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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剑云仓促地赶回家中,他纤弱温婉的妻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她不确定究竟出了怎样的大事,但她知道总有属于她和他的宿命,不论他做怎样的选择,她都会默默的支持。
“皇宫里会出现一些变动,你们要赶紧离开京城”他说。
“那你呢?”她的眼神里透着担心和焦急。
“那边还有事情处理,等处理完了,我会去找你”他答道,这时婢女抱着婴儿从屋内走进正厅,襁褓中的婴儿还沉浸在一个静谧的睡梦中。
“玉堂以后一定会像你一样处世不惊,瞧他睡得那么安静。”她恬静的脸上却写不尽柔情,柔情之中糅杂着一丝若即若离的情殇。
傅剑云走进屋中开始打点一切。刚过不久便走出来,将一串紫檀木手珠放进了婴儿的襁褓之中,紫檀木古朴的色泽似乎影射着一段绵长的故事,幽深的气息缠绕着此世的夙愿。
“我已飞鸽传书给陆大哥,过一段时间,他会来接你们到他那里”傅剑云对着妻子,坚决冷漠的眼神里藏着不舍与忧伤。
“那你办完事尽快过来。”她知道这次会很危险,虽然他曾多次涉险,人在江湖也好,身处官场也好,但是不同的是,这次他找来了傲天剑陆羽,也只有生死关头,他才会找来他这位同为绝世双剑的老朋友吧。
“会的,照顾好你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傅剑云自己无比的愧疚,每次执行任务,他都是这样的一句话,他恨自己不能时刻照顾,保护她,但是等待他的是更重要的使命。他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眼中闪现出淡淡的泪光。
“玉堂以后一定会像你一样,玉树临风,堂堂正正”她说,此时,傅剑云已侧身欲去。“凌梦,保重。”这也许是他最后的诀别,“凌梦”就如同那段年少轻狂的江湖岁月里
一样的称谓,而“保重”显得陌生而亲切。他转身的刹那,凌梦的眼泪夺眶而出。在他远去的身影里,有当年的潇洒,又有种现在的责任和坚定。她已满足……
剑指风云易逐日,踏雪凌波难追梦。
没有缠绵的拥抱,没有断肠的耳语。但时间仿佛停留在了一个凄美绝伦的转身瞬间,凌梦的话语和牵挂都留给了自己,剑云的每一步都郁积着忧伤。两人都不希望给对方带来更多的心痛。
昼夜交接,夜幕将至。傅剑云到了皇宫,他再次去面见皇上。
“时间不早,皇上是否准备好离开?”傅剑云说。
“嗯”皇帝满怀的无奈“那剑云你……”
“臣会一直守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只要臣在,皇宫大殿就是就是他们的目标所在,另外臣已通知城西守卫夜间放行,东西厂张怀、陈德建等已被臣法办,那边不会有大动作。”
“那太危险了,不如你跟朕一起离开。”皇帝说。
“难道皇上不信臣,不信臣的武功么?今夜一过,臣自会与皇上会合。”傅剑云说。
“那凌梦她们呢?”
“臣已安顿好。皇上不必担心。”
“那么只好如此。”
黄昏与夜晚交接的时刻,天的边际,常有一道蕴藏在藏蓝色里的妖异的深红光晕,可惜今日无缘一见。
深夜已至,皇宫门前二十三名贴身侍卫庄严待阵,一名侍卫走近傅剑云,
“他们会来么?”侍卫问。
“应该快到了。”傅剑云说“此刻皇上已经安全出城了吧?”
“差不多了”侍卫答。
望着这些多年同生共死的兄弟傅剑云突然觉得和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但曾经的他们除了冰冷麻木地去执行任务以外,很少交流。
“对了,陈斌,你是侍卫里最小的一个吧,娶妻了么?”傅剑云问。
“还没呢,不过已经定了亲。就差等一个吉日了”陈斌答道,感觉到了缓和的放松。
“你武功不错,又年轻,原本应该很有前途的”
“跟傅大哥你比,还差得远呢?”
“我是说今日一战,不同往常。你还年轻,最好离开,现在还来得及,弟兄们不会怪你。”
“傅大哥是瞧不起小弟么”陈斌脸上出现了愠色。
“好吧,那我们就同生共死。”
陆羽已和凌梦还有傅剑云的家眷们上了路,陆羽驾着马车,车内是凌梦,两名侍女,和凌梦怀中的婴儿,还有襁褓中气息灵异的紫檀手珠。一行人已出了城,马车行使在荒郊,其实都城和郊外都一样,在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时便会收敛成本性的自然。,
灰云遮住月光,把京城囚禁莫名的黑暗中,只留下皇城内挣扎着的零星灯火,还有那打更人的锣声。潜入者鬼魅的影踪蠢蠢欲动,从四面八方向皇城靠拢。
高手对杀意的洞察上十分敏锐的,傅剑云隐约感觉到了,于是下令“所有人去东门应敌”
“大哥,”“为什么让我们去东门?”侍卫们纷纷说到。
“我不想说第二遍,快去!”傅剑云平生第一次对这些弟兄们如此坚决。所有人去守卫一个方向,那便意味着自己要应对来源于三个方向敌人的进攻,而他们活下来的机会更多。
侍卫们稍作犹豫便陆续离开,或在地面移形换影,或飞檐走壁,只剩陈斌依然在那里。
“怎么,想抗命么?”傅剑云冷冷地说,“没有,傅大哥,我只是不希望……”“好了,别絮叨了,别忘了,我可是绝世双剑的龙吟”“嗯,”陈斌点了点头便纵身去往东门。其实,傅剑云并没有那样的自信,紫檀古罗刹的灵光绽现,便会有场大的变革,这是当年佛门圣童子悟尘告诉他的,而那紫檀古罗刹也便是那串紫檀手珠早在两天前开始发光。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有充分的准备,虽然不知道会像怎样的结局发展,又会带来怎样的开始,但他依旧觉得“天命”与“人为”是相辅相成的。于是坐在殿前的石阶上等待,因为将妻儿托付给了陆羽,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凝聚着冷静的面容出现了心如止水的安详。并闭上了眼回忆起和凌梦之间的过去种种。
东门那边或许已开始厮杀,又或许高手对决只在瞬间,他们都殉职了,还或许他们全身而退了。
傅剑云睁开了眼,他感觉到了血腥的杀意,百米之外,步步逼近。终于,刺客们到了殿前,带头的说到“怎么只有一个人,难道他就是傅剑云?”
