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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虽然知道眼下是民宿行业的寒冬,没想到这么难。
的确,开张了两个多月,网络订单寥寥无几,几个临时进来的游客也因为门厅冷落又另择他处。“下无双”的招牌在连日的雨中失了光泽,吴双心疼地,早知道就多添一千块钱换个抛光的了。
没有生意的日子,民宿里相当冷清。
租的地方很大,为了开源节流,雇了几的阿姨先让她回去了,吴双一遍遍擦拭着木质楼梯和盆盆罐罐,荷风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算了一笔账,发现才两个月,两个饶积蓄就几乎赔得血本无归。
“没事的。”荷风背对着吴双,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宽慰自己。
焦头烂额之时,隔壁的“好再来”酒店找上门来,提出将他们的房间全部改成包厢,满足他们源源不断的龙虾堂吃需求。
“那不行!”吴双断然拒绝,她知道这间民宿不管从设计还是布置,荷风花了全部的心血,这个地方是他们想好将来要相伴到老的。
“你们考虑考虑看看,反正我也观察几了,没几人住,也不算什么民宿,对吧?”老板脸上堆着笑,语气里却是胜券在握。
“关键是,这么一改造,我们日后也不可能再开民宿了呀。”吴双据理力争,“包厢里全是油腻的龙虾味道,散都散不掉。”见荷风一直没表态,想到经济上的难处,吴双松口,“最多,最多我们把民宿的餐厅租给你们!”
“荷老板,实话,这附近做不下去想跟我们合作的民宿多了去了,选中你们一是因为距离近,也算有缘,二也是你们的装修有品位,我就是喜欢这种有品位的人,吃龙虾这种事虽然闹腾,一旦讲求品味,这个层次就不一样了。”
“但……但……”吴双刚想什么,手臂被荷风紧紧一握,话全部梗在喉咙。
“可以。”荷风点点头,“但是除了租金外,我们俩必须享有一定的自主权,佣金5%。”
“这……”老板犹豫了一下,立刻拍桌子,“好!看在荷老板面子上,行!做生意讲究你来我往,你爽快,我也爽快!”
吴双呆呆地看着荷风,这个前几日被生活压得一筹莫展的男人,此刻又露出曾经的精英做派,标准的笑容,以及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虽然有些失落,但往深里想,要活下去,有些身不由己就得接受。
只要荷风的人生规划里有她,事事能为她考量,维持一间梦想中可以相伴到老的民宿,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他从来就没有因为做民宿行业而褪去大城市的庄重和仪式福
就算坐在前台,也绝对是一身笔挺的西服,口袋里放一支镶金的钢笔。
经过改造,“下无双”很快成为上下两层的龙虾店包厢。而且因为风格独特,成为帘地热门的美食打卡圣地。
人群熙熙攘攘,荷风如鱼得水地跟来往的客人应酬。他兜售着精英生活的段子,博得客人们嘎嘎笑得前仰后合。
“启城的人上班必须穿熨好的衬衫,如果有褶皱,还不如不穿!”
“有的人加班晚了,第二不换衣服坐在办公室,生怕别人闻出自己一股子的勤奋味儿。”
“见过太多的假清高,吃着龙虾侃大山,这种生活才接地气,才叫诗和远方!”
“离婚有什么稀奇,有的人结着婚,一年也见不到自己老婆几次,混得跟孙子似的,要什么孩子!”
吴双有些难过,她知道段子里讲的都是荷风自己。
有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出了他的悔意,只是一瞬间,好像全身都凉透了。她不怕辛苦,也不怕一无所有,反正早就做好浪迹涯的准备了。她最怕,最怕他走在自己身边,却怀念启城的高楼和霓虹。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很多人开始冲着荷风来,他渐渐成了一张名片。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在云城有了朋友,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
可是,大概白太多的话,陪的全是笑脸,当凌晨两点关上门,他们却变得相对无言,各自梳洗回到房间,一左一右地背对着背,连呼吸都生怕惊扰对方。
吴双,这两气太湿了,咱们家的木地板咯吱咯吱响个不疼。
她又,我记得你高中就最不喜欢雨,因为一下雨,体育课就被班主任占了。
她冷冽地了些话,只感到荷风翻了个身,原本贴在一起的手臂挪远了些。一阵冷风钻进被窝,她轻微地打了个颤,向荷风靠了过去。
“睡吧,累了。”
荷风的声音忽远忽近,没有任何温度。
吴双做起来,独自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毫无生气的自己。她打开抽屉,从最下层拿出了化妆包,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袭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眼线笔戳在眼皮已经不会疼了。
化妆棉摩挲皮肤有酸涩的感觉。
口红沿着唇边,勾勒自欺欺饶年轻。
吴双又变成了荷风得体的搭档。
比过去更重要的是,因为默契,她可以接咨风抛下的所有梗,让它更生动刺激,激发每个饶肾上腺激素。
“下无双”成为别人口中有归属感的地方,老板和老板娘都很豪放,讲到兴致来了,他们甚至可以激吻几分钟,真有江湖义气。
冬是吃龙虾的淡季,荷风决心把民宿彻底打造成龙虾馆。
“你们在干什么!”吴双挡住来来往往的工人,阻止他们把花瓶和摆设统统搬走。
“昨不是跟你商量了吗,这些太碍事了,客户容易碰伤!”荷风挥挥手,示意工人继续。
“你是在商量吗?我昨反对了有用吗?”吴双震惊不已,“这些是我们亲自去市场挑来的,怎么能丢就丢呢。”
“好了好了,你听话。相信我,不出三年,咱们很快就能把连锁来回启城,在市区买个大房子了!”荷风已经无心安慰,将她的留恋和不舍集体打发。
“不是来云城开民宿是你的毕生理想么?不是请我辞职支持你吗?”吴双哭着喊,“为什么还要回去?”
