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今，他是否又爱上了云初夏？风淩笑不想这样猜疑他，但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或许不会这么敏感，唯独是诸葛滕飞，他却十分在意。

这些年，他一直没问皇后，但是也知道皇后对诸葛滕飞心动过，也是因为这样，他这些年一直都冷落皇后，不是心存怨恨，而是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他不会勉强。只是无可否认，她做皇后很出色，后宫有她维持，他可安心无忧。所谓夫妻，有时候也是互相利用罢了。

他不在乎皇后的移情别恋，是因为他心中没有爱过皇后，所以，他可以云淡风轻地把此事抛诸脑后多年。只是前车之鉴，让他对诸葛滕飞怀列意。男人都是敏感的，他若不是对云初夏有情，岂会在知道他与云初夏的事情后如此反常？他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向是出了名好的。

想起在华液池的时候，竟是云初夏勾引他的。当时，云初夏对自己并无爱意。那么，她南下靖州，会不会也见诸葛滕飞长相俊美，勾引于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他的血液便顿时凝固了。

因为他知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爱一个女子，便会清楚她的性子，她不是个放荡的女人，但是绝对是个爱冒险的女人。

本来今日打算与云初夏游玩的，所以早早便遣走了侍从，如今一人牵马，走在寒冷的大街上。

虽然寒冷，但是今日的京城异常热闹，因为科举在即，许多进京赶考的士子都落脚京城，酒馆茶肆未免就多了一群吟诗作对的文人。青楼妓院也提前开门，早早便张灯结彩起来了。

风淩笑多年没有微服私访了，难得今日丢下政事出来，不如就好好地察看一下民情。

风淩笑来到一家酒馆前，栓好马，便提步入内了。

这酒馆属于中等级别的，消费不高不低，一般的士子都能进来。如今正是中午偏过，适合饭后喝点酒，乱谈人生的时候。

“客官，第一次来？很面生啊！是赶考的士子吧？”二嘴巴很滑溜，一个劲地和风淩笑套近乎。离开考的日子还有约莫十，若每一个在场的士子能继续光顾十，那是一笔很大的进项啊。所以二算是下足了功夫，为老板拉生意。

“嗯，是的。”风淩笑淡淡地道，环扫了一下在场的人，基本清一色的士子，头戴方巾，身穿青衣。其实倒没有规定进京赶考的士子穿什么衣裳，只是力陈皇上要皇上开科举的士大夫陈大人，长日一身青衣，为了感激陈大人，所以京城的商人便抓住了这个商机，出了一大批的青衣，标榜上感谢师恩这几个字，士子们都纷纷购买，以示感激之情。

这个情形，风淩笑也从奏章中得知了，陈大人早年上书要重开科举，他一直在犹豫当中，后来陈大人病危，临终前上万言书，陈述重开科举的重要性。风淩笑之前倒也不是不想开科举，只是朝中的老顽固一个劲反对，陈述了种种弊端。得不到朝中老臣子的支持，他只好暂时放弃。后来陈大人上万言书，感动了朝中的许多位官员，于是这些官员联合起来，一同对抗那些老顽固，终于最后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这位兄台哪里人士？”风淩笑刚坐下不久，便有士子前来搭话。

“在下京城人士，不知道兄台是哪里人士？”风淩笑微笑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士子。

士子连忙行礼：“原来是京城人士，弟宣州人。既然兄台是京城人士，请问兄台，可搭有路子？”

“路子？”风淩笑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路子？”

士子坐在他面前，神秘地凑近他道：“自然是试题的路子，听，三千两便有试题。”

风淩笑面容一变，试题刚定下来，只有三人知道，一个是主监考的礼部尚书侯大人，一个是宰相，当然还有他自己本人。宰相和礼部尚书侯大人他是绝对信赖的。

那么是谁竟然获得了试题，以三千元的高价卖给士子们？

他故作一知半解，道：“是听闻过，只是三千两，在下实在拿不出来，况且，也不知道试题是真是假！”

“那自然是真的，国子监传出来的，礼部尚书侯大人是主考官，国子监是隶属礼部，他们没有试题，谁有试题？”那士子低声道。

风淩笑摇摇头，“我还是不大相信！”