傅剑云站起身,英武的身姿,没有太多勾勒的清俊的脸庞,还有那坚定深邃的眼眸……
刺客们慢慢地踱步向傅剑云靠近。乌云如帘,向两边拉开,露出一轮新月挂在云端,月光倾泻,辉应着寒气凛人的利刃,偶尔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刺客愈来愈近,突然一人腾空跃起,双手持刀举过头顶,向下劈去。
“剑惊风云—”傅剑云低吟,将龙吟剑拔出鞘,这时一道耀眼的剑芒射出刺痛了所有人的眼,那腾起的持刀人也向下劈了个空,只见傅剑云的龙吟剑芒从持刀人的身上掠过,而那人直至倒下的一刻血才从伤口溢出,剩下的几人便同时冲了过来,傅剑云转身一挥,月牙形的金色剑气将那十几人瞬间弹开,“啊!”“额—”“嗷……”十几人异口同声地叫出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共赴黄泉去了。
阴云如鬼魅一般在空中游荡,让月光时隐时现,偶尔照亮了殿前的十几具尸体。夜风拂过,吹动着傅剑云额前的发,而傅剑云在饰有银色龙纹的侍卫装束中,显得那般孤傲,超世。
皇宫殿前还徘徊着幽怨的龙吟。传闻说,当一把神兵出现在其它兵器的面前,会让其它剑产生强烈共鸣,但龙吟剑并非如此,它没有让万剑臣服的霸气,也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非常强烈的剑气苍龙般萦绕着剔透的银色剑身,如果隐藏了剑气,便跟普通剑一样,不会引人注意。
傅剑云突然感觉到了另外一股杀气,杀气迫近,却听不见脚步,这次的来者不容小觑,傅剑云紧握住龙吟。突然,八名黑衣人越墙而入,“修罗鬼步”一人以及快的身法冲向傅剑云,如一道黑色的幻影,“修罗鬼爪!”那人手背上的钢爪向傅剑云的脖颈抓去,傅剑云身体后倾,向后飞快地闪去。接下来进攻的两人腾在空中许久,然后鹰袭一般下落,傅剑云向下忙劈一剑,一道气浪掀起了地面的砖石朝两人击去,两人只好放弃对傅剑云的攻击,将袭来的砖石打碎,“断空掌”“碎岩拳”“千羽凤翔”接下来的几人向傅剑云围攻毫无间隙,几乎每人都毫无保留地用上了绝招,傅剑云识别他们的路数,也看得出来历,有以培养神秘杀手闻名的修罗殿,有精通暗器的凤翎堂,有岩沙帮,有苗毒教,甚至有向来自事清高神隐峰的人。一场政变竟会卷入这么多武林人士,看来不论是在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是在权与财的囚牢里。
傅剑云冷静地化解每一招,却无暇常规反击。“只能用龙吟剑诀了,”傅剑云心想,然后将内力贯注在龙吟剑上,霎时,幽怨的龙吟变得盛怒,“幽龙惊觉”傅剑云凌空挥剑,腾空一周,便产生一道环形气阵包绕着他,向外扩散,他们立即后退,以避免被剑气波及。“千龙啸夜—”傅剑云的眼中出现了久违的杀意。剑气直贯天月,辉映着万道月芒,气势有如龙的咆哮,而那八个人的四周如同有苍龙游走一样,凌厉的剑锋不断掠过,他们也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傅剑云不断舞动着手里的龙吟,突然横向一挥,所有夺目耀眼的金色光辉化作苍龙最后的怒号……
殿前又多了八具尸体。傅剑云用剑拄地,显然力尽了,而乌云又如帘般合拢,隐去了月色,似乎宣告这一战的结束。然而,这一切过程都被一个人默默关注着。意味着这一战并未结束
陆羽仍架马车不停的赶路,突然车中婴儿醒来开始啼哭,陆羽也警觉出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喊道“坐稳了!”便加快了速度,车也立刻颠簸起来,道旁树林穿出数人,他们身手敏捷,向马车展开袭击,陆羽不得不拔出背剑跃下马车迎敌,但这次对手十分难缠,陆羽无法脱身,只能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就在这分神之际,一枚暗器射中陆羽……
皇宫大殿前,正当傅剑云准备离开,那人从皇宫瓦檐上突然跃下,傅剑云怔住了,居然隐藏了杀意和气息,连自己都没能察觉,“龙吟傲天或许未必是天下之最。”说罢,那人将杀气全然释放,树上的寒鸦突然惊起,一团黑色乌鸦,消散在黑色的背景下。“血洗翟府的人是你吧?”傅剑云说,“或许我知道你是谁了”“马上就要没人知道了”那人说……
阴森黑暗的皇城与荒野,阴霾笼罩,只剩下紫檀罗刹在那婴儿的襁褓中悄然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