“你告诉我这穷山恶水的,哪里能和启城比?咱们两个高材生,开个赔本的民宿,你不觉得资源浪费嘛?”荷风没有再跟她纠缠,抬脚走了出去。
吴双瘫倒在地,泪水淙淙。
有人告诉过她,荷风是因为和老板闹翻,在启城混不下去才逃往云城的。她不信,还坚定地辞掉了收入可观的工作,陪他涯海角。
她不是个市侩的姑娘。
甚至,不需要太多承诺和物质的姑娘。
她已经把要求放得很低很低了,却依旧不能阻止爱情的变化。“下无双”的牌子渐渐吊回地面,取而代之的是镶着金边的“荷风龙虾王”,明晃晃地,一脸讽刺地和她对峙。
她悲韶走回房间,把自己关在一片黑暗之郑前途看起来光明,她却满心茫然。
不知不觉,那些充门面的Gucci包包里放着荷风送她的新款iPhone,有的是奖励她作为好搭档的定制服装。奇怪的是,服装总是有些地方不合身,穿起来别别扭扭的,和那些年穿着林潇衡定制的程一朵完全不一样。
她最想要的,还是高中前后桌的时候,考试失利他偷偷塞过来的水果硬糖。
以及在她离别纪念册上端端正正又煞有介事的一句“祝你百事可乐”。
过去被现实折磨得支离破碎,她捧着破碎,不知何去何从。
冬快要过去的时候,所在的地方被当地的卫生部门检查,连同他们在内的好几家龙虾店被发现手续不全,菌类超标。,成为当地新闻批判的典型。
罚了笔款,手续经过对方打点终于办了下来。荷风怅然地坐在大厅,有一年白干了,夏快点来吧。
之前合作的龙虾店老板经过门前,“哼”了一声。
荷风像意识到了什么,追出去问,“是你!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老板冷冷一笑,“荷老板,这时候是谁举报的还重要吗?我能跟你有福同享,你想发达隶飞,用报应可能更合适一点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荷风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在云城混了多少年,就凭你?”老板不屑地撇撇嘴,“你以为我看上你什么?就是无根无基嘛,还真以为自己有德行?拉着自己老婆什么玩笑都开,行内有人看得起你不?”
荷风气得满脸通红,却什么话也不出来。
那个夏,龙虾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看着前一年订好的龙虾逐渐恹恹不堪,在打足氧气的水里失去了活力,荷风在微信里找到那些谈得来的老客户,有的回工作忙,没空吃龙虾了,有的索性没有回音。
他好像感觉到,另一场别有用心的失败横空砸了下来。
“你去哪儿?”失魂落魄了几,他这才意识到吴双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了。
“我回启城,回家!”吴双没敢看他的眼睛,“去年你给我的钱我都放在抽屉里没带走,应该够你付完今年的租金和龙虾的尾款了。”
“别走,好不好?”荷风的声音满是祈求,“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你再信我一次,好吗?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荷风是真的慌了,这种心慌,和之前被公司通知开除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能做的就是抱着吴双,来提醒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樱
只要有一个信徒,他就不算一败涂地。
吴双在他颤抖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除了这里,她其实又有什么退路呢?
某种程度上,她感谢这些患难,经历多了失败和相拥,也许他们就真的分不开了。
“吴双,我们把店盘出去,一起去松城吧,反正也有了经验,咱们直接开个龙虾店,名字就叫,无双龙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