“兄台，不瞒你，我这里有一千二百两银子，还欠一千八百两，不如，你出一千八百两，有三百两算是弟欠你的，日后定会归还。我们一同购买试题，寒窗十年，成败在此一举了。”

风淩笑面容严谨了起来，他道：“三千两的试题，很多人买得起，但是三甲只有三人，我们有试题，别人也有，这到最后，还有什么盼头？”

“三千里的试题，买得起的很少，你看进京赶考的大都连客栈都住不起，在城外的破庙栖身大有人在。而能买得起试题的这一批人，多是富家子弟，没心思念书，事先请人代枪，我们留意这一帮人，到时候把他们记下来在御前告发，那他们便身败名裂，我们便能顺利晋位。”那士子这一套辞得十分顺口，应当跟许多人过，但直到风淩笑之前，他都找不到人合伙买试题，证明学子中与他一样想法的人不多。

只是风淩笑也想看看他所的试题，到底是真是假，便道：“兄台所言甚是，我先回去支取银子，明日在此碰面！”

那士子大喜，连忙施礼，“太好了，在下叫叶子清，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萧凌飞！”因当今皇帝姓风，所以但凡名字有风字的，都要改用代字。

且云初夏带着女鬼邱玉姳来到清平王府。向清平王陈述了来意，清平王一口便同意了，这让云初夏多少有些意外。毕竟，收留鬼在家里居住，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云初夏问道：“你父母不在家？”

清平王淡淡地道：“他们游历去了！”

“真有情趣！”云初夏赞赏道。

“恩，他们在生的时候确实很有情趣的！”清平王道。

云初夏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得心生感慨，“原来，你父母也不在了！”

“也？你父母也不在了吗？”清平王见她这样，不禁问道。

云初夏把玩着手上的桃核，点点头：“嗯，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不在，总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死了！”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清平王同情心大起，怜悯地道。

云初夏笑笑，“还有一个哥哥！”

“哦？如今在何方？”

云初夏摇摇头，“不知道，我们不往来的！”

清平王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你们不往来？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云初夏又摇摇头，“没有吵架，我没见他许多年了，如今想起来，也差不多二十年了，连他的模样都快不记得了！”即便记得，也是少年时候的他，如今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她大概也认不出来了吧？

清平王关切地问：“是失散了吗？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本王帮你找找吧！”

云初夏看了他一眼，“好端赌，怎么起这个来了？好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宫了，邱玉姳和鬼婴留在这里，我会布下结界和留下火魔在这里看守着的.”

“这么麻烦，你干脆在这里住不就好了吗？反正本王府上又没有外人，难得有客人来！”清平王笑着挽留她，当然，还出动了杀手锏，“本王的厨子，可都是从江南那边聘请过来的，江南无论是名菜还是食，在京城都是很难尝到的！”

云初夏冷笑一声：“想用美食收留我？”她又冷笑两声，看着好整以暇的清平王，“你赢了！”想起今日忠勇王爷所的太后旨意，要把她许配给清平王，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貌似还真的挺俊美帅气，而且他去过现代，两人有共同话题。可惜他有个超大的麻烦，青萍，要是她和他在一起，肯定时刻如芒在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毒害一命呜呼。

算了，等日后皇帝把她玩腻了，再吧。她心中如是想着。

清平王对留下云初夏其实是没有什么企图的，他只想和她多聊聊那个未来世界的事情，毕竟在那个世界住了不是很久，可却十分留恋。去不了，聊聊也是好的。

一顿晚饭，让两人互相拥抱挥泪叹息道：“知己啊！”大家都是爱吃之人，而且胃口十分相似，他爱吃的，她也爱吃，她喜欢的，他也十分喜欢。若之前还不是很熟，那现在，他们可以用好兄弟来形容了。

清平王在现代呆过，知道一男一女拥抱也不代表什么，甚至有些红毛鬼子互相亲吻来表示礼貌。他一直都想像那里的人一样相处，难得云初夏也去过那个地方，所以他今夜十分高兴，邀云初夏一同痛饮。

云初夏对于吃喝十分上道，当然不会拒绝清平王的邀请，结果，这一夜在清平王府酩酊大醉，连之前想好命人去宫里送信都不记得了。

当然，她会想着去送信，已经是很难得了，她一向都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交代行踪，如今竟然记得跟风淩笑去报告一下，虽然最后是因为醉酒不记得，但至少她有这个心。她在不知不觉地改变，而她自己也察觉了。

