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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殿。
一早,千乘琎就在这里召见几位重臣:“诸位爱卿对凉国使臣来访一事,可有什么想法?”
圣上的一个问话,使得几位大臣皱眉,面面相觑。
千乘琎看着大臣们踌躇的样子,倒也不急,手里还把玩着翡翠玉石。
一时间,大殿里无比安静,几位大臣也是各具心思。
三个月前在朝堂上听闻凉国要来访我襄国,便隐约觉得不大对劲,昨日在国宴上又见到凉国两位皇子和大将军,这种不安愈来愈强烈,不知是不是自己这大半生经历的事多了或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可见着在场资历最深的太尉和位高权重的丞相都没开口,李修远也未敢先回话。
清早,裴延祺接陛下口谕便急速入宫,直到刚刚陛下问话前都不知为何事。裴延祺虽是武将,可他却知道陛下不会在政治上召一个武臣觐见,又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单太尉,裴延祺心下了然。
“陛下,臣以为此次凉国来访我襄国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见着几位同僚都没开口,上官景思忖着回道:“除先帝十二年与凉国开始有贸易往来至今,凉国也只真正出使我国两次,一次是在景安十二年,而这次,却是突然来访,臣以为,凉国这次必是有备而来。”
听了上官景的话,单尚忧心道:“陛下,丞相以为的,正是老臣所担心的。在先帝推出新政与四国贸易往来之前,凉国与我襄国并无来往,哪怕贸易期间,也鲜有来访,这当然不计两年前那次。”着单尚顿了顿,又道:“再者,他凉国为何派个将军做使臣!”想到这里,单尚更加担忧,其实如果今日陛下不急召他入宫,他也是打算一早进宫面圣的。
听隶尚最后一句话,千乘琎下意识的蹙了眉头,两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李修远的心也在这时咯噔了一下,他终于知道他内心的不安源于何处?段槦,凉国大将军!
“陛下,太尉大人的不错呀,武臣担使臣之重任不少,但官拜大将军的使臣……恕臣孤陋寡闻,臣却是头一次见。”李修远赶紧上前一步答道。
“李爱卿确是孤陋寡闻了,朕可不止一次见到段大将军出使别国呢。”千乘琎未达笑意的道。
千乘琎的这句话一出,除了上官景外,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看着几位大臣露出吃惊疑惑的面容,千乘琎不免觉得好笑,转而又看向裴延祺:“裴爱卿,若是朕派你出使别国,你可愿担此大任?”
千乘琎的问话,再次让大臣们不明所以。
裴延祺也在此时看向殿上伏案的千乘琎,神情上辨不出此话何意,可跟随陛下身边多年,陛下的心思裴延祺还是能猜到一二的:“陛下的意思是,倘若微臣是段大将军,为何愿多次出使他国?”
见陛下淡淡地看着自己,裴延祺继续仔细答道:“段槦与微臣同为大将军,大将军应做的便是领兵作战,而他段大将军却偏偏做使臣,一个会领兵作战的使臣……领兵作战,便要熟知兵法、形势和地形。地形……”想到这里,裴延祺似乎明白了:“陛下,段槦多次做为使臣出使他国,一路上便可对地形有更加详细的了解,这样在作战的时候,胜的几率就更大!”
“不愧是朕的大将军!”千乘琎满眼赞赏。
听到这里,李修远已是心惊肉跳:“陛下,既是如此,还望陛下早做打算啊。两年前,他凉国的野心下皆知,这次,也只怕是……”
“只怕是要图谋我襄国江山?”千乘琎接着把李修远不敢的话道了出来,看着几位大臣又是一惊,千乘琎温和地笑道:“御史大人,你的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
一向镇定的上官景也因刚刚圣上的话感到心惊:“陛下,李御史的不错,我们得早做防备。段槦此人……不知太尉大人和裴大将军怎么看?”
“老臣对此人知之甚少,不过,段槦多次为使臣的身份,单凭这点,便可看出此饶远见。坊间也有传闻段家几代在凉国官拜大将军,可见凉国皇室对段家的倚重呐。”
“陛下,昨日国宴,是微臣第一次见着段槦,此人年纪与丞相相仿,却一身傲气。两年前一战,微臣也有耳闻,不容觑。”
“只是眼下,尚不知凉国此行的目的……”李修远这下道出了问题的关键,也让所有人为难了。
而这也是令千乘琎这段时间头疼的问题:“李爱卿的对,现在尚不知凉国此行的目的何在,待他日再接见凉国使臣再做商议。不过,依尔等所言,早做防备。”随后看向裴延祺,道:“裴延祺,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
朝堂上低云暗,后宫却是霁风朗月。
“参见公主殿下。”见着永宁公主朝广阳殿这边走来,守在殿外的宫人们立即叩拜道。
“平身。”看着广阳殿大门紧闭,殿外一行宫人候着,璇宁轻声询问:“冀太子呢?”
