情景,两个女生,像两股绳子一样紧紧搅在一起,拧得很紧,你不让我,我不饶你,你松我紧,我进你退,纠缠在一起。

周煜左眼下面有一块青黑,眼睛有点肿,仿佛有血丝,“李洁,我告诉付老师去。”周煜此时就像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

平时口才超好的周煜被同学们誉为铁嘴铜牙。

亚里士多德:“给我一个支点,我会翘起地球。”周煜:“给我一个话题,我会出你的脑浆。”

而打架光靠嘴巴是不行的,得有铁铜般的拳头。

李洁拧着脖子抬起头,发丝从中间破开,她乜斜着眼,眼里闪出桀骜的光。

“去告啊,有本事你去告啊!”

李洁的愤怒还在,她的愤怒是一团噼噼啪啪作响的火焰,燃烧着教室里的氧气。

我和李洁学六年,第一次看到李洁这么凶巴巴的样子。

周煜双手扶在我的桌沿上,一滴鼻血滴在了桌面上,瞬间,射出一道道血线,就像太阳射出的万道光芒。

我是见不得女生打架,看见街边女人打架,我都恨不能把自己化作一只的虫子,钻进书本里,夹在书页间,哪怕是被夹死变成一只标本,我也愿意。

何况还见了血。

很显然,李洁不但打了她的眼睛,还打了她的鼻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韩新枝看到了事件的全过程。她们两个先是因为莫名的口角,周煜怀恨在心,趁工作之便,去美术老师那里领作业的半路上,在李洁的作业本上,在某一幅已完成的作品上,用钢笔呈螺旋形画了满满一篇,李洁那那一幅静物素描即刻像是被破布烂麻缠捆住一般。

周煜用手背擦了一把鼻血,横过来的鼻血像是被风吹过,糊在半边脸上,她又看看手背,手背上的血惊得她一抖,泪水终于滑落,这种受泪腺控制的液体,它在周煜的身体里蓄积得过久,一旦决堤,就再也不愿受到控制,它们肆意地奔涌。

周煜跑出了教室,带着李洁留在她脸上的“呈堂证供”跑出了教室。

付老师不在,作为年级副组长,今去市教育局开会了。周煜没能在第一时间,没能在伤情最“新鲜”的时候告上这一状。

周煜在厕所外面的洗手台洗了一把脸,又回到了教室,她赤红着脸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们的班长,这位当了几个月便趾高气昂的班长,被李洁这一次灭了威风,李洁就像个灭火器,将周煜的威风准确消灭于萌芽状态。

全班目送着班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眼巴巴地看着班长一句话都不勾着头伏在课桌上。

李洁面无表情。

“我的铅笔盒是谁试图恢复原状的?”我问韩新枝。

“是白伟。”

白伟?他为什么要弄我的铅笔盒?是不是想弥补一下他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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