然而，这一夜的醉酒，却为日后两饶不信任，埋下了种子。有些事情虽然是无心，后果却是让人无奈的。

风淩笑回宫后便立即命人去找云初夏，然而到晚上亥时，回复的人还是云初夏没有回宫，他急了，亲自去了玄阁，他知道诸葛滕飞也住在玄阁，虽然很是反对，但是既然是云初夏应允的，他不想她为难，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经过今日的事情，他不能再让诸葛滕飞住在玄阁，否则，一定会重蹈覆辙。

他本来以为诸葛滕飞也没有回来，谁料，去到玄阁，却发现诸葛滕飞和自己一样着急。

“参见皇上！”诸葛滕飞见是他，又见他面容上挂着关切，之前的排斥便消减得差不多了，其实回来之后他也想过，风淩笑虽然后宫很多妻妾，但是他和他相处过，知道他其实是那种不动心则以，一动心便要求一生一世那种。而且，他是贵为子，生贵胄，也算是配得起初夏。

“云初夏还没回来？”风淩笑问道。

“还没，草民也在等她！”诸葛滕飞也不掩饰对云初夏的关心，直白地道。

“你......”风淩笑没想到他这样，不禁动气，如墨的浓眉蹙起，凝神看他，“你和她倒是很好！”

“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自然会和她好的！”他们的关系虽然不能公开，但是既然这个是她爱的男人，告知他也无妨，但是，也只能告知他，连云初夏都不能告知。

“你好大的胆子！”风淩笑怒道：“你以为这一次朕会像上次一样，什么都不吗？诸葛滕飞，你未免太看朕了。”

诸葛滕飞淡淡地道：“你果然是知道的。没错，我确实喜欢皇后，这点我从不隐瞒。你当时不紧张，甚至不声张，是因为你不爱皇后，你只是视她为你的妻子，为你管治后宫让你专心政事，你懂得欣赏她的能力，但是你不爱她。至于你现在会这么紧张，是因为你爱上了云初夏，我可以告诉你，我也爱她。”

风淩笑一拳挥过去，拳风凌厉，但是却被诸葛滕飞一句话挡了回去，怔愣当场。

诸葛滕飞淡淡地道：“初夏，是我的亲生妹妹！”

风淩笑不敢置信，摇摇头，“你姓诸葛，她姓云，你们怎么可能是兄妹？而且，她从来没跟朕过，而且，朕见过你们相处，你们仿佛才认识不久。你别想骗朕，朕不是三岁孩儿。”虽然这样，但是如今想起他们的长相或者行动，还真有那么一丝相似。

诸葛滕飞苦笑一声：“我姓诸葛，名滕飞，腾飞九，是云。诸通朱，朱者赤也，葛，哥也，我的名字叫云赤，是云初夏的哥哥。”

风淩笑不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你大可以用真名的！”

“云家的男子，没有一个可以用真名！”诸葛滕飞痛苦地道。

风淩笑忽然不敢再问，他开始相信诸葛滕飞之言，而也相信这个所谓的云家，一定大有来头。他不想知道他的女人多么的有本事，这让他的心莫名地恐慌。

虽然很怕知道，但是对云初夏的来历，他还是想问清楚。他命李总管去准备酒和下酒菜，两人就在玄阁的月亮下，慢斟细饮起来。

诸葛滕飞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郑重地对风淩笑道：“关于我是初夏哥哥的事情，皇上千万不可以跟初夏提起。记住，千万不要！”

风淩笑不解，问道：“为何不让她知道？朕看得出她的心是很想要亲饶，若是让她知道你就是她的哥哥，她一定会高兴死的！”

诸葛滕飞摇摇头，“不会，她只会害怕，会逃走。云家家规，云家子和女，至死不得相见。”

风淩笑骇然，“这是毒咒还是家规？怎么如此不近人情？”

“不是毒咒，恰恰是保护。”诸葛滕飞痛苦地道，“只是这种保护，却让人肝肠寸断。至死不得相见，确实如同你所，就像毒咒一般。”只是没有办法，云家的女子执掌三界法度，若被人知道云家的男子存活世上，并且被人找到，一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杀死，断绝云家的后代。那么，云家到这一代便再没有人出了。届时，群魔乱生，大地遭殃了。

