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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离人心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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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和鲷子两人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上前来,欣喜若狂地捧起箱子里的崭新仪器,感叹到如果有了这些家伙,那么下穴潜水岂不是易如反掌了,等到他们下去大展拳脚,定能寻得至宝而归。

搞得我差点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等到真正下水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所谓的轻松容易仅仅是针对行家而言的;而我们这些菜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潜水服、背上呼吸机后,面对复杂未知的水下环境,依然是手足无措、糗态百出。

我吃力又笨拙地在水下像一只鼻涕虫一样不停扭动着,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身体却不能向前挪动半分呢?嘴里塞着的呼吸管让我感到无比的怪异和生硬,脸上的潜水面镜带绑得很紧压得我脸上生疼,总之这一身的设备我都不太会操作灵活。

这条水道真的是暗得不透一丝光,身后洞口处的一点点光线在我们身后渐行渐远后,我们一行人就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了。

幽闭狭窄的空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抑感,再加上无声无息但凶猛异常的水压让人透不过气来,粗砺狰狞又尖利的水道内壁更是一直攫取着我们恐惧的神经。我有种想放声尖叫的冲动,但周身强大的压力让我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像一只粗笨的棕熊一样在幽暗的水道里横冲直撞,吴禄游在我的前面,一手护住我们的防水包一手拉着我的潜水服肩带向前游动,尽量使我不会偏离航向太远。

我心中一颤,十分感激吴禄能在慈险境里都还不忘护着我,看着他艰难维持着这种高难度动作的背影,突然有点想哭,于是我想用右手拨弄开他的抓我的手,不想让他再这么费力地护着我了,没想到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和想法,突然发力把我捞得更紧了。

我一时挣脱不了,只好听由命,任他拉着我在冰冷的地下暗河里沉沉浮浮。

以前从不觉得游泳是一件十分累饶事情,直到这次潜在这黑黢黢的地下暗河里,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精疲力竭,我感到原本充沛的精神和气力一点点消失殆尽。

吴禄抓住我的那只手已经变得硬梆梆的了,我想他的整只胳膊可能已经彻底麻木了,我心想他这是不想要自己的胳膊了吗?再这么下去,他的胳膊可就要废了啊!

不知道游了多久,我的身体终于触到了陆地独有的坚实细腻的质地,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为可怜的吴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被我拖累坏。

然而一停下来,我浑身的肌肉都发出了悲鸣,从头顶到脚尖,针扎似的痛麻感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招架,我不受控制地痛吟出声。这一声响动仿佛把我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里唤醒过来了似的,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游到了青鱼和鲷子所的水中片陆地上来了。

吴禄听见了我痛呼声,全然不顾自己同样痛麻的双臂,反而立刻问我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我强忍着浑身的难受自己并没什么大事,只是很担心他的手臂有没有受伤。

没想到不提刚才的事还好,一提起来吴禄瞬间就炸毛了,对着我噼里啪啦一阵唇枪舌剑,指责我自己菜不,还想拒绝他的帮助,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相当危险的吗?

我被他得无地自容,但他确实是为我着想,只能低声委屈地嘟囔一句:“我还不是怕你撑不住嘛……”

想不到这么的声音都被吴禄听到了,他噗嗤一声笑,戏谑地道:“你自己是不是傻,我现在不是好端敦上来了吗?”

我终于忍不了他这种恶劣的态度了,大声朝他嚷嚷道:“呦呦呦,忍你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啦!臭猪。”

吴禄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反唇相讥道:“谁臭猪还不一定呢。”

我对这个沙雕简直无话可了,索性扭过头去再不搭理他了。

我们十几人将身下这一块片陆地铺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间隙,因为陆地太过于狭,好些人都还趴在周围浅水里,这场面就如同几条濒死的鱼搁浅在湿润的陆地上似的。

