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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一副所向披靡、傲世下的模样,拥有无数心法典籍、秘宝神物,持着一柄燃着火光的长剑,走在一条曲折却不陡峭、狭尚可容人、漆黑仍能视物的山路上。
这条路很长,一眼望不见尽头,可他就好像着了魔一般,不休止地疯狂前行,似乎前面有什么令他魂牵梦绕之物,忍不住去追寻探索,又好像身后有毛骨悚然的东西在追着他,迫使他一路前进。
然后,他累死了,死前的神情应在了明晃晃的剑身之上,几近扭曲,癫狂可怖!
一眨眼,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山脚下,依旧是拎着一柄火光冲的长剑,偏执地向山顶进发,只不过这一次,他学会了借助外物,使用了各类宝物,运转着无尽神通,一路向前。
依旧是英姿飒爽,依旧是胸有成竹。
然后,在同一位置,他死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累死的,而是被石子绊死的,剑身映着他的死状,鲜血纵横,可笑至极!
再一眨眼,眼前还是熟悉的风景,他提着古今一辙的长剑,走着一如往昔的山路,用光了所有的物件,将神通发挥到了极致。
虽有疑虑,却不畏惧,少了几分狂妄直勇,多了几分沉稳心。
还是在那木叶瑟瑟、石块嶙峋的同一位置,他死了。
这一次的死因更为可笑,突如其来的一道紫雷灌顶,直接将他劈成了灰烬,尸骨无存!
一次、两次、三次……
十次、百次、千次……
累死、饿死、绊死、劈死、冻死,甚至还有被突如其来的一支飞剑刺穿心脏,被路过的剧毒生物咬死……
他尝尽了各种离奇诡异的死法,也想尽了各种方法去避免这些飞来横祸,可无论如何的心翼翼,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他的命运,似乎就是在这座山的山腰处,在那初有着怪石的山路上,以无数种可能或不可能的方式,死去,无法更改,无法逃脱。
为什么偏偏要去攀上那座高峰?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山路?为什么就不能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呢?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眼前只有这一条路,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只能往前走,绝对不能回头。
有一次,他忍不住在未达到山腰处时回头了,再一转眼,自己又回到了山脚下,那片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山路前。
由此他便知道,一旦回头,就等于再死一次了。
周而复始,无尽循环。
直到——
林一席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回到山脚下了,第几百次?还是第几千次?
他依旧是提着那把光泽不减的长剑,正欲往上走,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那人在他的身后,他却不敢回头。
那人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
他答:“为了活下去。”
那人又问:“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答:“从未见过其他人。”
那人笑了:“不如我陪你?”
林一席并未话,提着剑阔步向前走着,那人跟在后面,离得不远不近,时而哼哼曲,时而同他话。
林一席不记得他了些什么,只知道无论那人多么喋喋不休,他也未曾感到一丝厌烦,相反的,他是倍感珍稀。
也不知是不舍还是不忍,这一段路他走的很慢,和那人也聊了很多。
直至走到山腰处,林一席终于停了步子,这是他第一次停下脚步,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色依旧,气温依旧,山不曾崩,地也未滑,没有利剑飞来,没有毒蛇等候。
林一席知道,那人还在自己的身后未曾离开,他没有转身,喃喃道:“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
那人笑的漫不经心:“有一条路,我也走了无数次。”
“我想要抵达峰顶,可是我都失败了。”
那人依旧在笑,笑的锥心刺骨,万顷悲凉:“我也曾失败了无数次,又无数次的回到原点,无数次的经历失败。”
林一席慨叹道:“同行一场,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那人语气轻松地调侃道:“看出来了,这一路上你把所有东西都用完了。”
“如此,我便赠你一些这段旅途中所领悟的心法吧。”
“悉听尊便。”
……
他又死了,这一次死的更加令人发笑,一阵狂风挂过,连卷瑟瑟落叶,其中一片敲划破他的脖颈,失血过多而死。
眨眼间,他又回到了山脚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我等了你许久。”
林一席错愕地身形一顿,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半响才平静了心情,浅浅回道:“走吧。”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如同挚交好友一般,一路谈笑风生。
循环反复,无休无止。
不经意间,又来到了山腰处。
林一席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景色,叹道:“《剑玄启录》我已经全数同你讲完了。”
那人笑的风轻云淡:“好,那下次讲什么?”
“倘若还有下一次……就讲《剑玄夺录》吧。”
那人戏谑道:“启?夺?是不是最后还有一个换?”
林一席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了,夺录我只写了上卷,还没有想出具体的夺之法。”
“虽然狂妄,却也并非行不通。”
林一席神色黯淡下去,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怕就怕,一切不过只是我的臆想。”
半响无应。
林一席还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便又继续抬起步子兀自向前走,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悲怆与不甘。
未走几步,只听身后传来了语音铿锵的八个字:“欲想夺,需先夺己。”
预想夺,需先夺己?
身不由己,谈何夺!
林一席顿了片刻,突然仰大笑了几声,两行浊泪簌簌而下,可他的神情却越发坚毅,目光中燃起了滔火光,手中的长剑也发出了古朴厚重的嗡鸣,如同一个釜底抽薪背水一战的将士,虽然惨烈,却坚定不悔。
我若欺世,可破否?
“仙泣,还不归来?!”
林一席醒了,他的四肢僵硬,浑身乏力,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许久后刚刚得以流动,一抹熟悉的茶香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茶香是他日常最爱饮的茉莉花茶,酒香是凤休身上常有的味道,带有些许甜意。
他缓缓地抬了眼皮,昏暗的烛光下,他看到凤休正将他抱在怀中,轻抚他的额头,好看的眉眼间浸满了愁绪。
“徒徒……宝贝徒徒你终于醒了……”
凤休身体如同雨落桃花瓣、风吹摇曳枝一般微微抖动,满含清流的眼眶在林一席睁开双眸的一瞬间彻底决堤,晶莹透亮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上,湿湿的,痒痒的。
“师父……不哭……”
过往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一触即碎的梦,他回家了,回到了这个世间最为温暖舒适的地方。
“徒徒……为师……为师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凤休的眼泪如同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起初只是绵绵细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她将头埋在林一席的颈间,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在凤休惊动的大哭声中,林一席身形一怔,灵台豁然清明。
他不应该在无尽极地吗?怎么回来了?!
阮修呢?蛤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杀阵中的龙卷风里,自那以后他就好像睡死过去一般,沉入那无休止的梦境当中,难以脱离。
想着想着,林一席就把心中的疑惑出声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休猛地一抬头,她的眼尾还晕染着一抹残红,满脸泪痕地望着林一席,悲怆道:“徒徒,他们都死在灵宝域了,所有人都死了!除了你和阮见应,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