“朕还是不明白！”风淩笑心中震惊，替云初夏感到悲哀，也替诸葛滕飞感到痛苦。

“不需要明白，明白了会更难受。本来入京治好王爷，我便应该马上离去，告诉自己切莫在她身边待下去，只是瞧着她，想起她年幼的模样，那时候她还是真稚气地扯着我的衣袖喊哥哥，自从被送走后，我便一直没有见过她。那时候，我每日都会去樟木树下等她，爹爹她学成便会归来，但后来我知道那是谎话，直到爹娘死了，她都没有再回来过。如今再见，我心里舍不得，总想多看她几眼，陪她多一阵子。”诸葛滕飞眼中有明显的泪光。

风淩笑听得心中难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举起酒杯道：“别想了，如今可以留在她身边，便多留些时日。只是，你尚且如此难受，她年幼便被送走，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她或许比你更难受。不如告诉她你是她哥哥，或许，她会很开心的！”

诸葛滕飞摇摇头，“切莫告诉她。她确实比我苦很多，我至少还有爹娘在身边陪着长大，她却一个人要学习法术，接受种种磨砺挑战，但是，她却肯定比我定力好，因为她知道一旦和我相见，我便随时有杀身之祸。所以，她会害怕，会逃走，会千方百计地远离我。”

风淩笑叹息道：“若是这样，真是遗憾，明知道是亲人，却不能相认。莫非，你们真的此生都不再相见么？”

“此生不复相见！”诸葛滕飞痛苦地吐出着几个字。

风淩笑心中对他是半点芥蒂都没有了，想起旧事，他微笑道：“其实，那时候知道你喜欢皇后，朕心里并不是十分生气，只是介意你竟然连朕的皇后的主意都打，朕介意的是你不把朕当朋友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诸葛滕飞微微羞赧，虽然事情过去许久，但是这些年他也没有再喜欢过谁，所以，那一份情怀倒是值得怀念。

风淩笑凝神想了下道：“还记得那日朕要出去探访一位山人，刚出门便遇到大雨，朕便原路折返，正好看见你撑着伞扶着皇后走进凉亭里，下这么大的雨，凉亭里基本是无处藏身的，但是你们无惧湿身，依旧要在亭子里聊，朕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来？”

“难怪自从那日之后，你便一直不甚和我话，我还道你又重新摆起了皇帝的架子，故也冷淡相对了！”诸葛滕飞道。

风淩笑如今明白，并且释然，是因为他心中也爱上了一个人，他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心情，如今再看回诸葛滕飞当年的心情，他便多了几分体谅。

或许，如今即便皇后愿意跟他远走，他也不会多加阻拦，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聊至半夜，还不见云初夏回来，风淩笑再也坐不住了，道：“按你所，今日她大有可能是跟着那女鬼走了，她会不会出事？”

诸葛滕飞道：“她是云初夏，女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许是寻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乐不思蜀了！”其实他这句话底气也不足的，有什么事必须得在外面过夜不回来？不就是一只女鬼么？处理完了就该回来了。但是如今已经是半夜，却还是不见她的人影，着实让人着急。

风淩笑倒也认同他的话，云初夏有多爱吃，他是亲眼看见的。

至于云初夏，与清平王醉倒在院子里，明日早上醒来，全身都脏了，原来竟是昨夜她与清平王醉酒嬉闹之时，坐在地上躺在地上，夜晚更深露重，一地露水，再沾上泥土灰尘，衣衫便全都脏了。

清平王看着她的脸，哈哈大笑，“你看你，脸上全是灰尘！”

云初夏伸手擦了一下，回敬道：“你不也一样么？”

两人伸懒腰，云初夏道：“我要换身衣服，回宫告假去，还是在你这里住得自由啊，皇宫里到底局促，让人放松不下！”

“我命人带你去沐浴。”清平王在喊了声来人，便见两名丫鬟走了进来，两人朝清平王行礼道：“参见王爷！”

“带云姑娘下去厢房，伺候她沐浴。还有，去雅房取一件衣裳让她换上！”清平王吩咐道。

“雅房？”丫鬟有些欲言又止，“这.......”