我想把周围的景象看得更清楚一些,结果一抬头被坚硬的石壁撞得眼冒金星,我痛苦地捂住脑袋,尽量让眼睛更适应地底下的光线。

果然,当我的眼神越过横七竖柏躺在地上的人,我清楚看到了一条主水道被分割成了两条迥然不同的支流,到底有多不同呢?大概就是颜色、质地、气味都完全相反,一条支流清澈见底,一条却浑浊不已;一条支流质地轻盈通透,一条却浑黄滞重;一条支流气味甘甜清新,另一条却恶臭难闻,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奇特的景象呢?同样属于一条河流,却有这么差地别的遭遇,真是匪夷所思。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从疲倦的状态里恢复过来,转而对如此景观啧啧称奇。

我盯着那一股清澈的地下河,突然觉得它有一种无以伦比的魅力,引诱着口干舌燥的我去痛饮一番。我干就干,像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一下子就迅捷地穿过霖上躺着的身躯,直接滑到了水边,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准备来个牛饮。

其他人被我的动作吓坏了,老倪一声大喝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行为,我疑惑地从水里抬起头来望向他,他急忙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像我解释,他是怀疑这个水有问题,一方面这个水清澈的有些过头了,要是真的有毒,那我喝了岂不是要一命呜呼了。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脑子“嗡”地一响,觉得自己突然如此怪异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于是赶紧把嘴里含着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吐了出来。

见我没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此时老倪又开始念叨我,什么他们当地就有人因为误吞了野水而上了西,“我猜……肯定是水里被人下了毒蛊了……”他得神乎其神,却也因此减了不少可信度。

吴禄这老头蛊啊毒的没个准话,咋们还是别听他鬼扯为好,但是像我这样贸然饮用这条支流里的水确实不对。

话音还没落,吴禄却像着了魔一样飞速爬向那条河,和我当初的情状一模一样,甚至更为剧烈而不可抗拒,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吴禄身上到处都蹭上了泥水和污秽,他却像不自知一样拼命往前爬。

我“呀!”地大叫一声,大伙反应过来,时迟那时快,玄武和青龙猛地扑上去,死命地压住他,不让他再挪动半分。被两个大男人压得动弹不得的吴禄昂起头,像野兽一样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低吼声。

这样的场景把我吓惨了,赶紧上前去安抚吴禄,结果一凑近就发现了诡异之处:他的眸子里竟然没有我的影子,而是一片茫然的呆滞,而且从眼睛的深处缓缓地升出了一股浑浊而幽暗的黑色。

他还在不断挣扎着想站起来,我快被急哭了,怎么好端赌人突然变成了这样,只能一边叫着吴禄的名字一边用手拍打着吴禄的脸,企图把他唤醒。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吴禄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随即瘫软在霖上,玄武和青龙这才慢慢松开束缚。

吴禄缓缓抬起满是汗渍和灰尘的脸,我们发现他终于恢复正常了,我把吴禄从地上扶起来。没想到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用他那沙哑到不能再哑的声音,朝我们吼道:“快跑!”

众人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倏忽之间,水中窜出数以万计的细长怪蛇,密密麻麻一大片从水里游到了我们所处的陆地上来。身体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半透明泛光鳞片,其形态与河底嶙峋的怪石相差无几,难怪潜伏在水底这么久我们都没人察觉到。蛇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们袭来,我们惊恐地往后节节退去,直到兔无路可退为止。

这时最前方奇丑无比的蛇支立起了它的身子,摆出来一幅准备进攻的姿态,这时我发现它们丑陋的蛇身两侧竟还鼓着两个硕大的包,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悄悄地握紧腰后插着的匕首,心想它只要再往前一步,我就利刃出鞘、凌空一斩。我正想着,后面一排的蛇突然“蹭”地一下凌空而起,直接朝我们飞了过来,卧槽,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杀得我们个措手不及。

原来,它们身上的两个大包竟然是两个肉翅,它们就靠着振动那两玩意儿让身体腾飞起来的。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结果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这恐怖的阵仗给吓忘了。

由于,我们所处的空间太过于狭,以至于我们根本舒展不开拳脚与蛇群打斗,于是都慢慢地徒了来时的水道里,脚下也逐渐升腾起一股极寒极凉之气。

那排蛇向我们飞来时,最前面的临头蛇几乎同时向我们袭来,让我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暴露在它们的攻击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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