为首的一个宫女似为难道:“回公主殿下,冀太子……在……在寝寐。”
“噗嗤~”
璇宁看了一眼身后的星悦,星悦不敢再出声,脸上却是收不住笑意。
璇宁也是颇无奈,一早便和皇兄去了长乐宫请安,父皇因要召见几位大臣,皇兄也因父皇之命招待凉国使臣的关系,二人便早早离开了,闲着无聊本打算赖在母后那儿,谁知舅母突然进宫来找母后,自己就被打发来了这广阳殿,临走前还和母后笑言这厮不定还在梦周公,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言郑
“星悦,你就在这里,本宫一人进去看看。”
正当璇宁准备移步时,那宫女拦道:“公主殿下,不可,冀太子吩咐过,任谁也不能打扰殿下安寝,尤其……尤其……”
“尤其什么?”璇宁偏头看向那宫女问道。
那宫女头更低了,声音也愈来愈:“尤其……是公主殿下……”
闻言,璇宁怔了一下,却也不气,而后莞尔,扬头大声道:“赫承玙,你不让本宫打扰,本宫偏要打扰!”完,璇宁便向殿门走去。
“公主殿下不可,若此时公主殿下进去,冀太子定饶不了奴婢们,还望公主殿下饶命。”那宫女跪下求饶道。
“望公主殿下饶命。”广阳殿的其他宫人们也都跪下开口求饶。
璇宁这时转身,见着广阳殿一众宫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不免笑道:“你们怎么如此害怕?快起来吧,放心,他不会的。”
公主这样着,可他们却仍是害怕着,昨冀太子大发脾气,他们不是没有看见。
见着这些宫人还没有起来的意思,璇宁看向了星悦:“如果他真要罚你们,本宫就让星悦代你们受罚。”
本是在看热闹的星悦,听到自家公主的这句话,委实受了惊吓:“公主,你什么?”
看着星悦顿时惊恐的神情,璇宁让星悦来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星悦,你待本宫这样好,本宫又怎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放心,玙哥哥他不会生气的,也不会惩罚任何饶。”完便不再顾其他,转身推门而入。
偌大的广阳殿甚是安静,一直来到东偏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锦帏珠帘,香烟袅袅,沉水香在盘莲香炉里静静燃着,这样舒适的环境,璇宁竟也觉得安眠是件不错的事情。
来到榻前,掀起纱帷,便见着酣睡的某人:“玙哥哥?玙哥哥?起来了。”璇宁轻唤了几声,见床上的人儿还是一动不动,不管其他璇宁掀开了被子,在承玙耳边大声叫道:“赫承玙,起来了!”
承玙感到难受,双手捂着耳朵翻了个身便继续睡着,见此情形,璇宁爬到了榻上,捏着承玙的鼻子,在他左耳边又是一声大叫:“赫承玙,起床了!”
呼吸不畅的承玙总算是醒了,瞬间起身,眼睛也瞪着老大,丝毫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千乘璇宁!”
璇宁突然被这架势吓到:“你干什么?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聋子,难道我是吗?一大清早扰人清梦,你还有理了?”承玙怒不可遏。
“还早呢?这都巳时了。”
“巳时又如何?本太子没休息好,管它时辰作何!”随后,拉上被子又躺下睡去:“一个个的都把孤的话当耳旁风。”
“喂,起来了。”见着躺下的人不予理睬,璇宁便对其手臂又拉又摇:“赫承玙,快起来,本宫命令你马上起来,快!”
承玙依旧闭着眼,心情确是坏到了极点,可还耐着性子道:“你刚刚叫孤什么?喂?还敢直呼本太子全名,没大没。千乘璇宁,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序?本太子也算作是你兄长,好歹你也该唤声‘哥哥’。”
为了让床的人快些起来陪自己,璇宁也变得乖巧:“那,玙哥哥,你现在起来好不好?”
听着悦耳的叫唤,承玙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笑的一脸无害:“不好!听话,让我再躺躺。”完,便向里翻身继续安寐。
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璇宁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你爱躺多久躺多久,本宫才不理你。本宫自有人陪着。”
听着璇宁略带哭腔的声音,承玙顿时有些自责,起身下榻却不见璇宁的身影。
承玙赶紧追出偏殿,抓着璇宁的手,蹲下身来连忙认错:“宁儿,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别哭啊。”随后向殿外大声喊道:“快来人,伺候本太子更衣。”
再回头,便见着一张嘴角含笑的脸,承玙却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